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剛過,各個案上已經落滿了人,官員們穿着華美的官袍帶着家眷,氣氛喜慶中帶着嚴肅和莊重。
喜慶是因爲經過特意的裝點,嚴肅是因爲這是正規的皇宴,火流雲雖然講了幾句要大家放開,但是大家都心領神會那是場面話,不能當真。
後位空缺,火流雲的左右落座着淩氏一族的凌貴妃凌雪,七月懷胎,肚子已經圓滾滾了。左邊則是火流雲擁着貞貴妃情濃旖旎。
一邊是懷有龍種的舊愛,一邊是青梅竹馬的新歡。就算沒有經歷過這樣豔遇的人,也明白帝王的恩寵不過是過眼雲煙,新人總有一天會變成舊人。唯一不變的只有利用和利益。
古來有一個規矩,以右爲尊,雖然貞瓔珞和凌雪都是皇貴妃級別,同一等級,但是位次可以區分出優劣好壞,凌雪畢竟是入宮早,早前也是得了盛寵,而且還懷了皇嗣,朝中也皆是淩氏一族坐鎮。貞瓔珞貞妃和火流雲有舊情,而且嬌媚百般如花紅,如今得了前所未有的恩寵也是情理之中,但是,實則是比不上雪妃的。
奏樂開始,然後是輪番上場的舞蹈和表演,舞蹈柔和着鬥氣,曼妙的女子身材也透出一股股不折不扣的英氣。宮中的舞姬想來也都是出類拔萃,面容姣好的。
領舞的幾個女子,眼眉如狐一般,濛濛的眼睛滴溜溜的縈繞在火流雲的身側,像是花朵引誘着蝴蝶。明眼人也都是明白的,能進入宮中的舞姬,加之舞藝出色,面容姣好那都是包含着野心的。
凌雪經此一遭也是看得淡了許多,火流雲若是寵幸誰絕不會阻擋,反而會順着那意,搞不搞動作在暗裡打算。
風頭正盛的貞貴妃就不一樣,她雖然是榮耀萬千不可阻擋,而且早先和火流雲相離十年。眼中看不得任何人比她要出色,比她奪人的眼球。
不忿的表情全部寫在臉上,並且也心隨慾念發泄出來。
晶瑩剔透的琉璃杯猛然擲出砸在舞女的光潔的額頭上,當然便見血,一張臉頓時就花了。
眼睛彎彎,即時就笑了,好像耀媚的說着:“看本宮的男人,你就是作死!”
舞女什麼都沒有,嚶嚶哭泣起來,猩紅的血絲染紅了緋色的舞衣。
火流雲擱置下杯子,略顯鄙夷,道:“貞妃,你這是作甚?”
“皇上贖罪,臣妾只是不喜歡那女人直勾勾的盯着您看而已,她的身上一股子狐媚氣息,臣妾只是爲皇上擔憂,您乃九五之尊高高在上,絕不能隨意讓那麼下賤的東西染髒了身份。”
她不卑不亢的說着,好像是理所當然一樣。
事實之上,她也就是仗着自己毒寵罷了,纔會不把別人放在眼裡。
大殿中議論紛紛,淩氏一族乃是淩氏發展出來的脈細都議論紛紛,對貞妃不免指點言語。
凌雪放下琉璃盞,看了看那女子,又瞥了瞥貞妃。
火流雲從一開始就擁着她的,發生剛纔那一幕也並沒有多加變化。
心中一凜,瞳孔黯然。她抿住脣,吸入一口氣,旋即笑道:“不妨事!不妨事!”
“若溪,你去看看舞姬有沒有事?”
名喚若溪的女子跪下神,往大殿中走去。貞瓔珞心神一緊,眼芒在眼眶聚斂,她果然是不會放過這一次把柄,要好好鬥一番啊。
傷口翻着皮,
血液淋漓,但是並不深。
跪地中央,回到道:“回皇上萬歲,娘娘千歲,舞姬傷的……並不深!”
“皇上,大概是沒事呢!”
“恩!”
凌雪含笑着瞧着纖絡,彷彿一個慈愛的親人一樣。又道:“臣妾想着,今日便是年關末,新的一年伊始,最好還是不要發生什麼見血的事情,也好某個好兆頭,保我大炎千秋萬代,永存春秋。”
貞纖絡翻了一個白煙,嘴上卻是含着打趣的笑意,道:“姐姐可真是寬容大量,賢良淑德呢!
妹妹年幼,心思也粗糙不像姐姐看事那麼透徹,對事那麼認真,擔着後宮一份力,也擔着朝廷的一份力。
妹妹真心想找姐姐討一些治國謀策的良方,也好,妹妹和皇上在一起就不會只做單調的一件事了……”
說道最後,她的臉色忽然瘟紅,粉紅色的色澤。
凌雪不是不懂其中的意思,明面不動聲色,深瞳裡卻憑生出一股怨氣。
沉吟一笑,又道:“妹妹說的這是什麼話,後宮的姐妹們無論怎麼出力都是爲了伺候好皇上,輔佐好皇上。本質歸一,都是爲了大炎,其徑卻是萬千種,姐妹們各憑各的本事。
不過,如果是妹妹的話,姐姐倒是不妨事閒來做作然後聊幾句,雖然那說不上驚豔。”
“那可就一言爲定了!”
“自然!”
火流雲無聲哂笑,扯動着脣瓣,着寒冬的季節還要冷好久好久。潔白的月光就像仙女的薄紗,朦朧中存在一種只能意會的意境,他忽然忽然好想一個人,一個女人!
“皇上,這些人……”
“讓她們退下吧!”
“姐姐就不必爲小小的一個舞女擔心了,有的奴,百般折磨都死不了,只是一個小小的杯子若是那麼容易就丟了命,豈不是很多人都要皇上擔心!”
“是啊,是有那麼一個人,命硬得很。”
貞貴妃一聽她這樣,便知道火流雲也是有那個意的。她雖然看似單純莽撞,其實心思細的狠,什麼事做什麼對策,度捏的的準。
“皇上,既然舞姬沒辦法慶祝,總要有添加一些彩頭!”
“朕也覺得有一些……”
他沒說下去,而是豪飲了一口酒,目光捕捉着朗朗明月。
“臣妾有個提議!”
“哦?”
“我們來點刺激的,更換一下新意那不是很好麼!”
火流雲不語,而是看着杯子,又瞥了一眼凌雪,眼神不用說也是徵詢她的意思了。
“這樣,羣臣會不會有什麼聲議。”凌雪擔憂的說,實則是心裡是另一種心思。
貞妃絞着手絹,倏地,噗嗤一聲就笑了,笑的很甜。
“姐姐這話說的,只要姐姐沒有異議,誰還敢造次多嘴多舌!”
言外之意不止一重,一頂高帽壓下在凌雪也是好不舒服,不過爲了大計也只得順着她的意。只不過多繞個彎,會造成一種錯覺。
“妹妹都這麼說了,姐姐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妹妹怎麼說,便怎麼做吧!”
“皇上您的意思呢!”纖絡湊在火流雲的身邊,噥着櫻脣細說。
“恩,依你!”
纖絡滿足的笑了,一邊拍了拍手,身旁伺
候的丫頭純兒會意下去,沒幾分鐘便回來了。
倏地,擂鼓震動,響聲震天,誰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只看着祈福閣大殿的大理石地板突然煽動起來,好像是啓動了什麼機關,將重心好大一塊空地騰起,然後,從地下升起巨大的金剛的鐵籠,包攏着朝這一點,像一個落地的囚籠一樣。
“噗……”大殿的燃着的火盆也燈籠也頓時熄滅,唯有大殿上方一盞巨大的燈籠亮着,曜日般的光束照在中心一塊,猶如白晝。
你看我,我看你,誰心裡都嘀咕着,珍妃娘娘這是打得什麼主意。
凌飛揚的臉色有些難看,頻頻向自己的胞弟凌飛虎對視,謀略其中對策。
“嘭!”
神樂只覺得腳下有些晃盪,氣息倏地變得緊張了許多。
也着實,她所簇立的地方正是祈福閣的大殿中央,被巨大的籠子罩着,就像一隻困獸。
龍臺之上,火流雲胸口一滯,呼吸難捱,目光緊鎖着那抹白色的倩影,心中像被抽走了氣力。擡頭灌下了一杯酒,又變作那副無所謂無所求的暴君姿態。
凌雪挽挽鬢角的髮絲,一邊朝着右邊一瞥,明着是看纖絡,實則是暗中覺察着火流雲的心思。
“好妹妹,這就是的新意?”
“你當然是不知道了,還沒有結束呢!這可是一個天大的驚喜!”
“驚喜?”火流雲和凌雪齊聲道。
驀然對視了一眼,卻誰都不再說什麼了,他們由各自的心思。
“對啊!皇上和姐姐都不要心急,繼續看即可呢!”
纖絡挽着手絹,美美的輕笑着,一邊拍了拍玉手。
幾乎是同時,發出一聲“嘭嗤”的響動,是從地下傳來!
聲音落下,大理石地板被掀開一塊,長寬皆是五米的大石板。
“唔!”衆人心驚,無不面露寒色!
這是一個龐然大物,恐怖的龐然大物,身高足有一丈高,體長兩長!
“吼……”哀沉的一聲長喝,熱浪襲面,一股股腥臭氣息!
神樂心神一凜,頓覺一股危機,組要要了她生命的危機!
可是身子不能動彈,就像被定住了一樣。原本她是被關在一個牢籠裡沒錯,只是忽然一塊巨大的黑布矇住,然後後頸一疼,眼前一黑,她便絲毫不能動彈了,眼睛也看不到,只有腦袋是清醒的。
“給她解開吧!”
“諾!”
貞貴妃的聲音,周遭還有碎碎的飲酒聲,呼吸聲,果然還是沒離開祈福殿。貞貴妃是想着法子要自己的命呢!
“呲!”後頸似乎是插着什麼密物,並且注着迷藥,拔開的那一瞬,眼睛裡照射進藝術亮光。那亮光來的過於疾染,頗感不適,適應了足有幾秒鐘才全然睜開。
無數的人,滿朝的文武,有門面的後宮全部都在。
而危及的來源正是正對面,足有一丈高的巨駛,火焰之色的鬃毛。
她轉過身,看着的正是一襲華美明黃色龍袍的火流雲,身旁的兩位絕世美人,凌雪、貞纖絡。
不知怎麼的,神樂很想發笑,可是她沒有笑出來,只是眼睛裡不屑的停留了片刻便移開了。
那個人,那一雙人,那三個人,所有的人她不想再看見一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