丁一得兔子偷採藥草野果,飽腹一番,止了飢腸轆轆,又開始了感悟。
他要留住山洞大陣中的那點明悟,轉化成陣法能力。
眼中再次出現各種能量,紛蕪繁雜,更勝洞中大陣無數倍。
有了洞中大陣中的三個月感悟,丁一對能量顏色的分辨能力,對能量流轉、積聚的理解能力,有了實質性的提升。
進山洞之前,還停留在單純依靠觀察顏色,判斷能量屬性的層次。
現在,有了對灰色的感悟,丁一已經能夠觀察顏色變化,以顏色的變化,探尋能量交融、分散、組合、分解的規律。
這也是一種飛躍,認識的飛躍,觀念的飛躍,陣法來源於哪裡,肯定來源於真實世界。
虛構的大陣孕育真實,真實的世界的世界,何嘗不是一座天然大陣。
丁一腦海之中,似乎依然能夠看到灰色,死寂死寂的灰色,無處不在。
這些灰色使元素能量融合,使能量能夠交融,從而構成了真實的世界,形成萬物生靈。
如果沒有灰色,這一切都將化爲虛無。
丁一有一種錯覺,自己所在的這個現實世界,會不會是超級強者佈下的超級活陣。
那麼這個強者實力得有多強,這個陣法得有多麼龐大,不可想象。
丁一甩了甩腦袋,清空這些太過遙遠的想法,再次投入對灰色的理解之中。
不過,那點亮光並沒有如預期般出現,不管丁一如何努力,腦海之中,那片死灰色還是死灰色,那片死寂還是死寂。
死寂的讓人恐慌,死寂的讓人害怕。
死寂中丁一感覺不到了任何東西,感覺不到了聲音,感覺不到了自己的存在。
感悟這種死寂,到了極致,卻仍有更極致的死寂在前。
再感悟下去,丁一忽然發現自己的意念在消失,極致的死寂,在吞噬他的意念。
丁一赫然驚醒,後背發涼,繼續感悟,自己的意念將會被死寂吞噬一空。
丁一後背發涼,是因爲他朦朧中感覺到,自己受到了警告。
丁一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沒有看到人影,沒有聽到聲音,沒有收到意識交流,就這麼被警告了。
不知道是怎麼警告的,不知道警告的是什麼,只知警告如灰色,也是死寂的,也是虛無的。
最開始的目的是感悟陣法,過於沉迷,又感悟能量,最後感悟虛無。
或許正如自己猜測,這片天地也由陣法構成,自己感悟虛無,無異感悟起源。
起源怎麼能被感悟,或許因此觸摸禁忌,才被警告。
難道這片天地真是人爲?丁一更加懷疑。
也許是自己在警告自己,面臨生死,感悟太深,無法察覺,本能反應強勢喚醒,才認爲受到警告。
丁一不能解釋,只能這麼理解。
不過,丁一有一個疑惑無法解釋。
大陣複雜,玉貓第一次帶着他們闖入時,按道理說,沒那麼容易出去。
這個大陣不知道存在了多少年,不可能沒有誤入者,卻見不到有人被困死其中跡象。
野獸更有可能誤入,追隨亮點觀察時,也沒有發現野獸困死痕跡。
努力回想第一次入大陣的經過,發現這個大陣可能是個被動大陣。
修爲越高,陷得就越深。
如果沒有修爲,反而能夠順利出入。
玉貓作後路準備,獨自山洞探索準備時,正修爲盡失,與凡人無異,所以沒有觸發大陣。
玉兔和自己卻有一點淺顯修爲,玉貓迷路,緣於玉兔和自己觸發了大陣。
好在自己和兔子修爲淺,大陣觸發得不夠厲害,以自己當時自我封閉狀態,仍然找到了出路。
如此一來,就能夠解釋得通了。
山洞大陣還有此能力,此地事了,定要再好好參詳一番。
心亂生想,被莫名警告後,亂七八糟的想法到無故出現。
丁一內心生出些感嘆,回想起山洞大陣中極致的聽,極致的聞。
反正無事可做,倒不如再感覺一番,看外界是否有得。
丁一融入四周環境,努力回憶過程,再找當時狀態。
這裡沒有了灰色亮點,收效並不明顯,但是,仍然感到了些許變化。
只要神情專注,遠處的景色,彷彿也能被接近,細小的聲音也能分辨。
丁一全力施爲,沉思冥想,努力尋找感官的奇異感受,在這種奇妙的感受中,強化奇異感官運用。
後來丁一終於發現,只要集中注意力,只要加入修爲,感官的極致感受,就能清晰出現。
儘管身體根基被毀,無法提起修爲,但是卻總有那麼一點,就這一點足夠了,完全可以提供,完全不必要耗費生命。
極致遠處,丁一看到了青草顆顆,那是藥怪栽種的百年藥草,有些能辨識,更多的叫不出名來。
再細看,藥草葉片表面細細絨毛,根根可數,條條筋脈清晰呈現,裡面汁液流動都能看到。
再細聽,絨毛搖擺似乎能辨其聲,汁液流動汩汩作響,土壤之中的蟲蟄伏,叫聲入耳能辨差別。
如此神奇,被丁一稱爲極致感官。
有了感官感受,有了山洞大陣收穫,丁一又有發現,卜老爺子留下的這個陣法,原來還有些缺陷。
於是又以卜怪所留陣法爲參照,利用極致感官,回到對陣法的理解之中。
玉兔一旁靜臥,想着些心事,默不作聲。
丁一現在的做法是最合理的,利用點滴時間感悟,感悟什麼它不知道,但是定有收穫。
丁一已經三煉巔峰到頂,不能再突破了,再突破就是四煉信仰層,這是兔子最關心的。
其實按道理來說,這具身體根基已毀,根本無法貯存能量,沒有能量怎麼可能提升修爲。
就是提起修爲,身軀千瘡百孔,也無法承載,但凡有點滴出現,又立刻全部漏光。
但是偏偏得信念幫助,在凝鍊精神,精神沒有強大多少,卻凝鍊了不少,變相強大,順勢突破。
青丘谷脫險,直到山洞大陣有悟,兔子一直沒機會阻止,現在有強者在側,也不好阻止。
於是想着早點離開,早點提醒,好早些潛心鑄煉信仰。
信仰是一個境界,標誌着進入四煉,但是,信仰的鑄煉不能強行割裂開來,越早鑄煉效果越好。
關於修煉,玉兔有一肚子的話要說,苦於沒有機會,現在更不是時候。
言多必失,可能要引來妄加猜測,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爭端。
等時機成熟了,先教丁一接引信仰吧,由於一直沒有主動接引,多少彌足珍貴的信念,白白流逝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又是黎明晨羲初露,這一天,藥怪終於將玉貓的傷勢穩固。
拖着病秧秧的身子出現,與之前神采飛揚形成鮮明對比,也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神,又或者說受到些什麼影響。
這些當然只有藥怪知道。
藥丸滲入得足夠,藥性也激發的足夠,仿生意識也足夠,一切都很順利。
等待的就是最後一刻出現,也是最危險的一刻出現。
這危險令藥怪都稍有猶豫,最後還是咬了咬牙,又有一顆藥丸出現手中。
照樣以修爲融化,卻不再是放在玉貓前額,而是隔了寸餘高度,懸在玉貓腦門之上。
這顆藥丸的作用,是引仿生意識出大腦皮層。
意識不出靈丹,那是真正的意識,因精神而生,得精神而養,因此不出靈丹。
仿生意識說到底是藥,有引就能出,不過這個引,不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
能出仿生意識,欺騙靈丹不斥,大腦皮層不阻,又能以引而出,普天之下,或許只有藥怪能做到。
怪不得說藥怪易容,能改潛質,無人得破,如此醫術,唯她一人。
說仿生意識是藥,卻又已經轉化成意識,一出大腦皮層,將自動化爲能量,消散天地。
法則之傷追隨精神,更追隨意識,意識爲精神所生,是精華中的精華。
意識出它也跟着出,意識散它卻不散,將再次侵入靈丹,所有努力白費。
能不能及時將它留住,就成能否醫治法則之傷的關鍵,而留住法則之傷,正是最危險的地方。
留住法則之傷,唯有一種辦法,法則不兼容,必須以他人法則,才能留住。
法則不兼容,還表現在以修爲醫治上,比如釋家大日如來、道教元始天尊,助丁唐兩家後輩清除法則之傷。
直接以法則侵入,自會尋到殘留法則之傷,殘留法則之傷也會主動目前纏鬥。
比的就是強弱,境界相差越大,實力相差越多,清除時間越短。
而兩個助丁繁榮與唐昌盛,就沒那麼容易,同境界強者所留,不分強弱。
靈丹之內纏鬥不休,乃至以丁繁榮和唐昌盛之強,都無法承受,不知道纏鬥多久才能清除,最終放棄。
藥怪怕到猶豫,咬牙才爲,就是因爲她與那人差了兩個境界,以自己的法則強留那人法則,受到的傷害可能無法承受。
拼得過還好,拼不過,那人法則將追隨而入,到時候受法則之傷的不再是玉貓,而是自己。
如果是那樣,自己不知道要損多少修爲,又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對付,更不知道能不能對付。
可能因此長時間受法則之傷困擾,修爲不進,實力不增,境界不漲。
更有可能因此飽受折磨,無法對抗,被侵蝕,被吞噬,最終身死道消。
修爲不夠良藥來補,這是藥怪唯一有信心的地方。
又希望那人僅是對付小輩,不曾下重手。
比如之前的玉貓,僅有五煉,留下的法則之傷肯定輕微,否則稍微重些,哪裡還有玉貓存在。
還有再之前的古風、玉娘,僅有六煉,留下的法則之傷,都很輕微。
此時卻沒有那份自信,這次玉貓被傷,是用法則與那人對抗,留下的法則之傷,必然會重。
至於重到什麼程度,只能等待見識,就希望自己加上良藥,能夠應付。
箭已在弦不得不發,在仿生意識將出時,藥怪法則瘋狂涌出,成堆的良藥,不計代價消耗,化成能量,極致強化。
僅是轉化成能量,對藥材的要求不高,藥怪奇藥成山,倒不在乎。
仿生意識出,那人法則跟隨出現,纏鬥立刻暴發,一開始就極盡瘋狂。
藥怪此時纔有準確判斷,暗呼一聲僥倖。
玉貓境界不夠,又剛得法則感悟,未曾鞏固,就與那人對上。實力相差太大,那人留下的法則之傷並不算太重。
即使如此,損失無數良藥,幾乎耗盡修爲,纏鬥了幾天,纔將那人法則清除。
藥怪再次拿出些藥丸,勉力提起修爲融化,滲入玉貓靈丹。
這些藥丸的作用,相對來說又要簡單一些,相當於粘合劑,保精神不散。
靈丹分裂意識不出,精神無意識將散,精神不散,意識仍得潛藏,也就保住了一線生機。
精神不得自愈,精神不散也就不失,靈丹分裂之勢就不會擴大。
至於是否能恢復,就超出自己醫術範圍了,藥怪認爲除非成神者,否則無人有這個能力。
靜待藥丸發揮藥性,藉機恢復修爲。
一切完成,藥怪帶着玉貓出現在丁一面前,將玉貓往丁一身前一放,不再作聲。
意思很明顯,丁一的修爲太淺,不值得她出聲,這是讓他們快走。
丁一見狀,知道多言無益,高人面前最忌虛僞。
不惜耗費些生命,強提些修爲,依照此前感悟,出手指指點點,將這個陣法進行了完善,作爲回報。
然後將玉貓背起,向藥怪道了聲謝,就要離去。
這一陣指點,大陣明顯更加完善,更加堅固。
藥怪看得奇異,“你是卜怪什麼人?”
“卜老爺子,正是晚輩小徑中拜下的師傅。”
丁一見問連忙回答,“前輩出手醫治親叔叔,晚輩無以爲謝,正好會些陣法,幫前輩加固了一下,並沒有擅自改變。”
“好了,你身體如要恢復,除非找到刑天之心,加以煉化。方法我告訴你了,找得到找不到,可不能怪我。”
那不可能的可能,此時作爲報答說出,能不能實現,就看他的造化。
其它的再不多講,不可能之事,再說多也無用,指點一下,完成回報,從此兩清。
“曾得卜怪陣法相助,這份恩情,從此也了了,以後概不相欠。”
恩情已了,概不相欠,倒沒什麼。
問題在刑天之心,不知爲何,猛然聽到藥怪提起,內心深處,不由自主的咯噔了一下。
完全是不受控制的,毫無察覺的,彷彿內心深處有個東西被喚醒。
來的忽然,消失的也忽然,丁一還以爲是錯覺。
刑天之心,丁一倒聽說過。
相傳黃帝殺死刑天之後,以其軀體難滅,分而置之,其中一個就是刑天之心,從無人知道藏在何處。
黃帝以刑天之心跳動永恆,遂以刑天之心的心跳爲一息,計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