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情義心中納悶紅姑的這個仇人到底會是什麼人,難道相貌竟然會與他長得如此相似,連紅姑看了之後都分辨不清?但不忍再提這個問題,以免惹起紅姑的傷心往事。
他不解地問:“衆人都稱呼你爲‘紅姑’,只是不知小音妹妹、覺知尊者她們爲何叫你‘天姑’呢?”
秋浩渺又回頭看着他,似是不明白他爲何會這樣問,然後道:“只有極少數的人叫我‘天姑’,以後你還是叫我‘紅姑’吧。”
覺知尊者月嬋娟和月朦朧從木屋中走出,來到秋浩渺身前。秋浩渺交代道:“嬋娟,你再去奔狼平原打探,朦朧,你去久樂山。我隨後便來。”
月嬋娟和月朦朧極其恭敬地答“是”,然後轉身走到停在河岸上的飛行機處,啓開機艙門進去,駕起飛行機離去了。
白小音從屋內出來,秋浩渺對武情義道:“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的小音妹妹,就陪在她的身邊吧。我還有要事,須得離開幾日。”
武情義一聽秋浩渺說要走,心裡好生失落,好想跟她一起走,只是剛見到小音妹妹又不想離開她,一時不知該如何纔好。
秋浩渺轉身對白小音道:“小音,你要好生照顧你娘,記得每日煎藥,早晚給你娘服下。”
白小音撲入秋浩渺的懷中,極其不捨道:“天姑,我真捨不得你離開。”秋浩渺柔和道:“現在你的君哥哥回來了,你捨不得的應該是你的君哥哥。”白小音喜上眉梢,目中柔情地看向武情義。
武情義卻深深看着秋浩渺,此時心潮起伏,雖然他十年裡一直在想着“小音妹妹”,但更像是對一位親妹妹般的掛懷,而對她——天女,纔是日日夜夜的思念和愛慕。
如今,他明白了,無論天女對他是如何的盡心盡力,都只是將他視爲一個“孩子”而已,全然是無半點感情上的意思的。他如此想着,滿心頓時無比失落和沉陷了下去。
只見秋浩渺轉身離去,祭起夜明珠,身影飄入了山崖之中,眼看就要見不着她了。
武情義失魂落魄,突然大叫一聲“紅姑”,朝着秋浩渺的身影拔步追去,口裡道:“紅姑,你等等我,我有話要跟你說。”他好想此刻追到紅姑身邊,向他訴說他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無限言語。
“君哥哥?”白小音見武情義霍然前奔而去,吃了一驚,急忙向後追去。
秋浩渺的身影無比飛快,她似乎聽到了武情義的呼喊聲,於那山崖轉彎之際淡淡回頭望了一眼,卻絲毫也不滯留,迅捷飛過山彎,身影消失不見了。
武情義懷着滿心情意,好似要擠破整個胸腔,對着紅姑傾訴而出,可她已消失了身影。武情義狂然順着小河流水飛奔追去,雙足自那荒草亂刺上點蕩而過,飛縱在一棵老樹枯枝上,奮力一躍,攀在了山崖的亂藤上,從那陡峭山崖上盡然狂追。
白小音一邊呼喊着“君哥哥”,一邊泣下淚水,她功力微弱,雖是略展輕功,卻是無力追上。她不顧河水淙淙,一腳踩入水中,河水沾溼了雙鞋,濺了滿身,差點整個人摔倒在了河水中,爬起來繼續追趕,奔入荒草亂刺中。
武情義從這個石崖跳到另一個石崖,扯着枯枝亂藤,跳落在那山崖轉彎橫伸出來的一座大石上,翹首以盼,見山頭錯亂,飛鳥孤單,空山寂寞無聲,哪裡還有秋浩渺的半點身影。
他垂首閉目,默然一嘆,心中無盡的惆悵難受。
白小音的輕衣被亂刺刮破,她揪着枯草亂葉,身前是一片濃密的刺叢無法縱躍過去。她遙望着那陡峭高遠的石崖上君哥哥的身影,淚水模糊了雙眼。
突然她“哎呀”一聲,覺腳腕上突然一下刺痛,隨即感到一陣麻癢,低頭一看,一條青綠色的大蛇從她腳邊竄入亂刺叢中去了。白小音最是害怕這些毒蟲怪蛇了,驚叫一聲,身子摔倒,腳下是亂草陡坡,她手裡沒有抓住亂枝,一下子控制不住地順着斜坡滾落下去。
武情義聽到了小音妹妹那一聲驚叫,轉頭一看,見小音妹妹竟然順着斜坡翻翻滾滾,不遠處便是一個幾丈高的石坡,要是小音妹妹從石坡上砸下,那還得了?
“小音妹妹?”武情義驚叫一聲,便即奮力飛空撲下,藉着亂崖上的枯枝彈跳之力,迅捷向小音妹妹飛去。
白小音就要滾到石崖邊上,武情義狂掠而來,一把將她摟入身懷,縱身跳到小崖之下,將白小音放落地面,驚叫道:“小音妹妹,你怎麼樣?”
白小音覺渾身摔得疼痛,腳上蛇毒越發侵入小腿,整隻腳劇痛麻木,好生難受,聲音微弱道:“君哥哥,你這是要離開我嗎?”
“不會的,小音妹妹,君哥哥不會離開你的!”白小音聽了這話放下心思,微微一笑,隨即“哎呀”一聲,指着腳腕。
武情義一撩她腳腕處的裙子,見黑血溢出,不覺吃驚道:“小音妹妹,你被蛇咬了。”心裡難過無甚,即刻脫下她的鞋襪,露出雪白的肌膚,武情義彎下頭去,就要吸毒,白小音一把摟住他的頭道:“君哥哥,這不可以。”
武情義焦急道:“不行,再遲就蛇毒攻心了。”不由分說地將雙脣吮吸在了白小音被蛇咬中的傷口上,使勁吸着毒血,一連吐出數口。
白小音雙目盈盈地看着君哥哥,淚水溼潤了她的眼眶。武情義一直在不住地吮吸着她的傷口,白小音輕聲噗嗤笑了起來,道:“君哥哥,可以了,再吸就將我的血全部吸乾啦。”
武情義“哦”的一聲,見小音妹妹腿上黑血果然褪盡,他擡起頭來,與小音盈盈的雙目四目相對。白小音掏出一面潔白的絲帕爲武情義擦去嘴邊的血漬。
在那山峰崖頂上,一襲紅色身影隱在蒼松大樹後,遙看着武情義爲白小音吸着毒血的情景,目光深遠。隨後,她身影一動,決然消失而去。
白小音看着武情義癡癡道:“君哥哥,你突然間飛奔而去,叫我好生失落,我只想追到君哥哥身邊,不讓你就這麼快的離開我。”
武情義心裡難受道:“小音妹妹,都怪我,讓毒蛇咬傷了你。”
白小音搖頭道:“君哥哥,只要見到你,我就心滿意足了,被蛇咬傷只是小事,回去抹點藥就會好了。”
武情義憤然道:“可惡的毒蛇,我一定要將你抓了剝皮煮着吃。”說着將白小音放在草地上,便即躍上石崖。
白小音叫道:“君哥哥,刺叢裡危險,你不要去。”武情義道:“不行,我一定要將咬傷你的毒蛇抓出來。”白小音道:“那你要小心。”
武情義一排掌力打了出去,將那刺叢打得四散飛舞,果然刺叢中一條青綠大蛇正在亂竄,被他一道吸勁吸飛出來,指劃如刀,割去蛇頭,將蛇身抓入手中,跳到白小音身邊,笑嘻嘻道:“小音妹妹,今晚我給你做蛇羹吃。”
白小音見到這無頭蛇身有些害怕,搖頭道:“怪嚇人的,我纔不吃。”武情義笑道:“你真不吃,那我吃。”說着爲白小音穿了鞋襪,抱着她回到木屋。
兩人進入裡屋,武情義見梅阿姨兀自昏睡不醒,也就不打攪了,到外屋裡剝了蛇皮,生火將蛇煮湯。白小音鋪開藥草,揀了幾味藥出來,用藥罐裝了,在爐子上熬起藥來。
有了君哥哥在身邊,白小音歡喜無甚,和君哥哥說着話,回憶起小時候的事和這十年中兩人的經歷,都感慨無甚。
白小音爲君哥哥做了香噴噴的飯菜,只是苦於無酒。白小音沏了熱茶,在茶水中摻入奇香的藥草,武情義和小音以茶代酒,邊吃邊聊。
白小音一邊看着君哥哥無比俊逸的面容,一邊不住地給他夾菜,喜滋滋道:“君哥哥,你還記得小的時候,我給你煮粥喝,煮得難吃死了,君哥哥聞了一聞,說不愛吃。”
武情義搖頭道:“要是能回到那個時候,小音妹妹你煮的粥再難吃,君哥哥也要吃上十碗八碗的。”
白小音露出歡喜的笑容。
夜裡,白小音說話累了,漸漸睡着在武情義的懷裡。武情義輕攬着小音妹妹的柔發,觀賞着她好看的面容,輕輕抱起她將她放在牀上,把用炭火烤暖的被子蓋在她的身上,然後坐在牀前,靜靜守護着她。
次日,天氣晴美,白小音揹着小竹簍,武情義拿着小鋤頭,兩人挽手走進山林裡去找藥。見那藥草長在山崖高處,武情義飛縱上去拔了下來。白小音看着君哥哥飄然的身形,很是入迷。
兩人坐在山頂樹梢上看鳥雀啾飛和夕陽餘暉。武情義摘了松果,剝出松仁喂到小音妹妹嘴裡給她吃,白小音喜笑顏開。
看完日落,武情義攬着小音的腰肢緩緩飛走在樹林上空,從陡峭的山崖上飛落而下,輕風撩着白小音的柔發,身在高空之中,她顯得有些害怕,但把頭靠在君哥哥闊實的肩膀上,感受着這從高空御下的感覺,真是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