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芸帝國,是中靈大陸北方的一個小國,在帝國的北部,橫臥着高聳入雲的白楓山脈,山脈如同一道天然的巨大屏障,將那來自極北平原的冷風氣流,阻擋在國門之外。
白楓山脈山青水秀,靈氣充沛,自古便有不少的修靈者們在此開宗立派。而風炎宗,無疑是這諸多宗派中實力最強,勢力最大的一個。風炎宗創於八百年前,佔據着山脈裡最高的三座山峰。這般一覽衆山小的姿態,自然是惹得了其它宗派的不滿,八百年來,不知有多少宗派上門挑戰,而風炎宗,卻是將這些挑戰,盡數接了下來,依舊穩據山脈之顛。風炎宗的實力,由此可見一斑。
風炎宗所佔據的三座山峰,彼此相連,呈三角狀。三峰交接處,竟是有着一片千丈大小的青石廣場。白楓山脈特產的青石,本來就因爲特別堅硬耐磨,一直是聖芸帝國最好的硬石料。要開鑿成一片恢宏的青石廣場,實在是令人咋舌的大手筆。
這日正是風炎宗一年一度的靈賽之日。廣場之上,星羅棋佈着一方方白石砌成的擂臺。擂臺上人影交錯,靈力縱橫。每當有高深的靈決施展開來,或是出現極爲精彩的交手時,便會引得圍觀弟子的陣陣喝彩。喧鬧聲,籠罩着諾大的青石廣場。
而在廣場中央莫約百丈方圓的區域,卻像是與世隔絕般,聽不見一聲喧譁。仔細看去,在這片區域的邊界,空氣中隱隱亮起如呼吸般明滅的微光。彷彿有着一道隱形的陣法,將周圍的喧鬧聲隔絕了去。這片百丈區域中,同樣有十座白石擂臺,擂臺邊沿雕刻着精美繁複的火焰紋路,顯然與區域外那些普通擂臺有所不同。事實上,這十座擂臺,也並不是提供給普通的入門弟子比試的,只有天地玄三殿的精英弟子,方纔具有使用的資格。
天地玄三殿,是風炎宗數以千計的普通弟子的嚮往之地。只有修爲達到某種程度,或天賦極爲驚人之輩,纔有機會入殿修行。這三殿的弟子,無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們在風炎宗內,享有比普通弟子更高的地位與權限。
“七號擂臺,下一場,天殿吳凡、玄殿趙林。”負責靈賽的裁決長老,念出了這一場比試雙方的名字。
那趙林聞言不禁一驚,他三歲入宗修靈,而今已有十四年,靈士八段的修爲,在同齡人中,可稱得上翹楚之才。然而即使如此,他也只能堪堪被選入風炎宗三大殿中居於末位的玄殿。他曾聽殿內師兄說過,天殿玄殿,雖只有一字之差,但兩殿弟子的實力,卻是有如天塹。據說,在有一年的靈賽中,一名足以在當年玄殿弟子裡排名前三的師兄,竟是被天殿中一個排在末位的少年三招轟下了擂臺。
趙林緩緩吐出一口氣,反手抽出隨身修習的長劍, 他握劍在手,心神稍定,終於是一步步踏上擂臺。
擂臺上早有個青衫少年站在那裡。少年迎風而立,黑色的碎髮下,是一張還沒徹底褪去稚氣的青澀臉龐,眉宇之間,有着少年人的淡淡溫柔。
趙林見這吳凡比自己年齡還小,卻已被選去天殿,心裡甚是驚訝。他體內靈力流轉,正欲去探查吳凡的靈力修爲,忽然想到,這般冒昧的去查探別人的修爲,雖不是什麼大不敬之舉,卻也不合禮法。若是這天殿的少年因此懷恨,在比試中不留情面,那自己可有苦頭吃了。
那吳凡看見趙林走上擂臺,微笑着抱拳道:“天殿,吳凡。”
趙林見到吳凡這頗爲和煦的笑容,心裡一寬,也是抱拳道:“玄殿趙林,還望師兄賜教。”
吳凡微笑道:“你年紀比我大,入宗的時間大概也比我早,我該叫你一聲師兄纔是。”
趙林躬身道:“師兄說笑了。”吳凡也不再辯,只道:“不知此次比試,你想怎麼比?”
趙林愕然道:“按照靈賽的規則,是雙方自由交戰,直到一方主動認輸,或是被裁決長老判定失去行動力。才能算是比試結束。”
吳凡搖頭道:“這般拼個你死我活的打鬥,只能稱作武鬥。除了武鬥,我們還可以文鬥。”
趙林不解道:“什麼又是文鬥?”吳凡道:“這文鬥嘛,就是你向我攻一招,我守。然後我再反攻一招。這麼一招招攻守,若有一方認輸,就算比試結束。”他微笑着,繼續道:“咱們都是風炎宗弟子,若是像仇敵那般生死纏鬥,未免有失同門之誼了。”
趙林暗忖道:本派對這一年一度的靈賽向來十分看重,比試獲勝者,宗裡都會給予豐厚的獎勵。爲了這份獎勵,參賽者往往不念同門之情的痛下狠手。這吳凡要與我文鬥,是不願有人受傷。以前聽說天殿弟子都是些心高氣傲之輩,看來也並非盡然啊。趙林念及此處,心頭一暖,拱手道:“那便依師兄所言,文鬥好了。”吳凡摸摸眉毛,苦笑道:“你年長我好幾歲,還叫我師兄,聽起來實在有點怪。”他不等趙林答話,慢慢挺直了身子,道:“既然決定了,你先出手吧。”
趙林也不謙讓,他的身軀悄然緊繃,沉聲道:“請接招。” 話音一落,趙林滿是凝重的眼瞳裡,劃過幾絲灰白色靈力,彷彿寂靜海底遊過的幾尾灰魚。而在他四肢百骸的經脈裡,此刻正如滔滔江水般流動着精純的靈力。靈力在趙林的控制下,按照某種特別的順序,沿着經脈流轉。趙林握劍的手更加用力,經脈中流淌的靈力因爲太過充盈的緣故,不受控制的透體而出,引動起天地間的靈氣,如風旋般四處席捲。趙林身着的白袍隨風獵獵做響,他緩慢的舉起劍,整隻右手呈現出一股奇異的金鐵之色,他忽的腳尖一點地面,修長的身軀高高躍起,閃電般向着吳凡直刺而去。“二品低級靈決,流金刺!”這一式流金刺,已是趙林最強的靈決,他一年前於玄殿靈決堂得此靈決後,日夜苦修,自信這一劍刺出,就是對方有着靈士九段的修爲,也只得暫避鋒芒。
但吳凡依舊是隨意而立,沒有要躲避的跡象。“嗚~”長劍刺出,一道尖銳刺耳的破風聲傳來。吳凡的嘴角,卻是輕輕上揚。
那趙林一直注意着吳凡的動靜,暗道:“這天殿弟子,終於也是要出手了麼。”只見吳凡摸了摸眉毛,道:“好了,我認輸。”
什麼!趙林一愣,這天殿的少年,竟然就這麼認輸了?
“喂,喂,快停手啊!我都認輸了,你是想弄出人命來嗎!”眨眼間,長劍離吳凡的胸膛已不足半尺,劍鋒裹攜着的凌厲氣流,將吳凡胸前的衣衫,寸寸撕裂。吳凡嚇得緊緊閉上眼。
趙林瞧着吳凡這般表情,實在不敢相信,就在片刻之前,這天殿少年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逍遙姿態。趙林恍過神來,看見自己所持的長劍幾乎已要刺在吳凡胸口,不禁大驚,但他這一劍用盡全力,倉促間如何收得回來,他臉色蒼白,似已看見了接下來血濺五步的慘劇。
然而,就在劍尖剛剛觸上吳凡胸膛肌膚時,一旁的裁決長老冷冷一哼,揮了揮袖袍,那長劍周圍的空間裡,忽然就流轉不息起滾滾靈力,本來勢如閃電的長劍,被雄渾的靈力包裹,彷彿嵌入巨石般,再也不能前進分毫。
半晌後,吳凡見沒了動靜,小心翼翼的睜開眼,他看見凝固在胸前的長劍,嚥了咽口水,後退三步。 裁決長老雙手揹負,冷冷道:“敗者離場吧,身爲天殿弟子,竟然…哼哼!果然是有什麼師父,就有什麼徒弟。”在他說話間,阻攔着趙林長劍的靈力陡然散去,趙林一個踉蹌,收劍回鞘。
吳凡抱着後腦勺,經過趙林身旁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本來是想跟你開個玩笑的,沒想到差點把性命搭上去了。
趙林看着遠去的吳凡,滿臉黑線。不解道:“長老,我剛剛查探了吳凡的修爲,他才。。靈士二段,這般修爲,怎麼會被選入天殿的?”裁決長老看了看吳凡的背影,回過頭來,道:“他是長老團第三席長老的親傳弟子,若不是有着這層關係,憑他的資質,莫說加入天殿了,就是我風炎宗,也不會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