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這次收穫太大,正如他判斷,遺蹟玉石篆刻的八個字,“金玉其中,敗絮其外”,暗藏讖語。
本來這句話應該稱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當時丁一看着就有點古怪,爲何顛倒其意?
聯想到狐氏的遭遇,才當然的理解爲,這是天庭的態度,要強加桎梏,滅其一族。
這句話,騙過了所有人,包括天仙,包括修煉者,包括狐氏,包括原本的直接受益人鍾無豔。
丁一是在融合刑天意志,煉化刑天之腹之後,才逐漸發現的,寶物一一被發現,猜測一點點被證實。
煉化結束,洞中搜尋,不久就有了發現。
前方的洞忽然變得開闊,一個巨大的池塘出現眼前。
望風出自望風之河,竟然可以潛入水中,意念乘載望風,水中搜尋,卻讓丁一大失所望,一無所獲。
這個池塘顯然是人工開鑿出來的,連着一條暗河,使池塘始終充滿活水。
與暗河的連接之處,有些殘留的屬性材料,顯然這裡曾經佈置陣法,只不過因爲材料腐蝕,出現缺失,陣法才消失。
丁一想象中應該存在的過江之鯽,不見蹤影。
也許因爲陣法失效,逃離出去了,也許歲月彌久,化作了塵土。
不但想象中的靈異過江之鯽不見,就是普通的過江之鯽,也沒有。
所以丁一才感到大失所望。
附近再次搜索,這次丁一終於有了發現,一如意料中的重大發現。
玉石的正上方,洞的頂端,懸掛着一個長條形的木盒,盒內應該就是那件東西了。
這個高度,丁一也不用四翼,左腳用力,暴跳而起,將木盒取下。
木盒嵌在洞頂石縫之中,用得竟然也是出自月宮的桂木。
以手相扣,打開木盒,並未遇阻礙,不過看到盒內的東西之後,丁一又有喜,又有悲。
喜的是正如自己意料,盒在所盛正是九尾,悲的是歲月彌久,只剩其一,其餘全部化爲灰燼。
因爲取下木盒的緣故,化爲灰燼的八尾,散成了一層,而那最後剩下的一根,也呈暗淡之色。
丁一有過獲取玲瓏寶塔經歷,知道這種靈物,自帶保護意識,可能是其它八尾自願犧牲,提供能量,保住了這一尾。
也可能是這剩下的一尾強勢,將其它八尾的能量吞噬。
不管如何吧,留待無天去解。
丁一從未想過將九尾據爲己有,因爲無天已經通過考驗,成爲了他的忠實追隨者。
哪怕九尾全在,丁一也決定交與無天,至於無天能得到多少傳承,就看他的造化了。
丁一不想過份依賴外物,不明的外物,盲目吸納,也不放心,誰知道潛藏着何種風險。
煉化刑天之足,差點被他殘念融合;干鏚位列神兵,說變就變,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刑天之腹,隱藏吞食本能,差點被它消化,上的當已經太多了,實力不夠,不可過貪,丁一也不敢冒險煉化。
干鏚之變給了丁一提醒,自己身上還有玲瓏寶塔,還有白虎之翼,還有一小截麒麟角,還有恩師卜怪留下的天機珠。
這些是否還存在莫名危險,日後實力提升,都要細緻的查探一遍。
敬仰歸敬仰、追隨歸追隨、恩師歸恩師,危險歸危險,查探歸查探,做到心裡有數,心裡踏實。
這與相不相信,尊重不尊重無關。
所有地方都找過了,其它的東西再沒有,如果有也早化作塵土。
唯一剩下的就是這塊玉石,不但玉石珍貴,丁一判斷,裡面的屬性材料,可能會更加珍貴。
因爲經歷這麼長的時間,佈下的陣法,能量依然相當充沛,束縛力量依然強勁。
以丁一對陣法的瞭解,困陣需要的強大的木屬性能量,因爲木屬性能量韌性最強,是困陣的主導。
狐氏本體爲木屬性,正是要留下寶貴的木屬性材料,暗藏滋養壯大狐氏這意。
丁一徹底理解了遺蹟玉石八個大字隱藏的讖語,這是瑞頊留給鍾無豔的讖語,用情太深,是巨大的遺贈。
可惜鍾無豔並沒有看懂,沒有參透。
丁一猜想,那是一段何等感人的往事,又糾結着多少不被後人所知的感情糾葛。
瑞頊爲什麼一力舉薦鍾無豔位列仙班,而且以普仙修爲列爲上仙?
又爲什麼鎮壓之下,留下八字讖語?
金雖克木,但反過來想,如此巨大的玉石聳立,何嘗不是鎖住木屬性能量不失,變相起到鎮壓運勢,穩固氣運作用呢?
這在陣法學裡面,幾乎是一種常識。
不但歸還九尾、望風、過江之鯽,甚至以陣法爲名,暗自留下強大的木屬性材料。
這個木屬性材料,丁一未見之下,都幾乎可以斷定爲何木。
以月宮桂木之珍貴,在這裡都作爲普通陣法材料,作爲盛裝九尾的木盒。
那天山寒玉中隱藏的定然要比月宮桂木還要珍貴,天下比月宮桂木還要珍貴的木屬性材料,只有一種,那就是獨木。
獨木撐天,據說其質地堅硬,堅硬到可以支撐起天地,生長之久遠,久遠到高於與齊,幾乎可以稱作靈物。
丁一再次驚歎佈陣之人實力恐怖,竟然可以將這種寶物藏在天山寒玉之中,而獨木與寒玉皆完好無損。
都是稀世珍寶,丁一哪一個也不捨得破壞,更有那陣法,丁一也不想破壞。
他心中有了一些思考,這些思考都要見到復生之後再說。
心思流轉間,育遺堂已經出現眼前,四翼之速,凡人都未曾得見。
育遺堂前臺空曠大廳,復生正悠然自得的與希望,還有希望的父母,坐在竹椅上,瞌着瓜子聊天。
顯然剛吃完白食,在打發夜幕將臨的這段時間。
神情是那麼輕鬆,似乎兩個兒子不是在歷險,而是在外出度假。
舉止是那麼豪放,左腳搭在右腳上,一搖一晃,腳上耷拉着的,還是一雙綿質拖鞋。
做工考究,隨着左腳搖晃,而上下襬動。
看到丁一和桃避空中落下,復生只是眼簾輕擡,嘴角上揚露出輕笑,“來了。”聲音如常底氣十足。
希望大條,多說了一個字,“回來了。”
兩位老人,一個交手仰靠竹椅,叭幾着旱菸注視,一個從低頭納鞋中,停下手中活計,擡頭觀看。
到底老太婆更關心些,“怎麼去了那麼久?”竟然沒一個起身的,更沒一個表現出驚歎的。
這都是一家子什麼人?
更讓丁一沒想到的是,桃避走進屋子,搬出來兩把竹椅,往旁邊一放,示意丁一坐下。
一副原本就這樣,再正常不過的表情。
不過丁一很快想通了,在育遺峽谷,這一家子確實體質出衆,實力強大。
經常出沒深山老林,熟知周圍情況,這裡沒有他們對付不了的兇禽猛獸。
只是去查探兇禽猛獸成羣出沒的原因而已,最多山中多呆幾天。
如果不是因爲兇禽猛獸太多,他們對付不過來,有生命危險,臨時表現出強烈的生存危機,也不會誘發血脈之危。
危機過去了,當然要恢復平常了,乃至老頭老太都習以爲常,見怪不怪。
丁一爲這一家子的心大,感到吃驚,哪有些許危機意識,哪有些許長遠考慮。
是因爲祖地刑天殘軀影響遺傳,也影響到了思維嗎?還是因爲這一族,本身就是這麼心大?
這些都不是他關心的,也不想知道,他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復生的秘密。
他要從復生口中,探知些情況,印證些想法,他要做出安排,好早日成行,踏入具區深淵,尋找過江之鯽。
丁一的急,在夜色姍姍來遲之後,才平息下來的,幾次示意桃避,桃避卻不開口,幾次暗示復生,復生卻當不知道。
直等黑夜完全降臨,幾個才搬着竹椅回到屋中。
一進屋,丁一就將復生請進桃避的房間,隨手指指點點,佈下個隔音陣法,桃避上前,將寶劍交還復生。
“娘,現在可以說了吧。”陣法數息時間布完,丁一對着復生說道。
復生卻不心急,對丁一的陣法水平,大大讚嘆了一番,然後卻問出個丁一不想打聽,卻非常好奇的事情。
“你知道這一家子,爲什麼要在門前坐到天黑嗎?”
把丁一問得猝不及防,被她帶得暈頭轉向,回道,“爲什麼?”
“因爲他們要站崗。”復生說罷,哈哈大笑。“白吃白住,總得做事。”笑聲不止。
桃避卻不見有多麼不妥,“看娘說的,兄弟,我們這裡時常野獸出沒,只要我們在門口一坐,他們才能安心睡覺。”
丁一心想,這是哪門子道理啊,坐到天黑村民纔敢睡覺,野獸要晚上來,怎麼辦?
還是覺得復生說得有理,白吃白住,總得有些說法。
“娘,你還是說吧。”丁一催促。
“好吧,看你急的。又長進了吧?收穫不小吧?”嘴上說好,卻未作答,倒先出言詢問。
既然已認作孃親,而且後面還有打算,丁一絲毫沒有隱瞞。
一五一十,將煉化刑天之腹,消除暴虐之氣,得到望風、九尾,見到過江之鯽的疑似豢養之池,乃至天山寒玉中可能隱藏號稱天下第一神木的獨木,全部說出。
“雞崽,你以後就跟着丁一了,丁一,雞崽以後就交給你了。”
聽完丁一述說,復生表情才顯嚴肅,不但嚴肅而且無比莊重,託付中,透出一股決心的味道。
“我早決定跟隨兄弟了。”
“不是跟隨,是聽命!”復生這句話說得突兀,帶着點激動乃至聲音顯得特別尖銳。
“是。”桃避被娘突然的反應嚇了一跳,口中立刻答是。
心中摸不清頭緒,爲何娘如此反應,轉而一想,反正跟着丁一就行了,聽他的就行了。
“嚴肅點。”復生卻不滿意桃避態度。
乃至拉着桃避站起,在丁一驚得下巴要掉到地上的神情中,對着丁一彎腰躬身行禮。
弄得丁一不知所措,趕緊雙手相托,兩眼惘然。
“你們倆聽好了,今天我就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你們,唉,要來的始終要來,該發生的始終要發生。”
難得見覆生髮出感嘆,又難得見她如此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