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哥,是你嗎?自你離開後,情兒這些日子裡找你找得好辛苦!情兒真傻,看這身形,我應該早猜出是你來的!”傅柔情盈盈的目光看着半空中武情義的身影,那翩然之姿,那悠然之形,便果真是她心中日思夜想的武大哥了,她一時驚喜,一時癡戀,忘卻了身周所有的一切。
不知何時白小音已來到傅柔情的身側,奇怪地問:“柔情,你怎麼落淚了?”傅柔情心中嚇了一跳,慌忙用手遮住眼睛,撒謊道:“哎呀,這些人,功力好強,看得我都眼花繚亂了,眼睛好痛。”
乘風歸道:“情兒,你功力粗淺,內力不足,這催花折葉的法術,你還是不要直視爲好。”傅柔情點頭,“嗯嗯”連聲。
無數的寒梅飛花將魏鼎中的大刀烈火撲得沒有了一點氣息,魏鼎中耐不住那飛花亂舞的驚力,只好向旁撤開,武情義一聲大吼,猶如入空的蒼鷹,飛劍朝着慈悲老人厲嘯而去,慈悲老人驚慌大駭,他整個心力全被對面這個未知女子使出的千絲萬線纏捲住了,此時無論如何也分不出力去抵擋飛旋而來的利劍。
若是不躲,必定要被利劍將他身子切作兩半,若是要躲,也必定要被這身周千絲萬線將肉身割作一點點的肉泥。
此時,慈悲老人滿目驚恐,哀聲急叫,真希望大羅金仙會來救他。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都是震驚,心想慈悲老人“慈悲”了一輩子,這下可是死定了。好多人在心裡歡呼出來,面色禁不住驚喜連連;而一衆賞金殿的弟子都驚聲四起,急着出劍,要去救自家主人。可他們的身手在這些身具百年之功的高人面前,真是微乎其微,即便奮身縱起,也是騰身到半空,兵器御動不得其法,只在半空中左蹬右甩,雙手亂撲,又向地面墜落下來。
好多人看着他們的滑稽樣子,爆發出哈哈大笑。
而此時,隨着慈悲老人一聲刺破長空的哀叫聲,事情已然結束。
原來慈悲老人在彌留之際用盡全身之力揮出無數的劍氣來,化掉身週一片白茫茫的白刃之光,利劍就要切斷他的身子時,一管長笛逸出清音妙響倏然磕中武情義的長劍,劍身上滿布的光輝被美妙的笛音無形化掉,劍身一斜,徑直切斷慈悲老人的左臂。梅善姑千絲寒芒捲動之際,慈悲老人的右臂頓時變成了一灘肉醬,像下雨一般的於半空灑落下來。
那醬肉濺在幾人的臉上和身上,那些人即刻閃避,大罵道:“嘿呀,真他媽的晦氣。”
兩個斷肩處鮮血飛濺,慈悲老人哀叫着垂下地來,一衆賞金殿的人慌忙奔去接住他的殘軀。
梅善姑於空身形一抖,腳下所御氣體忽旋亂竄,也要向下墜落。武情義的身軀無聲而至,雙臂一張,攬住了梅善姑的身子。
梅善姑寒眉冷目,顯然不想讓旁人來碰觸到她的身軀,可是她目光近距離地落在武情義的臉上時,頓即眉目一驚,滿面欣喜無甚起來。
“是你!”梅善姑意料不到地問。武情義點了點頭,心疼道:“梅姨,你大傷未愈,卻爲何如此拼命?”
梅善姑嘴裡涌起一陣腥甜,嘴角汨出一點鮮血,看着武情義的臉道:“你不知道,他們所殺之人,都是你我之同胞兄弟,我不容忍眼睜睜看着他們受死。”在衆多高人所在的場合,她不便叫出“君兒”的名字,以及提到“武國”二字。
杜邊關和章百人尚在大戰,一聽到慈悲老人慘叫着聲音被對方於空擊落,虛晃了幾招後,各自跳了開去。杜邊關奔到雲天鵬處,揮着巨斧砍斫鎖鏈。雲天鵬滿臉感激,無法說出。
發生這樣的變故,頓時無人敢去管杜邊關幹什麼了。章百人看着慈悲老人的樣子,驚駭地倒提着長槍站在當地。
武情義攬着梅善姑的玉臂,向地面輕落下來,他內息元氣自掌心中導出,從梅善姑的腕脈中滲了進去,幫助她穩住心神。
梅善姑面目無不驚疑地小聲問:“原來你一直和嫵媚夫人在一起,我便懶得觀察你,沒想到卻是你,你知道音兒她有多麼擔心你,有多麼想你,都快瘋了?”武情義“噓”的一聲道:“梅姨,此時不可告訴小音妹妹。”梅善姑明白他是怕自己身份泄露,點了點頭。
青子衿擡手一攬,將那飛打入半空中的長笛召回手中,然後他跳到慈悲老人面前,雙指駢點,止住了他肩頭的血流。
慈悲老人此時兩臂齊根斷掉,頹然坐倒在地,氣喘吁吁,恨不成聲地道:“子衿兄弟,我就說,特使大人所吩咐的事,他媽的壞人由我做,好人由你做。你快去問問害我變成人棍的那個惡女人和大磨盤山秦一嵐那個狗雜種,到底他媽的是怎麼一回事?”
青子衿嘴角泛動一抹微笑,看着慈悲老人道:“都怪你做事太賣命了,我也不知道你是圖個什麼。我雖然救了你,但你叫我去與那高人交戰,我可不想變成你這個慘樣。”
慈悲老人濺滿血跡的臉露出猙獰的笑容道:“青子衿啊青子衿,你要救我就要救得徹底,依你的神功,老人我這雙臂膀也不至於會變成肉醬吧。”
青子衿嘆氣道:“慈悲,不要悲觀,還有一隻沒變成肉醬,能活下來就好,凡事可不要再出頭了。”
慈悲老人又氣又恨地說不出話來,一頭亂髮逐漸變成白色。
好多人看着慈悲老人現在變成個無臂的白髮老頭,暗中好笑,同時見那個粗衣臭小子功法驚爲天人,想必是練到修生神法玄武境的較高境界了,頓時不是羨慕,就是嫉恨,更是驚奇。
——這臭小子先前與嫵媚夫人那麼耳鬢廝磨,此時竟然又與這個與慈悲老人苦鬥許久的奇美女子拉拉扯扯,這個臭小子到底是什麼人?女人緣怎麼這麼好?爲什麼他所言所行都這麼怪異?
許多人猜度這臭小子或許會是來於前武國的某個隱秘的高手人物。
武情義和梅善姑悄聲耳語了幾句後,武情義便走到半邊上去站着,此時傅柔情和白小音急急奔了過來,白小音一把抱住梅善姑的肩膀,急聲問:“娘,你沒事吧?女兒真是擔心死了。”
梅善姑嘴角微笑道:“音兒你不用擔心娘,你知道的,娘一向最看不慣無辜傷害人命的事了。”
傅柔情一雙柔美目光向武情義看了過去,武情義轉身避過,傅柔情張了張口,想要向他奔過去,卻見他故意對自己避過身去,她不知爲何,腳步停了下來,美麗的眉頭微蹙起來。
白小音看着武情義的背影問:“娘,這位大俠是何許人也,背影真是太熟悉了?”梅善姑微笑道:“他是娘從前認識的一位朋友。”白小音點了點頭,正要起身去與那位“大俠”說話,不想門外急急奔進一個人來,滿身的血污,那左臂竟然也是其肩斷掉了的,腳步踉蹌無力,就要栽倒在地。
幾個僧人急忙奔去攙住,那大漢滿面驚恐,一臉的死灰之色,微聲道:“大師,快帶我去見我的慈悲尊師。”
好多人驚聲道:“那是賞金殿的人。”“嘿呀,這賞金殿的弟子也斷了臂,真是與慈悲老人般配成一對啦。”“不知道這人發生了什麼事?”------
賞金殿的人一片驚呼,奔下三五個人從兩個僧人手中接過那斷臂大漢,一邊驚問道:“三叔,發生什麼事了?”“三叔,你這是怎麼了?”“三叔,是誰打傷了你?”
“三叔”憋着最後的一口氣,被衆人擡着飛奔到慈悲老人面前,慈悲老人一雙滿布血絲的老眼看向這個大漢,怒氣道:“三弟,你他媽的這是學我來了?快說,你這手臂是被誰砍斷的?”
“三叔”見到慈悲老人雙臂血淋淋、一頭白髮凌亂的樣子,雙目睜得更是如銅鈴一般,眼中那驚懼之意仿似能把身邊所有的人都嚇一大跳,只聽他顫抖着聲音用微弱的氣息道:“尊師,我們------我們賞金殿------”
“我們賞金殿怎麼了?”慈悲老人迫不及待地喝問。
“我們賞金殿------全------全被人滅了,三百------三百口人,一人不剩-----全死了------”他說完眼中彷如見到鬼神一般的一片大駭,嘴裡猛吐出一口鮮血來,一口氣喘不上來,便即歪倒了頭,氣息全無,一命嗚呼了,雙眼猶然大張,滿布駭異。
所有賞金殿的人一聽此言,個個癱倒在地,有兩人搖着“三叔”的身軀時,發現他已經斷氣。
慈悲老人掙扎着血淋淋的身軀站了起來,悲聲大叫道:“是誰?是誰?天殺的是誰滅了我賞金殿三百人口?他媽的到底是誰,老子一定要將其碎屍萬斷------”他的聲音衝破雲霄,既猙獰又悲哀,所有人聽見說“賞金殿三百人口”全被滅了時,頓時個個吃驚,人人驚呼。
所有人看向慈悲老人,此時覺得他一點也不慈悲,而是傷悲了。武情義也轉目看着慈悲老人,心裡驚疑到底是什麼人會那麼殘忍,將賞金殿全體上下全部殺得乾淨。
章百人奔了過來,驚聲問道:“慈悲老哥,你說的是真的嗎?賞金殿全體上下被人滅了?”
賞金殿所有人都驚慌四顧,聲色俱怕。慈悲老人目中一片空茫,既是不信,又是震駭地吩咐手下道:“你們快去打探,我們賞金殿到底他媽的發生什麼事了?是什麼人滅了我們賞金殿,這到底他媽的是不是真的。”一衆賞金殿的人急忙驚惶而去。
所有人議論紛紛:“賞金殿全體上下被滅,這怎麼可能?到底是什麼人乾的?”
“一個人怎麼幹得了?賞金殿那麼強大的實力,又那麼周密的防禦,不可能是一個人,絕對是一個組織,一個團伙。”
“這也說不一定,這天底下有人達到了仙法境界,無所不催,倘若是那種人,便滅得了賞金殿。”
“賞金殿數百年來作惡多端,如今被滅,也是報應昭彰啊。”
“要滅賞金殿,殺掉墨慈悲和他手下幾十個得力之人便可,何必三百來人全部殺掉呢?”
“這肯定是賞金殿的仇家找上門來了,三百個人全滅,這得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啊?”
“賞金殿存在了幾百年,先前何等輝煌,其餘十七州的賞金殿都不復存在了,就墨慈悲苦苦支撐着這獸地中的小小一支,也該被滅了。”
“你可不要落井下石,此事太過蹊蹺,自今日一聽說‘神龍出世,天有大變’,莫非便是應了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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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衆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
突聽門外有人大叫道:“嫵媚夫人,是嫵媚夫人。”
慈悲老人大叫道:“什麼?嫵媚夫人?是嫵媚夫人滅了我賞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