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沉默了好一會,危陌塵還是選擇了要一探究竟。這些天以來他沒有一天能睡上好覺,每每想到自己的失憶、自己的真實身份,自己和教主之間的關係等問題,他都輾轉難眠。
十年來的忠心不可能輕易抹消,然而有關身世如此之大的疑點更是不容忽視。如果他的身世沒有任何問題的話,教主又何必要進行掩蓋呢?有問題才需要這樣掩飾。
他務必是要將自己的身世弄清楚的,不然他決不能安心。
“那就好。現在,拿着這張卡片,在心裡默想三遍莫沙白的住址。”舒牧拿出“任意門”道具,笑眯眯的遞給了危陌塵。
他原本還發愁怎麼能讓危陌塵和莫沙白交流呢,古代的通訊手段只有書信,然而飛鴿傳書什麼的真的是太不安全了,很容易就被別人攔截,而魔教那個只在傳聞中出現的護法居然會給正道魁首帶信一旦被別人知道肯定是要翻天的。除此之外,兩個人相距千里,在危陌塵並不打算出教的情況下讓兩個人相見是幾乎不可能的。
幸好系統拯救一切。
危陌塵顯然是沒看見過這樣會發光的卡片的,他愣了愣才小心的接過來,看到舒牧點了點頭示意後拿在手中照着他的話做了。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一人一背後靈所處的地方就變了樣,身處一個古樸大氣的庭院內。
很快就有中年人渾厚的聲音傳來:“何人到訪?”危陌塵身體一僵,這必然就是莫沙白了,然而此時再躲也來不及了,他索性整了整衣冠,站在原地微微躬身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行了一禮,說道:“晚輩危陌塵,深夜到訪,失禮失禮。”
說罷,他擡起頭來,恰逢來人趕到此地。危陌塵原本以爲莫沙白會上前教訓自己一下,甚至已經運起內力做好打鬥準備了,然而等了許久,他看到的只是莫沙白震驚的表情。
莫沙白甚至不自覺的朝危陌塵越走越近,好像是要將他看得更清楚一些一樣,連習武之人最本能的防衛都忘掉了。傳言中面對數人圍攻也面不改色的莫沙白莫大俠,此時此刻卻看着危陌塵震驚不已,甚至不能遮掩住自己的心情,氣息都亂了起來。
“清越?”莫沙白對着危陌塵輕聲喚道,他的聲音是與外邊毫不相符的小心翼翼,就好像危陌塵只是一個幻象,風一吹就會散了似的。
危陌塵卻是聽到清越這個名字心裡一沉,他果然是……和這個人有關係,是長相嗎?好像有什麼忽然被揭掉了一層面紗,那種不好的預感愈加嚴重起來。
舒牧則是點了點頭,現在這個情況和他預想的很相似。
危陌塵不得不再重複一遍說道:“晚輩危陌塵,深夜冒昧打擾前輩,還請見諒。”
莫沙白愣在原本半響纔好像消化完了危陌塵話裡的意思,回過神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危陌塵?那個魔教護法?”他疑惑的出聲,見危陌塵點頭肯定,他的表情立刻憤怒起來,“華庭那個混蛋!他怎麼敢這麼侮辱清越,他怎麼敢!連替身這種無恥的事都弄的出來,當年我真是瞎了眼!”
危陌塵的神情就這麼僵在了臉上。所以說,果然,他和那個清越長得很像嗎?教主對待自己那麼異常就是因爲那個清越嗎?線索來的這麼輕易,甚至不用他去追問莫沙白就這樣主動透露出來,危陌塵的心中一片茫然。然而有一小片怒火卻燎原而起,怎麼也壓不住。
整整十年,他生活在別人的陰影下。不管他對教主是愛情還是忠心,他付出的心血,換來的是教主一直在透過他看另外一個人。他這個人存在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只是這張與別人相似的臉。十年來他遭遇的一切情況都與他本身無關,甚至無所謂他好與壞,全都因爲這個叫做清越的人而發生。因爲長得像別人而不得不接受教主,因爲長得像別人而背上以色……事人的罵名,因爲長得像別人而永遠不能依靠自己的能力出頭。
甚至現如今,因爲被當做別人的替身而尷尬。
之前不管華庭對他怎樣刁難,危陌塵都能以大恩來約束壓制住自己微小的不屈,然而此刻恩情本身存疑,又面對莫沙白的話,有一聲來自靈魂的痛哭讓他情不自禁的握住了拳頭,第一次,他的不屈衝破了自己設下的以忠心爲名的牢籠,轉化成對華庭的憤怒。
多年來堅如城牆的忠心,終於露出了巨大的縫隙。
“不對,不對。”剛剛盛怒之下被衝昏了頭腦的莫沙白此刻卻反映了過來,世界上哪有如此巧合長得如此肖像的兩個人,上天不會無緣無故開這種玩笑,這其中必然還是有着某種聯繫,莫沙白仔細一想,聯繫到某些久遠的記憶,神情且驚且喜。
他快步上前急切的詢問危陌塵:“你的肩膀處可有一道十字劃痕?”本沉浸在心潮起伏的危陌塵一愣,他確實是有,卻不知道莫沙白是如何知道的。
見危陌塵的神情變化,莫沙白表情愈加迫切的問道:“你的手腕正中可有一顆黑痣?”他見危陌塵不說話卻眼睛睜大,明顯是驚訝的表情,等不及危陌塵反應過來,就徑直依仗着武功比危陌塵要高上許多捉住了危陌塵的手腕仔細查看,果然,正中有一顆黑痣。
他又問了危陌塵的年齡生辰等等問題,危陌塵幼年失憶,早已不記得自己的生辰了,但是年齡還是有數的。
莫沙白每詢問一個問題,表情就愈加驚喜三分,危陌塵也就莫名的感到忐忑三分,這種氣氛太古怪,讓他極其不安。他甚至不由自主的想到認親,莫沙白對自己的事情這麼瞭解,難不成他是自己的親人?然而隨即他又在心中譏諷自己的可笑,他必然是想弄清身世想瘋魔了,世間之事怎麼可能如此巧合?何況非要說起,他明明長得像是清越纔對。
舒牧則在一旁優哉遊哉的看着戲並不吭聲,甚至他還拋給危陌塵一個安心的眼神。這下他的猜測錯不了了,危陌塵完全不可能有任何危險,雖然少不得要受一下驚嚇,情緒又要波動一番了。
問到最後,待危陌塵的回答與他心中的答案一一對上,莫沙白忍不住拍了拍危陌塵的肩膀,情緒激動的難以自抑,40餘歲鐵骨錚錚的大俠就這麼紅着眼眶喚危陌塵道:“師雲輕。”
“師雲輕?”危陌塵面帶疑惑的輕聲跟着莫沙白重複了一遍。
“是的,師雲輕,這是你的名字,你真正的名字。”莫沙白試圖讓自己咧出一個笑來,“你不姓危,也不叫什麼危陌塵,你的本名是師雲輕,這是你爹親自給你起的名字。”
危陌塵張了張嘴,卻好像突然失聲了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這些日子他一直在查的真相就這麼輕而易舉的送到他的眼前,簡直讓他不敢置信。
“你爹叫師清越,也就是我剛纔喊的清越。”幸好,莫沙白一直在觀察危陌塵的神情,見他如此立刻爲他解釋道,“你和清越長得實在是太像了。”
“師清越?他是我父親?”危陌塵立刻抓住了重點,剛纔他荒誕無稽的想法竟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