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狂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可能在自家祖父面前公然討論自己的**。這簡直太荒誕了。
於是從始至終,他也只能僵着臉聽着祖父走過場似的囑咐了幾句。
最後回去的時候,霍安狂是一出房門就立刻離得臨月遠遠地,唯恐避之不及。他需要好好想想,有關臨月,有關祖父,有關……孩子。
臨月依舊是不以爲意,看霍安狂的目光就跟看小丑沒什麼兩樣。
她獨自一人回了霍安狂的主院,在那裡,霍安狂唯一的妾室已經乖順的站在那裡等着奉茶了。
任歌語。臨月默唸着眼前這個男人的名字,四下打量着他,那樣跟查看一件東西價值沒什麼兩樣的眼光弄的任歌語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容貌不過是中上,氣質也不過爾爾,霍安狂迷戀了你二十餘年?倒是有趣。”她微笑着開了口。
“……歌語自然是比不上夫人的。”任歌語被臨月的話堵得心裡一口氣不上不下的難受極了,表面上卻還是隻能陪着笑臉。他心中暗恨,霍安狂人呢?明知道這個臨月不是一個好相與的,這個時候也不出來爲自己擋一下責難。
“跪着。”臨月冷冷的拋出兩個字。
任歌語不解的擡頭看她,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我對你說話的時候,你最好跪着。還有,不要擡頭直視我,這點做妾的禮儀以前居然沒有人教過你?”臨月故作不解,“那就沒辦法了,只能我來讓你親身體會並且學習了。”
任歌語慘白了一張臉,然而他楚楚可憐的神情臨月並不憐惜,反而忽然放開了威壓。臨月作爲元嬰修士的威壓哪裡是任歌語這個低階修士能夠承受的,他幾乎是軟着身子就直接跪倒在地上了。
臨月滿意的看了他一眼。
臨月沒有叫他起來,任歌語自然就只能跪着,兩個人之間沉默了一會,臨月忽的一挑眉說道:“怎麼,這是不打算給我敬茶了”
任歌語這纔想起來自己這趟的正事,然而他剛想起身去端茶,就用餘光看到臨月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任歌語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一橫,任歌語幾乎要咬破了脣,才勉強自己冷靜下來,就着跪着的姿勢膝行着端好了茶,又膝行着將茶奉到臨月的面前。
臨月欣賞了好一會任歌語臉上的表情,這才從他的手上接過了那杯茶,優雅從容的品了一口,揮了揮手示意任歌語可以出去了,當然,還是膝行。
任歌語忍住屈辱,顫着身子一步一挪的出去了。一出屋他就立刻站起來,再也剋制不住自己毫無風度的飛奔起來,直到跑回自己的屋子甚至撞到了牆上,他才勉強停了下來。
他就這樣呆呆的靠牆站着,然後遲緩的看向自己,從上到下,看着身上穿出去的時候還是嶄新的衣物此時此刻皺皺巴巴,尤其是膝蓋的地方因爲觸地摩擦弄出了兩個橢圓的髒痕,時刻提醒着他剛纔所受到的屈辱,任歌語看着看着,眼淚忽然就唰的下來了。
他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看到衣物上忽然出現了幾滴溼痕還茫然的用手碰了碰,直到他的眼淚霹靂嘩啦的全部落了下來,打溼的地方越來越多,他才遲疑緩慢的用手摸了摸臉頰。
觸手一片潮溼。
‘我哭了?’任歌語迷茫的想。
然後他肯定了這個事實,‘我哭了’。
於是,就這麼一瞬間,他忽然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就好像多日的積累都好像爆發出來了一樣,他靠着牆慢慢的滑下去,最後蹲起來抱着肩膀像個孩子一樣的痛哭起來了。
沒有了往日在人前裝出來的嬌弱,也不再試圖僞裝哭相的美麗,他哭的一點也不惹人憐惜,聲嘶力竭,狼狽不堪,像是一個瘋子。
他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待遇,從來沒有。
他還不記事的時候,就已經被玄德掌門帶回了正清教,雖然沒有了親人,卻有師父和師兄。
師父爲他提供了全教最好的待遇和資源,師兄爲他提供了最用心的呵護與寵愛,他從來沒受過任何苦。
而美麗的容貌更是讓他從小備受追捧。
沒有經過努力就得到的正清教最好的一切,他卻並不滿足,因爲小小的正清教已經給不了他更多了。雖然他的資質並不佳,他卻堅信自己是應該凌駕於所有人之上的,不管以任何方式。
於是他選擇了霍安狂,選擇借刀殺死凌風起,選擇叛教,他要逃離正清教,他要有更廣闊的世界。他堅信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爲他終將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然而現在他只覺得心頭迷惘,這就是他想要的嗎?成爲大家子弟的妾室,沒有人緣永遠是孤獨一人,任由正室輕賤,地位低下。
就算是可以享受錦衣玉食,享受修真界最好的資源,可以與霍安狂雙==修提升修爲,然而這些值得他上面的這些付出嗎?
他圖的到底是什麼?
就算知道完全不可能,任歌語此刻卻忍不住假想如果當初他沒有去勾==引霍安狂會是怎麼樣。
他沒有去齊仙會勾引霍安狂就不會被凌風起發現他心裡那醜陋的一面,凌風起就不會對他冷淡,以凌風起對他的情義,他們最後會水到渠成的在一起。
他會成爲凌風起名正言順的道侶,會有雖然不那麼盛大但是明面上的婚禮,然後得到正清教所有人的祝福,玄德掌門會是他們的證婚人。
凌風起會對他很好,甚至比當初單純是他大師兄那樣還會更好,他只要開心的接受這種好就可以,而不是費盡心思的去想着怎麼爭寵。而且凌風起爲人專一,他永遠不會背叛自己,也不會納妾,更不會在意孩子這種問題,他們的生活不會有這些糟心的事情。
凌風起還很護短,很有責任心,和他在一起自己永遠不會有受到這種侮辱的機會,因爲他會提前爲自己擋下。
雖然凌風起的出身不好,然而現在事實證明他實際上天賦比霍安狂的天賦還要好,引得修真界衆人側目。或許要多花上一些時間,然而到最後,他們兩個到底是誰的成就更高誰能說的清楚。
他們的生活不會有這些看起來動人心魄的波瀾,卻會寧靜而不需提心吊膽。
……
越想任歌語越覺得心口痛苦難當,怎麼看都是自己選錯了。
怎麼辦,他好像有些後悔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永遠來不及了。
那個喜歡他的凌風起已經被他推下懸崖了,哈,不是霍安狂推得,那是表面,是他,其實是他親手推得,因爲那一切都在他得計劃中。
當時得意的謀劃如今想來……
任歌語就這樣抱着頭靜靜的想了一天,直到房間的門被人推開,有人進來。
他擡起頭來,看到那是霍安狂。霍安狂的神色也不好,有些倉皇,然而即便如此,他看到任歌語擡起頭來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任歌語有些疑惑,然而下一瞬他就想明白這是爲什麼了。他之前抱着頭哭過,頭髮自不必說,肯定凌亂不堪,眼睛也必然是紅腫的,臉上再蹭上些膝蓋的衣物上沾的灰,他如今看起來一定是醜極了,一點也不像平時的樣子。
霍安狂怎麼會看見過這樣真實的自己呢,他出現在霍安狂面前的時候永遠是精緻而美麗的,費盡心機,不像是在……的面前,小時候什麼醜態都被看到過,卻從來沒有被介意過。
任歌語的眸子垂了垂,隨後搖了搖頭,將那個名字搖出自己的腦海,已經過去的,那就是真的過去了,再追悔也沒有什麼用了。
眼前的這個傢伙,纔是現在的希望。
任歌語用衣袖遮住了臉,像是尷尬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最惹人疼的語氣怯弱的向霍安狂告罪,既隱晦的提到這樣是因爲臨月,又隱隱約約的讓霍安狂感覺自己這麼憔悴是因爲他娶妻自己傷心,隨後就轉入內室梳洗去了。
畢竟,再可憐的理由,如果沒有一張美麗的臉做底氣,那都是空話。想要惹人憐惜,那就算是憔悴也要憔悴出病態美出來。
可惜任歌語不過是一場空忙。
霍安狂倒是想要在他這裡歇息好安撫自己,但是在懷上孩子之前,臨月是不會放他的。
任歌語在內室忙忙碌碌的梳洗的時候,就聽見外面傳來了侍女的聲音,那個人他知道,是臨月身邊的。
然後是霍安狂不情願的聲音。
但是侍女好像替臨月傳了什麼特別的話,霍安狂最後還是走了。
甚至沒有說上一聲。
聽着遠去的腳步聲,任歌語化着妝的手就漸漸慢了下來,直到最後再也聽不見腳步聲,他的手就這麼停在了半空中,空落落的。
最後他用這隻沾滿了脂粉的手捂着臉低低的笑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麼麼噠可愛的小天使們,這裡是美膩的二更君喲~
希望你們享用愉快2333,不要被奇怪的畫風口味給嚇到誒嘿~
話說阿七看了看發現我在昨天的有話說裡忘記祝小天使們國慶節快樂了,我真是蠢斃了_(:3∠)_
在這裡補上,希望所有的小天使們都有一個愉快輕鬆的假期喲,甜甜噠!~(≧▽≦)/~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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