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道:“明明,我是可以待你好的,我不需要你多麼的屈服,不需要多麼的改變!
只要點點頭就可以,對於江山,也不吝分你一半!卻不要你這樣折磨自己。”
“我只是想爲自己的心念找個出路而已,就像壁虎一樣,斷尾求生。
人總是會忠於自己的意念,可即便本質是這樣,仍可以清楚的分出三六九等,無情的、多情的、深情地、絕情的……”
一隻手再次覆上神樂蒼白的小臉,帶着粗繭的大手細細地摩挲着神樂臉上細嫩的肌膚,拇指描摹着神樂的輪廓,不介意方纔她惹怒了她,心裡居然還有那麼一絲絲不忍:“女人……”
神樂反應過來,冷道:“放手。”
哈哈一笑,楚尚若眼芒四射,細柔的肌膚在燭光映照下暗暗生輝。
“無情的、多情的、深情地、絕情的是誰?我呢,在你眼中又是那種人類。”
“誰知道呢?也不想知道!”
“哈哈哈!到現在了,你依舊是狂傲的不可一世!你就這麼不把我放在眼裡?”
狂放的笑聲激得耳膜輕顫,神樂很淡然,對於不想了解的人,的確不想知道的。
“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一個月後你來斬月閣,我等着你。”
說罷,她從牀上下來,披着毫裘顫巍巍地撫着桌子,跛着腳走出去。
“不需要臂膀,不需要安慰,不需要分擔,不需要淚水歡笑,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門板被一陣風雪吹開,彷彿天然爲其開啓的一扇門,她走出去,至始自終沒有回頭。
楚尚若愣在那,心一遍一遍的陣痛,籠罩着陰霾,目光追隨着直至那單薄無力的背影消失去!
良久,喃喃:“爲什麼要這麼痛,對你!這,就是愛麼……”
炎國皇城內,萬煌閣。
已步入隆冬,炎國是地域偏南,所以即便是冬季看見飄雪也是零星小雪,鮮少能看到鵝毛的雪花,偏偏這時候下的就是鵝毛大雪。
萬煌閣一派冷凝桎梏的氣息,即便早就填上了取暖用的炭爐,也是冷的可怕。
火流雲斜坐在軟榻之上,身旁窩着的那隻體型龐大的白虎,玉指在其柔軟的皮毛上摩挲。而它也是很是懂得邀寵似得,舔舐着火流雲的掌心。
大殿前面站立着兩個人,一個穿着着絳紅色對襟繡翔雲飛鶴圖案的官府,頭頂四方帽。留着細長一撮小鬍子,身子雖然高,但是卻很瘦弱,面色偏虛黃色。他呢,正是凌家之主,凌飛揚,身後站着的是他的兄弟凌飛坤。號稱“凌家二虎”。
“皇上,絕不能放任此等勢力肆無忌憚的擴張,像夜神樂那種野心勃勃的人,默許的話等同於放虎歸山。臣以爲不如早作打算,一早扼殺了這股勢力,我大炎江山才能萬世永固。”
火流雲勾着脣,卻並非笑意,而是讓人捉摸不透的一股魅惑感。
“哼,那的確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
凌飛揚本來還忌憚皇帝會在意過往情分上,放神樂一碼,沒想到竟然贊同了他的話。
如此一來……
“那皇上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就是說她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他垂下眸,搔動着白虎的耳朵。它低
吼了一聲,整個萬煌閣都顫動了。
“天下有野心者比比皆是,你和朕都是被利益心驅動的人。”
凌飛揚面色滯住,他和弟弟凌飛虎剛欲解釋,卻被這樣一段耐人尋味的話攔下。
“別那麼急着解釋表明丹心赤骨,如果沒有利益的話,愛卿也不會這個時候站在朕的面前。”
“微臣惶恐!”
“呵呵,惶恐,你們沒有一個惶恐。陌相國陌愛卿,慕朗慕將軍皆是朕一手栽培的忠臣。他們皆是全心全意爲了這江山勞力費神,當然了,傷神太多就會傷命,活不得太久的。”忠字很重很飄的念着,瞬間賦予了一層別的意味。
凌飛揚更是虛驚,額頭佈滿了冷汗,也只能伸着脖子聽下去。
“愛卿,有那份心是好的,但是,也睜眼看看作爲奴才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守住、爭得來,否則脖子伸得太長是會掉下來的……”
會掉下來,命休矣!
凌飛揚撲通一聲跪地,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得,只是渾身顫抖着。
他本是一員鬥氣修爲高潮的將帥,可是,火流雲的氣勢完全是一邊倒的壓制,猶如戰神,猶如鬼魅,打從心眼裡就畏懼着。
“退下吧!”
凌飛揚趕忙領命出去,轉身時抹去額頭滾密的汗珠。
垂下眸子,長長的睫毛就像羽扇一樣,遮住深邃絢麗的眸子。而他那脣畔卻勾起,隱匿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女人,看來你和我註定是要分不開的!”
“你說,是不是呢!”他瞥了一眼白虎,神色幽幽。
白虎擡起頭顱,琥珀色的眸子轉動,發出一絲低沉的吼聲,像是肯定的回答般。
“也好,就在讓你安生些日子,好好謀劃該怎麼迎接朕!哼!”
一場大雪過後,天更冷了,步入了四季最冷的一個節氣。接近年關,年味愈發重了,宿州城外放的鞭炮震得州丞府內內都能依稀聽得到。
至上次之後已經過去了近一月,斬月閣的一切事宜已經準備妥當,放出的消息已經通過廣闊的人脈傳達到了整個瀚海大陸,只要是有些門路的人誰不知道炎國邊城宿州斬月閣來了一個傾國傾城的頭牌,據說那美人傾國無雙,矜持的很,一擲千金也難買美人露面一笑。其間也有不少人以不擇手段想要目睹美人芳容,但是,斬月閣是什麼地方,明面上是一家青樓,實則是擁有黑白通吃的實力,所以,保密和安防措施做的極好。
冬至日後十天,晴朗了一星期的天氣,又飄起了鵝毛大雪,陰氣陰鬱的就像被蒙布遮住了。
約定着斬月閣頭牌花魁納客的日子就是明天了,這天就像是預示着什麼似得。
城中某家茶樓,裡面的人明顯比起前一月多了起來。
靠近角落的一桌,坐着一位英凜的小哥,皮膚白皙,脣紅齒白就像夢幻中的人兒似得。
沒錯!她便是打扮成男裝的神樂。獨自一人,一壺茶一張桌。
“明天就是那美人出閣的日子了!也不知有沒有傳說中那般的不可方物?”一位體形粗胖的漢子說道,手中舉着瓶口大碗,豪飲灌酒。
旁桌一個身材瘦小,但是腰佩彎刀的男子靠過來,斜了一眼那男子,嘿嘿發笑,說道:“嘿,你也不想想斬
月閣是什麼地方,隨便拉出一個姑娘甩其他青樓頭牌十條街。能被捧上頭牌的,那絕非人間姿色。不然,金枝那老鴇子廣發徵美令那不是自毀招牌麼?”
“如果是這樣,也不忘老子把遠在雷國東洲家宅賣了,遠道至此。”
他嘿嘿笑了,很是乾脆的灌了一口。
“英雄豪爽,千金一擲買春芳,實在是真正愛美之人啊。在下佩服!佩服!”瘦個小男人將酒杯舉止眉梢,敬上了一杯酒。男子也回敬了一杯。
諸如此類的話題,都是每個茶樓議論點最高的。但凡驛站和客棧也皆是爆滿,像剛纔那樣遠道而來的人不在少數,所以拉動整個宿州的買賣交易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出了茶館,一路南行,一家透着馨香的四層風雅小樓前停駐,名死了片刻徑直走進去。頭頂高懸的鎏金牌匾上三個字,斬月閣。
裡面飄着脂粉的馨香,也有行雲流水一樣的絲竹妙韻,擺放着傲雪紅梅很是清雅的樣子。
“哎喲,您可說的極是!像您這樣的爺,明天可一定要來捧我們花魁姑娘的場呀!”
“那也得看她有沒有這個姿色,若是比你金枝也比不上爺可是會賴着不走的呀!”那華服男子趁機在金枝的臀部狠勁揉了一把,淫靡的發笑。
“哎喲,爺可真壞!”
神樂在櫃檯前駐足,本來掌門還想發問,但見神樂從貂皮毫裘取出一塊藍玉雕刻的牌子,便一句話也不再說徑直領着到了暗樓下的雅間。
這地方神樂並不常來,卻很是喜歡屋子裝潢的調調,很寬敞卻不透光,只有兩行燈火映照着前行的路。
一直走,走向前,是一張用玉雕琢的椅子,上面很乾淨,除了她沒有第二人坐過。
一陣風清風透進來,從遠處走進來一個搖曳而魅惑的影子。
搖晃的燈火照亮她的眼,金枝穿着着牡丹穿蝶小薄襖,描着精緻的濃妝,看上去很是風塵。
“主上!”
“恩!你那邊準備的如何?”
“回主上,一切妥當,該來的人都來了,絕對是空前絕後。”
“很好!”
神樂點頭,但是眉頭皺着,她心中仍有擔憂的地方。
“咻!”電光一閃,光點已經落在了金枝的手中,不偏不倚。
“這個桃核待你明日的慕嫣找你的時候你打開,該怎麼做上面有指示。到時候,你只需照辦即可!”
“她會生事?”
“就怕那樣!雖然口口聲聲說可以照辦,但是,她若當真見了凌飛揚還不知會有怎樣的情緒,還是不夠成熟。所以,這件事我們絕對容不得半點差池。稍有不慎,等同於自掘墳墓。”
“屬下明白!”
“你退下吧!”
終於第二日還是來了,儘管外面吵嚷的翻了天,但是這處地方依舊是寧靜的如同絕境。神樂獨坐,描上了精美極致的妝容,貼着紅蓮鈿花。內穿薄蟬翼的霞影紗白蘭香胸衣,腰束雲紗繡暗花軟煙羅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蟬翼紗。腰若細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當真是傾國傾城,舉世無雙。
“主子,外面可鬧騰的上了天了!”
“那個人呢,來了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