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噓”的手勢,空釋又道:“你是什麼都不必的說的!我明白!別怕,一切都會好的!都會得……”
涼涼而清淡的語氣就像佛陀的梵唱,眼睛暈眩,是他緊緊將她攏在懷中!
耳邊一聲長嘯,長宕綿長的嘶吼!金色的炎煌四周爆裂,他用運行浩蕩真氣一拳劈下刺入冰棺,爆裂的靈力炸開一個大窟窿!於是,他們跌入未知的冰湖……
掌心和嘴角的血稀釋成淺淺的粉色,看起來是那樣的柔和靜謐,可,誰知道那其中的痛楚呢?
空釋抱着她,將櫻紅的脣附上她的,將真氣和空氣渡過去。
暗涌吹亂了他們的頭髮,頭髮如絹絲一樣,掙開舒服恣意的搖擺。
神樂看到空釋彎着眼眸,眼波溫柔。那一刻,不僅僅是溫暖也是刺痛,更是海角天涯,滄海桑田。
“咕嘟……咕嘟……”一大串的氣泡。
空釋捏捏她的臉,龕動着脣,一串一串的氣泡接連不斷的往上竄。儘管聽不清一個字,她卻知道她要說的話。
他說:“女人,以後不可任性了!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危險,或是,走投無路的時候,不要忘記你的背後還站着一個男人!
痛了,可以嘗試念着我的名字,迷路,也可以念我的名字,若是有一天你覺得未來的路太孤單了,也可以念我的名字!我這個人,就是時時刻刻爲你準備的……”
眼睛溼了,在水中,是淚。
從沒有這樣一種溫柔到致痛,溫熱的快要被灼燒化灰,錐心之痛,痛到了無法呼吸!
慕容神樂睜着眼睛,溼漉漉的,手指亦是冰涼。
原來,這世界除了澈,還會有人可以真心這般帶她的。
他們只道,慕容神樂是那種別人一針,還人一劍者,卻不知不顧一切、不顧一切的想他游去!
“你這個男人!”(“轟隆!轟隆!轟隆!”)
神樂頓覺得血氣噴涌,身子就像被巨石擠壓着。然而,還不等掙扎看出是什麼情形。眼前一黑竟是暈了過去。
墓葬和池底同時爆發,掀起滔天的巨浪,豪華的墓葬如腐朽的渡輪被掩埋,兩座山夾擊的山坳處形成赤則汪洋,以前的種種瞬間被夷爲平地。
凌晨四更,星晴,星河閃耀着獨特的色彩!白濛濛的霧氣籠罩着遠處的山巒和樹林,除了潺潺的水聲,還有永不停歇的啾啾蟲鳴。
碎石灘上靜坐着一位英洌無比的男子,一襲白色的對襟狐長袍,青絲用玉冠豎起,幾縷青絲不羈的搖晃。如神、亦如魔一般的英俊男子!
懷中摟着一位衣着勁裝的女子,脣紅齒白,雖不及傾國傾城,但安謐青春亦如百合水仙。
修長的手輕輕滑弄在女子的臉頰,幽幽道:“我想,我已經等不到你的答案了。”
沉默了一片刻,又道:“但是,下一次,我一定要你親口告訴我,你的心意!”
“主上,此乃非常時刻,拖延不得呀,再不去只怕來不及了。”
如果不是這一聲喚,沒人會注意到這般美好男才女貌的畫境內,還有一個鬼魅的身影存在。全身着墨色
勁裝,蒙着面,腰間別着三把長度不均等的匕首。露出的雙眼,那簡直就是最鋒利的刀鋒。
男子抿着脣,仍不爲所動。只是眼角瞥去的那抹光澤,嚇人的很。
“一切皆在吾之掌握,退下吧!”
清塵一閃,來人已經消失。
空釋望了望天,東方魚肚白,黑白相間。
眸光溫柔落下,撥開黏在眉梢的頭髮,語帶微笑和幾分無奈,道:“真是很不甘啊!但是,女人,我等你,不見不散!”
涼涼的風吹來,淙淙的流水聲。懷中的人兒動了一下縮成一團,尋了個更暖和更舒服的姿勢。
“別讓我等太久……”
說罷,垂身一吻輕輕落在光潔的額頭上,煞時閃起一道耀目的金光。
疼,頭好像格外的疼!胸口亦是覺得堵得慌,像沉船大海似得。
咳了幾下,神樂睜開眼睛,此時正是日夜交替之時倒不覺得眼睛會被突然晃得刺痛,只是,風吹拂面有幾分陰冷。
慌着站起身,眼觀四處,耳聽八方,重疊的山巒和森林已經是很遠之外的風景。
“已經,走出了魔靈森林……”情不自覺就將所想道了出來。
想想這一夜所經歷的,仍舊會覺得心情難平。
“空釋……”
她想起了這個人,一股酸楚的味蕾嗆上鼻頭。她的手扣成了拳頭,印象中他的每一句話都源源不斷的流淌出來。
她不禁挺直了身軀,對着風吹去的地方,四聲吶喊。那是她此時此刻,唯一的想法。
“空釋……”
“空釋……”
“空釋……空釋……空釋……”
山谷樂此不彼追隨着她的吶喊,就像得到一個肯定的回覆。然而,那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你說,痛了,可以嘗試念着你的名字,迷路,也可以念你的名字;若是有一天,我覺得未來的路太孤單了,也可以念出你的名字!乃至,你這個人,就是時時刻刻爲我準備的……
可是,當我想清楚的時候,爲什麼……爲什麼你卻沒有在我的身邊?”
風輕輕的吹着,那單薄的身軀映着東方透出的陽光,透出幾分蕭瑟。
她凝望着東方,亦凝望着信仰。目色冷淩而且堅決,道:“我不相信這是結束!我會找到你,將我們的約定劃傷完美的!”
“那是什麼!”
遠隔千山的偏北方一隅竟然捲起滾滾的狼煙,像奔騰的烏雲。沒過半盞茶的時間,更偏北又飄起一團。
“烽火,狼煙。一定是出大事了!”
神樂咬了咬脣,斂着眉頭。
雖然尚不知這裡是不是靠近宿州,但是,絕對是靠近兩軍交戰的地方。
“慕嫣和莊嬤嬤都在宿州,現在怠慢不得!”臉上的愁容未曾消散,她咬着牙強壓下心頭的苦楚。
“空釋,空虛如夢,釋心如煙,我希望你不是那樣的一個人!”
說罷,她咬着脣朝着狼煙肆虐的地方奔襲而去,腳下如風,絲毫怠慢不得。
沒前進多遠,便看到大批避難的
男女老少,大多皮膚粗糙些,面色發黃。他們大都朝着一條路走,說是要往宿州去。宿州嘉州毗鄰,嘉州早已被攻下,但是宿州尚存。聽說,這次鎮關的將領是凌天霸虎,凌飛揚!所以,楚軍儘管有精兵強將但是也不敢妄然出擊。
趕到宿州的時候,正是快夜幕。綿亙千里的城門,在風沙中屹立不倒,就像一個巨人。
城牆上漂展着旌旗,火紅的絲線絹繡出“凌”字,沒錯,鎮守宿州的正是凌飛揚。
然而,城外那成千上萬的難民成爲怨聲載道,全全被隔絕在城門外。
千里迢迢爲活命而來,卻發現原本是以爲的天堂而是地獄,怨聲載道,悲慼連連。人羣間飄散着腐臭,不少人死去,有的是餓死,有的因爲受到傷痛沒有得到及時醫治而死去。
“娘!我餓!我餓呀!”
“誒什麼額,不準餓!”
“可是寶兒,真的餓啊!嗚嗚……”
一堆火,靠着牆角,圍坐着五個人。三個不大的孩子,一個年紀不過三十歲的婦女,懷中還抱着剛滿月的嬰兒。
婦人呵斥着其中最小的男童,但是,聲色顫抖,既不捨又覺得心痛。
“娘,寶兒已經三天都沒吃東西了!寶兒也想一直飽飽的,可是沒辦法啊!娘!”
“是啊,三天都沒吃東西了!”夫人淡淡的說,彷彿後知後覺。
她啜了一口起,凝望着那三個眼睛明亮,身材嬌小的孩子。問道:“大寶兒呢!餓不餓!醜丫兒呢?餓不!”
“餓!娘我額!”三個孩子齊聲道,名喚醜丫的小丫頭已經壓不住委屈哭了出來。淚水沖刷掉臉上的髒污,露出雪白凝脂般的臉蛋。
夫人頓覺得心中刺痛,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轉。她咬了咬牙,挨個撫摸着三個孩子的頭。柔聲道:“其實啊,娘是有東西給你們吃的!你們還要長大,還要成爲男子漢、大姑娘!”
“娘,東西在哪,給我們分出來吧!”醜丫揉弄着眼睛,哽咽着說道,眼睛卻泛着光亮。
夫人勾了勾脣,將腦袋垂下,又道:“是娘啊,藏起來了,想着見到你們父親再拿出來!現在,只怕是等不及了。娘,這就去給你們取來……”
她站起身,那單薄的身軀和凌亂的頭髮劃不破眼角濃濃的悲情,彷彿輕輕的一陣風就能將扯成碎片。
這婦人,分明就是在說慌!她該不會……該不會是要丟了孩子逃命去吧!
腦中轟炸,神樂擰着眉,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寒光!
不自覺就跟隨在婦人的後面,也下了一個決定,如果,她逃走了,一定會毫不留情的將其殺掉。
那三個孩子的命運,不應該爲此而蒙上陰影……
婦人走了很遠,還時不時回頭看看是不是有娃跟了上來。神樂反偵察能力很強,自然必會被發現。
這是一出小叢林,停下!
她緊緊抱起懷中的嬰兒,一邊哭一邊說着什麼。最後,將那嬰兒亦放在了地上!隆重的,磕了一個頭!
神樂心中更是怒火難平,難不成,她也要把最小的拋棄了,獨自活命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