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歌語最後是抽噎着走出來的,他本來就長得我見猶憐,現如今這樣紅着眼眶,低垂着頸項小步的挪過來,不知道多麼讓人想要攬入懷中好好疼惜。
可惜玄德掌門並不吃這一套,他憤怒的看向任歌語,要求一個解釋:“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霍安狂明顯是不滿意玄德掌門居然拿這樣的態度來對待任歌語,他憤憤的走到任歌語的身邊以示支持,任歌語感激的看了霍安狂一眼,又轉過頭去看玄德掌門。
他幾次張口又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在玄德掌門的瞪視下悽悽切切的發了聲:“師父,你不要生氣……是歌語不好,我只是給安狂多說了幾句心裡話,誰知道他竟然全部當真了,還這樣找上門來了。安狂的脾氣不好,歌語這裡代他向師父、各位長老還有師兄和各位教中道友道歉。”說着,他衝着在場的正清教衆人行了一個禮,甚至還面帶愧色的凝視了一會兒面無表情的凌風起。
不過雖然面上無助,任歌語的心裡可是舒爽極了。
真是沒有想到這一切居然這麼順利,霍安狂的行動力居然比他預料的還要強。
看着站在一邊面色難堪的凌風起,他心中有點說不出的快意。你不是看不上我了嗎?沒關係,現如今我有比你更好的選擇了,還可以讓你這樣爲難。
再看看神色各異但是此刻全部專注的看過來的教中人士,還有教中大陣被霍安狂破出來的窟窿,任歌語心裡更是滿足。雖然在教中他一直也算是受到追捧,但是修爲一直是他心裡不願說出口的自卑之處,但是現在……
我實力不夠沒關係,我的道侶實力出衆鎮得住你們也是一樣的。
你們要死要活的修煉,還不如我隨便找了個男人這樣來的威風。
任歌語的話把玄德掌門氣了個倒仰,好一番說辭!聽起來歉意滿滿,然而那句“心裡話”是個什麼意思,既然都說是心裡話了,那就是說他認爲霍安狂指責自己和風起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了?還有那句代他道歉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不知道自己一貫性情懦弱修爲也不高的小弟子還有這個本事,居然還可以搭上霍家這條線,和霍家嫡孫熟悉到可以代他說話了!
既然如此,之前還留在他這個小小的正清教做什麼?
還道歉,有這道歉的功夫不如一開始就別把這個霍安狂引過來。僞善,實在是僞善。
玄德掌門此刻只恨自己雖然以前不喜任歌語的性子,卻沒有真的深入瞭解一下,不然此刻怎麼會招來這種事端。
霍安狂卻不滿任歌語這樣在他看來過於小心謹慎的行爲,只想着這個小傢伙就是心軟,伸手硬是把行禮行到一半的任歌語攔了下來,將他禁錮在懷中,不讓他再繼續彎身。任歌語掙扎了一下,無果,最後也只好歉意的衝着大家點了點頭。
這麼親暱的動作一出,玄德掌門對於霍安狂的心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再聯想到之前在教中傳的沸沸揚揚連他也有所耳聞的流言,玄德掌門心頭敞亮。而教中子弟也紛紛議論出聲,之前他們猜測過在沒有了風起師兄這個人選以後,任歌語究竟會花落誰家,他們想過吳應辭,想過盛安隨,卻誰也沒有想到會有外教中人橫插一槓。正清教畢竟不是一個大教派,和外界宗門之間的交流並不算多,尋找道侶什麼的多半是內部消化,或者說,因爲正清教的教規森嚴,門內風氣一向是專心修煉,醉心於大道而一直獨身一人的弟子也不少。
更是誰都沒有想到,這個人的身份會這麼大。
不過不管身份再大,既然他是有心求娶教中弟子,那也勉強算是教中人士了,很多教派會把自家弟子的強大伴侶給予客卿長老的職務,這一點並不是瞎說,而那些“客卿們”不管自身實力再強,在教內也總是客客氣氣的,以半個弟子自居,不論會不會扶持教派,總歸併不會如此目中無人。
像霍安狂這樣的態度他們也是從來沒有聽說過,更是他們不能理解的。
“既然歌語也來了,我索性讓你們當個見證,我要在歌語的面前好好懲罰懲罰這個欺負了歌語的傢伙!”而此時此刻,議論的中心人物霍安狂摟着任歌語說話語氣張狂依舊。
玄德掌門立刻接口質問道:“好一句欺負!我倒要問問,風起是怎麼欺負了你任歌語!我玄德別的不行,但是自家事自家清楚,做師父我不夠體貼細心,對你們二人都是放養的狀態,但是也因爲如此,風起不過比你大上四歲就不得不一直照料你長大,甚至指點你的修爲進度,整個正清教,你給我隨便逮個弟子問問,誰不羨慕你擁有那樣盡責的師兄?衝着這個情分,你居然好意思說一句欺負!”
“我曾以爲你們師兄弟感情深厚,甚至還起過撮合你們的心思……如今看來,實在是我識人不清。”
“你要走便走,我絕對不留,只當我從始至終沒有收過你這個徒弟,正清教從來就沒有任歌語這個人!但是風起,我不會放任他受到如此詆譭和污衊。”
“話我撂在這裡,你好自爲之。”
“師父,不是你想的那樣……安狂你怎可對師父如此無禮,而且,而且,師兄……”任歌語怯怯的反駁玄德掌門的話,同時毫無力道的輕聲斥責了霍安狂了一句。
“歌語莫怕,有我在,你何必道這個勞什子的歉,至於凌風起這個傢伙……你放心,我必然會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打上一場就可以知道了。玄德掌門,於人於己行個方便,請不要攔我處置凌風起可好?”霍安狂特意強調了那個請字,大有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的警告意味包含其中。
玄德掌門此刻那個倔脾氣也上來了,這個小輩居然敢在他的面前摟着他的逆徒如此輕鬆的談笑說要處置他的得意弟子,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簡直是不把他放在眼裡。風起可是他看好的可以讓正清教更進一步的接班人,更是他中意的好徒弟,他怎麼可能允許這樣荒唐的事情發生在他的面前。
雖然之前因爲霍安狂的背景已經做好了退讓的心裡準備,但是退讓也是有底線的,現如今霍安狂的要求顯然是遠遠超出了玄德掌門的接受能力。
“就算你姓霍,有些事情也該掌握一個分寸!風起我必然是要護着的。”說着,玄德掌門環顧了一下四周的長老和弟子,“想必大家和我是一個想法罷?”
長老們紛紛點頭,他們也知道凌風起對於他們正清教的意義,別的不說,凌風起也是他們看着一點一點長大的,跟自家後輩也沒什麼區別了,弟子們更是羣情激奮,凌風起作爲掌門首徒,對大家一向和氣,指點大家修爲的時候從不藏私,誰能眼看着風起師兄陷入困境?
便是曾經因爲任歌語找過凌風起“切磋”的吳應辭和盛安隨也表態絕不能放任霍安狂打壓凌風起,任歌語不動聲色的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看向他們,兩個人卻假裝沒看見,不爲所動。
大是大非面前,正清教的弟子怎麼可以拎不清。
“看來你們的態度很堅決?也是,現如今我不過是一個人,你們非要舉全教之力攔我,我確實什麼都做不了。但是你們這個正清教,到底有沒有底氣和我整個霍家對上,你們自己心裡清楚。如果後面正清教總是出現一些不好的事情,我也是沒有辦法。”霍安狂行事囂張慣了,更是習慣了別人的做小伏低,現在受到正清教這麼大的反彈,他怒極反笑,語氣陰冷。
任歌語立刻做驚慌狀道:“安狂你不要這樣,正清教是我的家,師兄……他也確實如師父所說,一直照料着我長大,你不要衝動。”任歌語泫然欲泣的樣子不僅沒有動搖霍安狂心中的決定,反而讓霍安狂心中“英雄救美”的感覺愈演愈烈。
小美人實在是太心軟了,這麼容易就原諒所有人,如果不是自己出現,不知道還要遭受多少委屈。
嘿,幸虧有自己在!
霍安狂心懷憐意的好好安撫了一下任歌語,然後一如任歌語所願,給他下了一個沒有攻擊力的短暫的禁制,讓他不能走動也不能說話,防止他再阻止自己給他出氣。
自己在這邊幫他報復欺負過他的人,小美人嘛,只要好好看着,記住他的英姿就好了,最好被自己進一步折服,順便對自己感一下恩。
任歌語面上無奈,心中卻愉悅的微笑。多好,這樣可不是自己不作爲,而是因爲霍安狂的禁制他行動受限,所以“被迫”什麼都阻止不了。
說到底,任歌語雖然做好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可以不在意正清教所有人的看法,但是如果可以他還是不想徹底和正清教的人都撕破臉皮,這層僞裝能多迷惑一個人就是一個人,指不定什麼時候還是一條退路,還能用上。
玄德掌門正要開口,卻有一個人搶在了他的前面。
“不要扯上正清教,你針對的不過是我一個人罷了。你所謂的要處置我,不如換個地方,不要髒了正清教的地。”一直沉默不語的凌風起此刻的聲音聽起來冷靜極了。
只有一直跟在凌風起身邊的舒牧才知道,凌風起是怎樣從氣得渾身都發抖再轉化爲現在這樣可怕的鎮定的。
“風起你這孩子在瞎說什麼!什麼不要扯上正清教,只要你還是我的弟子一天,正清教就是你的後盾。”玄德掌門心頭感覺不妙,立刻開口。
“師父,風起引來如此禍事,怎敢再牽連教派?弟子不敬,請求師父逐我出教。”凌風起將身子轉向玄德掌門,跪了下去。
“簡直胡鬧!你……”玄德掌門氣得連話都說不清了。
“如此,風起就當師父是答應了。”凌風起就好像沒有聽見玄德掌門的話一樣,自顧自的磕了三個頭,再站起身來的時候,又轉了個方向,拱手說道:“風起多謝各位長老、各位兄弟姐妹的好心,實在感激不盡。只是現如今風起已經自請出教,從此就和教派再無關係,還請大家不要操心。”
衆人一下子都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凌風起居然這麼果決,儘管大家都知道他是爲了正清教好,但一時之間誰也不知道這下到底該怎麼做了。
凌風起又看向霍安狂說道:“我任你處置,所以正清教和霍家不會有任何關係,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從始至終,凌風起的眼神沒有落在霍安狂懷中的任歌語身上哪怕一瞬。
任歌語故意做出來的表現自己複雜心緒的表情頓時就像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一樣,做了無用功。
“喲,倒是有點骨氣。行,我答應你,換個地方我跟你打一場,你要是能抗得過跑得掉,那也算是你的運氣。至於正清教……我不會動的,以我霍家起誓,我可是說話算話。”霍安狂不以爲意,他倒是很樂意看到這樣的場景,這證明他們霍家的權威有多麼大,再難啃的骨頭照樣也得忌諱一下。
聽到霍安狂發了誓,凌風起淡淡的點了點頭。誓言的約束力不是說笑,更何況他是以霍家起誓,儘管他的語氣聽起來有點兒戲,但是誓言就是誓言,這個爛攤子總算是和正清教沒有半點糾葛了。
既然如此,他可以放手一搏了,是生是死,只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風起,我沒答應!你這是忤逆!”玄德掌門閃了過來抓住凌風起的手並不放開。
凌風起也並不掙扎,他只是靜靜的看着他的師父,輕聲說道:“掌門,想一想正清教。走了一個凌風起總還會有第二個甚至第三個,可是正清教只有一個,經不起折騰。這是我的家,我不能保護它也就算了,但是絕對不能害它。”
他的語氣平淡異常,就好像說的不是他和正清教的取捨問題一樣,但是莫名的,玄德掌門卻受到了某種感染,深吸了幾口氣,臉色蒼白的慢慢鬆開了抓住凌風起的手。
他痛苦的扭過頭不願再看凌風起,心頭卻宛若刀割,痛苦萬分。
同樣是說正清教是家,任歌語和凌風起的作爲卻完全不同,一個爲自己的私情給正清教帶來麻煩,一個卻爲正清教捨去自己的安危。
他是真的後悔,如果能夠回到當初,他就是捨去這張老臉,被人說是薄情寡義,他也絕對不會把任歌語收入門下。
見此,霍安狂一把抱起任歌語,騰空而起。
凌風起跟着霍安狂的授意也御使飛劍昇天,而就在這時,一個銀色的糰子飛快的鑽進了凌風起的懷裡。
原來是一直默默縮在角落裡的銀澤。
凌風起意外的看着幼狐,嘆了口氣,給它順了順毛就要把它放到地上,可是剛剛還一臉享受的被順毛的狐狸卻怎麼都不肯下去,爪子緊緊的扒住凌風起的衣袖,瞪着眼睛和他對視。
無奈之下凌風起將那截袖子撕開,把狐狸和衣服碎片一起放到了地上。他苦笑,這也算是割袍斷義了。
但是沒有辦法,誰知道他這一去是怎麼樣呢?他自然是不願意連累這隻狐狸的。
誰知道銀澤實在是鍥而不捨,縮成小小的一團,用盡全力不斷向凌風起的身上撲去,任由凌風起不斷的把它揮下去,斥責了好多聲:“阿呆!”也沒有用。
看着堅持不懈的幼狐,凌風起不知怎的,忽然就想起了當初第一次遇到它,它非要賴着自己的場景了。
一時失神,凌風起沒有躲開,銀澤已經順利的窩進了凌風起的懷裡,看着使勁抓着衣衫警惕的看着自己的狐狸,凌風起的手臂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把它趕下去。
霍安狂這個時候倒是不着急了,他懷抱美人饒有興趣的看着這一幕笑道:“有趣有趣,好一隻漂亮的白狐,就是身量還小,皮毛恐怕還湊不起一條圍脖,不然留着送給歌語很不錯。”
凌風起冷冷的看了霍安狂一眼,又有些想要把銀澤放回去,誰知道這隻狐狸就好像聽懂了霍安狂的話一樣,不僅爪子抓的更緊了,連嘴上都死死的咬住了凌風起的衣袍,最後更是具有攻擊性的瞪着霍安狂。
凌風起垂了眼睛看它,心中自語‘你也是知道此行是有危險的是不是?可就算這樣也非去不可?……罷了罷了,大不了下輩子我也賠你一條命就是。’
最終凌風起還是帶上了銀澤。
就這樣,凌風起帶着銀澤跟在了霍安狂的身後騰空而行。
而舒牧則默默的飄在他們身後,手裡已經拿好了“互換”卡片和“任意門”卡片,準備時刻使用。
作者有話要說:凌風起:這也算是割袍斷義了。
阿七:胡說,明明是斷袖之癖!
凌風起:大不了下輩子我也賠你一條命就是。
銀澤:嚶嚶嚶,不要下輩子也不要你的命,你就賠我這一生嘛,讓我一直跟着你?【期待臉
嚶嚶嚶昨天沒來得及更文,今天阿七送上肥肥的一章表示歉意qaq,請小天使們笑納~麼麼噠姑娘們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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