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圖之上,宿州和嘉州兵力呈犄角狀的城市,和楚國接壤,東臨魔靈森林。
上升政治戰略來講,宿州的確是一個極爲獨特的城市。照此看來,凌飛揚的確是有些本事的……
寅時三刻,火流雲準備好了轎子送她回玉漱宮,偌大的隊伍,衆星捧月。
此時,儲秀閣內的了消息說皇上的鑾駕正往這邊來,一個個顧盼流連。
儲秀閣內,慕鄢站在最起眼的位置,嬌貴多姿,只盼着皇上一眼能瞧見她。
上午皇上對慕鄢的讚許可是幾百雙耳朵聽到了,慕鄢也憑升了身份。
“小主已經驚若天人了,我瞧着,皇上肯定是忘不了姑娘嬌容,特意來看的。”
嬤嬤喚她“小主”已然是視爲準妃嬪的意思,諂媚恭維路人皆知。
這種話,慕鄢自然是很受聽的。明明是一臉含笑,卻推辭修正道。
“話可不能這麼說,這儲秀閣容貌出衆品性端莊的姐妹不止我一個,究竟誰能得聖寵還是未知數,不論是誰都是姐妹們的榮耀。但是,無論怎樣,一些裡都帶着窮鄉僻壤骨子鄉土味的女子,穿上了金裝也不像鳳凰,皇上定是看不上眼的。”聲音說着不大不小,眼神瞥了站在犄角的凌雪。
話裡的酸味,凌雪自是懂得。她即是鬥之氣五星,慕鄢也不敢如之前那般呈手足之快。
鑾轎吹拉彈唱,在儲秀閣的門口停下。
敞開的大門,一雙雙美眸癡癡望着,火流雲拉着一個女子的手轉頭望玉漱閣走去。慕鄢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居然是那個賤人!”
神樂往裡冷冷瞧了一眼,瞳孔邪魅的笑意。
玉漱閣內,莊嬤嬤不在,出奇的安靜。剛進門的時候,神樂很識趣的甩開了他的手。
“一股濃濃的火藥味!”火流雲斟了一杯茶嘆道。
“統統拜你所賜!”
他淺淺笑着,手指在杯身一搭一搭着。
“如果沒記錯,朕曾經就說過你會答應與朕的合作,一定會的。”
“就是搞定隔壁那羣脂粉?”
神樂吟笑着,捋了捋耳邊的頭髮。道。
“你一個大男人面對一個個嬌滴滴的美人下不了手,偏偏拉我下水!我從來不做辣手摧花的事!何況,我與她們無冤無仇的。”
火流雲揚眉,悠悠道。
“你這想,別人可不這麼想!你這麼說,難道是在告訴朕,你還是走人情的一個女子?”
“我不談感情,只談交易!只可惜,你這個人的交易,我不想做。”這麼說來,想必已經無比的明瞭了。
再一次,婉言拒絕了。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這樁交易和已往有本質的不同。
火流雲呷了一口茶,眼神恢復了已往的冰冷。這一次的回絕,也是意料之中的。
對於這個奇怪的女人,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她的心,已經動搖了……不然,玉漱閣之外,她不會任由他牽着她的手,更不會甘心留宿福瑞宮。
神樂推開窗子,暮靄四合,風襲瑟瑟。
火流雲也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風景,開的爛漫的木棉花。
“花開的真美,真香!朕在別院看到的,差不多都凋零了。”
伸出手,微涼的風將白色花瓣送到掌心,散發着餘香。輕輕一嗅,笑得邪魅。
“這偌大的皇宮,總有幾株樹不諳時節當開則開,當落則落。挑個沒人的別苑,悄悄地靜靜地綻放。殊不知,什麼樣的樹開什麼樣的花,再過美麗,還是逃不開這風,染指了,又怎麼能全身而退呢!”
他淡淡的說着,將掌心的花瓣丟掉。然而,神樂卻久久不發回神,那番話明明白白就是對她說的,他在警告她。
神樂抿着脣,側過頭認真瞧着他。道。
“你說的我自然懂,你也不必繞着大圈給我上緊箍咒。你既不是如來佛,我也不是孫悟空。”有些事明知道逃不開,也不想甘心臣服。至少,還沒有真的到低頭的地步。
他的眸子極深,他們就這樣近距離靠着已經好多次,不論何時?她都無法窺視到他真正的想法。然而,這樣絲毫遮掩不了源自骨髓裡那股君王的氣息,俊美的、傲然不羈的。
“朕,真的很欣賞你!”
“我知道,我也很欣賞你!你是我迄今爲止最看重的一個勁敵!”
他們坦懷,毫不避諱稱讚對方。
火神樂眨眨眼,睫毛觸動。道。
“但是,我無法和一個看不透的男人談生意。”
“僅僅因爲是這樣?”
“不全是!”
這深宮的條條框框,她不是不明白,也不是故作清高。她只是不想不明不白在一場交易中,淪爲一枚棋子,不可在結束的時候全身而退。
火流雲點點頭,似乎明白了一點便沒再往下追問。
“打算怎麼應對!”
“殺、或者不殺!”
她所做的生意一沉不變的兩道選擇題。神樂咬了咬脣,垂下了眸沉默了片刻。
相比,和他應該是一樣的。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做的絕不是捨生取義的買賣。
飲了一口剛纔沏的茶,火流雲斜斜打量着她的背影。
也不知,是什麼樣的人將她塑造成今天的樣子?究竟還有多少個傷口,像昨日那樣自我逞強!
他嘆了一口氣,語氣冰冷。
“其實,你真的沒有那麼強!”說到底只是一個少女。
“所以,我要變強!”
總有一天會光明正大從這皇宮走出去!不再爲和他人爭奪狹隘的生存空間而煩惱!
“期待着你的變強!”
他笑着,抿着脣。
神樂趴在窗子前,微微嘆了一口氣。也真是沒想到,自己居然和這個腹黑的男人和平交談,似乎是很意料之外的事情。剛醒來的事情油然歷歷在目,他算的上這個世界說話最多的人。然而,卻是最看不透的。
唯一不變的,離開了那座牢,又走進一座冢。
離開之時,火流雲賞賜了一大堆的東西,寶石、項鍊、布匹、寶瓶多不勝數。他能給的也不過那些膚淺之物。
神樂的沒有手臂受傷了而停止了對身體的鍛鍊。內堂,她閉目盤腿而坐,雙手在身前擺出奇異的指決,吐納間,形成完美的循環,而在氣息循環間,有着淡淡的白色氣流順着口鼻,鑽入了體內,溫養着骨骼與肉體。
在神樂閉目修煉之時,周身泛起絲絲的紅光,如鬼火似的,旋
即沉寂……
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美眼乍然睜開,一抹淡淡的白芒在漆黑的眼中閃過,那是剛剛被吸收,而又未被完全煉化的鬥之氣。
戍時末,仍不見莊嬤嬤回來,神樂有些心急。她收拾了收拾正欲出門尋,且看見門口一個灰影,哀哀呻吟着。神樂提着燈籠仔細一瞧,不正是莊嬤嬤?
她將她扶進我屋裡,替她抹上了火流雲留下的足量金瘡藥。
莊嬤嬤咬着牙,盡力裝作毫髮無傷的樣子。可是,神樂又怎麼不知道傷口不疼呢?
“怎麼成了這個樣子?誰打的!”
神樂冷冷的盯着她,如不可抗拒的神祗一樣。
“算了,沒事的!”她垂着頭,喃喃說道。
“你在質疑我!”
“不是的,不是的,真的沒事!不早了,我幫神樂鋪牀休息。”她邊說着邊要起身離去。
“站住!”她冷冷說着,眉頭蹙在一起。
“如果不是怕我爲你做不了主,那又是什麼?”
莊嬤嬤站在那,躡着步子大氣都不敢喘。
“真的沒……”
“住口!”
神樂攥着拳頭,眼神幾乎要噴出火來,就好像……就好像那日一樣,冒着熊熊的殺氣。沒錯!就是殺氣!莊嬤嬤就那麼瞧了一眼,再也無法直視。
神樂走到她面前,嬌小的身軀凜冽的英氣。
“說!”
莊嬤嬤抗拒不得,一下子跪倒地上。
“是奴才無能,是奴才闖了不該闖的地方。神樂,不要操心奴才。”
“啪!”一記耳光狠狠落在莊嬤嬤的臉上,脆響脆響。莊嬤嬤愣怔了,眼睛巴巴的,眼淚簌簌的落在地上。她堅強的心,頃刻間碎爲齏粉。
緩緩擡起頭,就瞧見神樂那憤恨無比的眼睛。一勘一合的嘴脣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哭什麼哭!不準哭!”
揪着她的衣領,強迫與之對視。莊嬤嬤哽咽着,可是眼淚仍簌簌的掉落。神樂咬了咬牙,她憤恨這種天生奴性!
“對!沒錯,你是無能!以爲你無能,所以你只能被別人暴打;因爲你無能,所以是非黑白,你永遠是犯錯一方;因爲你無能,所以你的眼淚委屈只能往肚裡咽。感覺到臉上的痛楚了麼!臉上有多疼,心裡有多委屈,你就該記住你有多麼的無能!
做我的奴才,最不需要的就是無能的弱者!就寧可自己錯的的無敵,也不要被別人踐踏,苟且而活!這個世界沒有對與錯,只有強與弱!”
神樂丟開她,從箱子裡尋出一些草藥,憑着醫書所說配了三劑丟給了她。
“每日一劑,三碗水煎成一碗,熬了喝吧!”
莊嬤嬤嚥了一口氣,心中似乎沒有那麼疼了。楚楚的瞧了她一眼,正要出門去。
“神樂!”她喚住她。
她止住步子,並沒有回頭。暗淡的夜色中,一襲白芒的月華,整個人散發着冷豔傲視的氣息。
“您不問我是誰打的了麼?”
神樂嗤笑,聲音很美。
“那是告訴自己的,如今你懂了!而我,也該有必要要所有人知道,所有欺負我的人逃不開,死神的懲罰!”
“死神的,懲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