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那……”
神樂靠在牀沿坐着,沉痛爆裂的腦袋讓她暈暈欲睡,可是她忍着不能。
她眯着眼睛,指指耳朵,凌雪立即會意,隔牆有耳。
對的,在深宮中,誰若是不長心眼,死的人就是誰,慕嫣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凌雪眉頭一皺,忽然響起什麼,找來一個廢棄的茶杯子然後裝了一杯子的雪,帶雪融化成了清澈的水滴。
好法子,神不知鬼不覺的好法子。神樂沒想到,她曾經眼中凌雪的城府有一天會被自己利用到。
兩個人圍坐在案桌前,手指蘸着雪水將想說的話說出來。
凌雪的表情從一開始的嚴肅戒備,到最後的得意滿足,神樂達成的不僅僅是她個人的心願,只怕是連帶着整個淩氏一族的命都拯救了。
“你幫我這麼多,你呢?”
神樂勾勾脣,嚥了一口起,使腦子敞開亮光。
蘸了雪水,流利的寫出一個字“活!”
水珠停留了一秒鐘變小水珠融匯大水珠,字跡全然消失了。
單是一個“活”字,其中可玄妙了,等同於在老虎口中拔牙,沒有適當的時機和適當的際遇絕不可貿然行動。
“你準備什麼時候行動!”
“急不得!”
“那是什麼時候?”凌雪有些沉耐不住。
“耐不住寂寞,就守不住繁華!”她一邊說一面從懷中取出一面銅鏡。
銅鏡能代表什麼?傳達什麼?凌雪想不透,也知道神樂不會告訴自己。
有些事情總是到達最合適的機遇才最好開口,現在唯有等待。
“你是誰?”赤焰忽然就走進來,冷眼盯着屋內的一個人。
二話不說就走過來,擺出一番打鬥的架勢。
凌雪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手腕要高明也高明,要陰損也陰損。面對一個下人,自然會端出最合適架子。
“大膽!你又是誰?”
“我是誰?由不着你過問!”
凌雪嬌嗔,笑了一聲,道:“本宮還從未見過後宮之中有如此莽撞的下人!
雖然本宮是不知道,當然,小小名諱也不屑於知道。不過,本宮腹中的皇兒也不一定那麼好心的!不單單是未來的後宮,還有未來的萬里江山。”
她挺直了腰身,將毫裘內藏着的滾圓的肚子挺起來,氣焰也是一丈三尺高的往上冒。
赤焰頓時無語應對,表情放鬆不少。但是,也沒徹底的放下該有的氣勢。
指着門口,道:“不管你是誰?這裡不是你帶的地方,趕緊走!”
“東辰宮的一個奴才而已,說教幾句怎麼了!也省的有些賤蹄子不知身份的晚上爬,熟不知爬的越高,摔的越痛!”說着玉手在神樂的胳膊上狠狠的擰了一個圈。
即刻,那紅印子便腫了起來,紫青色的淤青顯現出來,下手格外的狠。
“走吧!快走!”
“哼,這種破地方,本宮還不屑於待呢!真希望一輩子都不再踏進一步!”
東辰宮,後宮每個女人都忌憚的地方,未央宮又是每個女人嚮往的地方,偏偏唯獨神樂是兩個地方都呆過的人,真是嘲諷!
凌雪挺着肚子邁着端莊的肚子一步一步的離開,婉約的笑容是不可一世
的風華絕代,有了肚子便可在後宮呼風喚雨,自古以來的規矩。
凌雪走了,只留下地上的一串腳印。赤焰看着那背影不屑的遲了一聲,然後往裡走去。
“我勸你最好不要惹後宮裡面的人,否則,惹她們動起壞心思,你的命可活不長!”
“那又如何?”
“你!不識好歹!”
“我最好也不過是活着,最壞也不過是死去,我現在不想承任何人的情!咳咳咳!咳咳咳!”忍耐了那麼久,她猛烈的咳嗽,每一下都觸動着全身的神經,就像被挑斷手筋腳筋一樣的痛。
“看看看!你最好,還是別死了,省的給我找麻煩!”
嘴上那麼說,心裡還是擔憂的。
“你也別擔心,我慕容神樂的命硬得很,我!咳咳咳!我不說放棄,誰能奪了去!”
“哼!嘴硬!”
她厭惡的拂袖,低聲囁嚅,道:“真不知道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自作虐不可活!”
神樂只是了了笑笑,什麼都不再說了。
赤焰走出去,神樂只覺得暈頭腦脹,喉頭發乾渾身沒有力氣!
前兩日只是虛脫無力發冷汗,今日怎麼就咳嗽起來。想來也是寒氣攻心,五臟俱損了。
感冒不是小病,它厲害起來會要人命。
不行,她不能什麼都不做。
她推門走出外面,披掛上了牀單裹住瑟瑟發抖的身子,腳步邁得極重極重!
東辰宮院前的草埔,拔開了厚厚的積雪,一層一層,雙膝跪在地上,殘破的手已經凍成了通紅,眼睛迷離着,額頭的汗珠滾落滴滴答答的往下。
她總有種感覺,快要暈眩過去。
“不行!還不能倒下!”
“還不能!”
“絕不能!”
手指附在胳膊的一個裂開的傷口之上,要著下脣,手指猛然發力狠狠的戳進去!
疼!螻蟻鑽心的痛楚瞬間撕裂了她!
“啊……”她一聲痛吟,渾身汗溼,不能自已。
痛,只是一下,她打起了精神,讓自己不能倒下。
繼續方纔的程序,厚厚的積雪之下果然有翠綠色的植被還在生長,綠油油的葉片很厚。
葛林草,治療傷寒咳嗽的良藥,只是味道極苦難以下嚥。
連根拔下她塞進口中嚼了嚼然後下嚥掉,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一株、兩株、三株……整整一小片的葛林草全被吞進了肚子裡。
門口呆立着一個人,從方纔她就在那,一直看着一直看着,越看越覺得心酸。
“慕容神樂,你就是個傻子……”
她低聲喃喃,語音有些哽咽。
找到了葛林草,也許還有別的,也許還有。
汗液流失的更快,體溫也是,從指間傳來的冰涼延伸到五臟,好難受!
她望望天,瞳孔暗淡天色發黑,搖了搖頭,才轉變成白色。
體能流失,體溫流失,加之沒有養料的補充,人很容易虛脫。
她繼續扒血,沿着牆角往裡挖,終於看到些許葉片發黑的植被,葉子是狹長的,很矮几乎是貼着土層生長的。
黑織蘿,也是一種好藥,止血化瘀,治療外傷祛疤的良藥。
她欣喜的扯弄出一個還算是笑顏的表情,將葉片摘
下,送進口中嚼碎然後敷在火辣辣的傷口上。
纖絡下手雖狠,火鹽的刺痛也着實夠燒心,至少不會使傷口化膿也算一件萬幸中的事,否則外傷感染引起的高燒一早便要了自己的命。
黑織蘿不像葛林草一樣是苦的,而是澀的厲害,讓人肚子裡直泛酸水。
她能忍,比這個苦澀一百倍也能忍住。
“咯吱!咯吱!”
腳步聲來,她回頭看了一眼,那火紅的小繡鞋正朝自己身邊走來。
“別做那些了,把這個蔘湯喝了,暖暖身子!”
“火流雲說了,三天你允許我吃東西,你是想忤逆他的意思!”
“主上只是沒說讓你吃東西,卻沒說讓你喝水喝湯一類的,並不算逾距!況且,這些事你不該你多嘴!”
“原來如此啊!”
“咳咳咳!咳咳咳!”一陣猛咳,臉白無色,肺葉都想要咳出來似得。
胃裡翻騰,她好想吐!翻騰到了喉口,她也會強嚥回去。
現在是保持體力的時候,容不得體力的絲毫流失。
她接過鉢盂,雙手捧在手心,道:“即便這樣,我也不會感激你!”
“沒人需要你的感激!”
“那樣最好!”
就這砂鍋,仰着脖子一口氣喝完了,一滴都不剩。
有了蔘湯墊胃,肚子裡好多了,舒服多了。
“明天我要吃頂餓的東西,你多送些來!”
“呵!我什麼時候得聽你指揮了!”她好笑有可氣的反問道。
“那是你的命!”
“你我都身在主上坐下,憑什麼!”
“因爲我是牀奴,而你是人奴。”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神樂的話讓赤焰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神樂塗抹了將近一遍,站起了身欲回屋休息。臨行前,又飄來一句:“養活好了我,才能把你們主子伺候周全!”
“你!”
她可氣的跺跺腳,雖然氣,卻不是氣心裡。
裹在被子裡,喝了熱蔘湯暖着了身子,出了一身的冷汗,只要出汗意味着把體內的寒氣逼出,是好的預兆。
但是,寒氣太重了,並不是嚼幾口草藥就能痊癒得了的。但是,也顯然也是救回了她的命。
三而後她清洗了身子,處理着傷口,似乎是活着有姿有色。
洗完了澡,換上了乾淨的衣衫,吃的東西也一早就鬆了過來。如之前交代的一樣,全部是補充能量的熱能量食品。
吃飽喝足已經是落日了,冬日的天氣晴的時候比下雪還冷,東辰宮四面跑風冷的站不住人。
這一日,還沒有睡,也是還不想。
扯下下一塊白色的布片墊在桌子上,咬破了食指書寫着什麼。
“你這又是耍的什麼花招!”聞聲走進一個身着着明黃色長袍的男子,俊美無儔邪魅傾世。
他沒有撐傘,也不多說也不嫌棄就走進來,所看的一幕就是神樂在用血書寫着什麼。
他伸出手搶了過去,兀自瞧了起來。
末了一把揉在掌心,嗤笑和說道:“你以爲寫這個,朕就會放過你!”
“不會!你不會!”
“可是我還想想問問你,就當是加大仇恨的砝碼!有沒有膽子回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