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林夕的眼睛,儘管她現在滿身塵土,甚至衣服上還染有自己的血跡,是從來沒有過的狼狽。可是眼睛,也是前所未有的澄澈明淨,成子禹痛苦地抱住腦袋,越發覺得自己現在不僅形象見不了人,智商也見不了人了。
“成子禹?”剛明確了自己的心,林夕還處在一種被自己震撼到了的狀態,懵懵地反問道:“你說什麼?”
抱着腦袋,成子禹遮住了路燈昏暗的光,遮住了林夕無知無覺的眼神,遮住了自己最後一點的清醒。
“啊——”低吼如受傷的小獸,有人說人生四大喜裡算着洞房花燭夜,如今自己付出了真心仍換來這樣的結局,心愛的人在自己眼前卻已經不屬於自己,成子禹的理智漸漸被瘋狂吞噬。
“成子禹,成子禹?你怎麼了,你沒事吧?”顧不上自己的情緒變化,聽到成子禹在被胳膊遮擋得嚴嚴實實的後面痛苦地低吼聲,林夕半撐起身子焦急地問着。
甜美的聲音是瘋狂的催化劑。
“林夕,林夕,林夕!”喃喃唸叨着這個在記憶深處的名字,成子禹一寸一寸放下胳膊,露出自己充血的眼睛。
“啊!成子禹,你,你,你眼睛怎麼成這樣了?”看到成子禹的狀若瘋狂,林夕心下不由怯怕,不自覺地收腿向後蹭了蹭。
來不及了。
看到眼前的女子含羞帶怯向後躲閃了一下,清秀的臉孔和記憶中讓自己迷亂的人兒漸漸重合,成子禹翻身而起,撲了上去。
“你是我的,林夕,你是我的!”雙手急切地撕扯着林夕的黑色外套,釦子“嘣嘣嘣”悉數崩開,噼裡啪啦落到地上的聲音格外清脆,成子禹紅着眼睛,不管不顧。
“成子禹!住手!”林夕大驚失色,男女力量的數量級差異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自己試圖擡手則手被壓住,試圖蹬腿則腿被控住,試圖以手撐地爬起來反而更像是主動把自己送到成子禹的懷裡。
一瞬間成子禹就像是長出了三頭六臂,鋪天蓋地,哪哪兒都是他的身影。
“成子禹,你聽我說,你冷靜下來!”林夕喝止沒有用,看着成子禹瘋狂起來的神色,林夕從心裡感到了深深地害怕。就像那個隨隨便便就能要了自己命的安娜小姐一樣啊,你們從來沒有把別人當成過人吧。
“林夕,你是我的...”似乎大腦都因爲充血漲大了一圈,成子禹滿腦子都是自己擁抱着林夕的畫面,俯在林夕的脖頸上,模模糊糊地在親吻的間隙反覆說着這句話。
兩個人在地上翻滾着,扭打着,或者說是林夕被單方面的欺壓着。
“成子禹,住手,你繼續下去你會後悔的,我會恨你一輩子的。”眼看着身上的衣服毫無抵抗能力,“嘣,嗤拉,嘶!”一件又一件,儘管冬天衣服穿得多,也很快就到了貼身內衣的地步,林夕徹底絕望了,閉上眼睛,輕輕地在最後警告着。
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其實成子禹在扯去林夕外套的時候就已經逐漸在清醒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就算是爲了生米煮成熟飯,就算是爲了要了林夕的身子再慢慢贖回她的心,成子禹都必須做到最後那一步了。
林夕,我會對你好的。一輩子。
手觸到林夕的打底.褲,成子禹在心裡鄭重無比,暗暗發誓。
“颯——”預想中穿金裂帛的聲音沒有響起,夜晚的風將林夕鬢角的碎髮吹到了眼皮上,林夕閉着眼睛都能感覺到癢癢的,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掉。
劫後餘生。
左莫藺迎着路燈暗沉沉的光,站在路的那一頭,方纔破空而來的聲音和成子禹忽然停下的動作,都是因爲這個人。
這個自己愛的人,自己今天才敢於承認的愛人。
成子禹驚愕不已,僞裝的醉酒再也堅持不下去,單手撐地緩緩起身。剛纔破空的聲音是一隻手機,尖角部分剛好砸到自己腦袋上。不用看也不用想,肯定是這個仇人砸出來的。
冰山也要炸裂了。
左莫藺身形快若閃電,林夕只感覺自己的視線裡她的人影晃了一晃,而成子禹只來得及迎着踏出兩步,接着就是紮紮實實的拳腳相交聲。
林夕慌慌張張地將衣服掩起,最後用丟掉了釦子的大衣緊緊包裹住自己。
風是涼的,林夕的心也是涼的。搖搖晃晃爬起來,林夕只覺得昏黃的燈光都變成了灰白色的。手撐住額頭,看着兩個男人好像要護住自己地盤的野獸,拳來腿往招招狠厲,顧不上自己剛剛想明白的情感,顧不上自己差點被強了的驚慌,林夕只覺得累。
“住手,住手!別打了!”徒勞地喊着,林夕只感覺太陽穴愈加疼痛。最終喊累了,林夕自顧自坐在了路邊,也不管身上新敗的衣服了。
路邊由此出現了一幕奇觀,兩個衣冠楚楚長相優秀的男人大打出手,一個衣衫不整卻也能看出價值不菲的嬌小女孩子雙手捧頭坐在一邊。
路過的人都是一臉瞭然的表情,然後匆匆走人。
林夕絕望了,自己怎麼自從遇見這兩個人,被誤會和被流言蜚語就從來沒有斷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精力旺盛的小怪獸似乎終於把從孃胎裡就一直積攢下來的能量用盡了。停下來的兩人髮梢掛着汗珠,鼻子裡喘着粗氣,眼神互相瞪視着對方,成子禹手撐着膝蓋半彎着腰擡頭怒目,左莫藺站得筆挺眼神蔑視卻也能看出來後繼乏力,儘管燈光昏暗,林夕還是能看到左莫藺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看着眼前的兩人眼神在空氣中噼裡啪啦碰撞出的電火花,林夕只有一個念頭,你們自己解決吧,不要來打擾我,我好累。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長,也許只感覺像是一個念頭間,大腦放空的林夕忽然聽到詭異的輕笑聲。
完了,成子禹的腦袋被打壞了!
聽出來這是成家少爺的聲音,林夕腦海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
那個萌萌噠的成子禹將要被嘴角流着口水,見面纏着人要棒棒糖的癡呆兒童給取代了的畫面。
你還別說,挺有喜感的。讓林夕暫時忘記了心疼自己被扯破的衣服,憤怒自己今天差點被XXX的事情,悲涼自己現在坐在自己樓下思考人生的境況,雖然還有兩個長相養眼的男人爲自己打架。
林夕居然不自主笑了一下。
好在笑聲輕,兩個處在水平線以上的人並沒有聽到。
笑過之後,成子禹緩緩直起腰身,一步兩步,朝着左莫藺走去,而後者只是冷冷的看着。雙方知己知彼,左莫藺知道面前這個男人再也做不出什麼大的動作。
“走,出去聊聊。”走到左莫藺跟前,直視着自己的敵人,對手,知己,成子禹一向清越的聲音也因爲力氣用盡喉頭乾渴而盡展沙啞。
伸手攬住左莫藺肩頭,成子禹揚了揚頭,竟是頭一次在這個讓自己產生了心理陰影的男人面前,有了隱隱的十足底氣。
自己從不曾擁有林夕,卻一直認爲自己能得到林夕,盲目的自大自然會有不可明言的自卑,終於在這一刻,成子禹清晰地認識到自己不曾,也不會擁有這樣一塊珍寶。也因此放下了一直以來的小心翼翼害怕失去,而是明白了自己從未將珍寶握在手裡。
左莫藺定定地看着這個自己一直以來看不上的成家不成器的小子,似乎是頭一次重新認識了這個人。微微點了點頭,兩人轉身向着小區門外走去。
“哎,你們兩個去哪兒!”林夕還沉浸在想象智障兒童成子禹會怎麼怎麼悽慘的景象裡,一擡頭卻發現本來還站在眼前的兩人都已經快要走到道路的拐彎處。
畢竟是女孩子,不理解男人之間打一架的感情,想當然覺得是兩人嫌這裡人多眼雜又施展不開腿腳,出去找一個能盡情報仇的地方去了!
林夕慌忙站起身來,飛快的動作讓一直緩慢的血流一下子供應不上大腦,林夕只感覺眼前一下子變成了空白的恍惚。“等等我。”強撐着這一陣眩暈,林夕仍然邁步向前走去,沒有方向感的大腦讓林夕走不出直線。
更何況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黑影呢!
林夕驚叫。眼前的人連忙後退了一步,燈光沒有偏差落滿眼前這人全身,林夕這纔看清突然冒出來的人影是左莫藺身邊沉默寡言、寸步不離的助手。
“林小姐,你不可以去。”助手簡單明瞭地伸出一隻手,擋在林夕前路上。
“你讓開!”林夕心下焦急,忍不住出手去推助理。
助手紋絲不動,“林小姐,不可以。”只是簡單地重複着,助手臉上絲毫沒有情緒的變化,連眼神也是一成不變的冷漠。
“左莫藺欺負我,連你也欺負我?你就不怕我讓左莫藺辭了你!”林夕氣急之下口不擇言。
助手仍然不動。
林夕忽然想到了什麼:“是不是左莫藺讓你把我攔在這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