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薇嘴角微微揚起一個笑容,竟然是那麼諷刺,原來他所說的,都是假的。原來她所想的,也都只是奢望而已。
“要成親了?是應該恭喜的呀!”
傅慈沒有在意她如今的心緒,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薇兒,我今日找你來也是爲了另外一樁事情。從前你一直都在問我,關於你的命定是什麼,我說過,時候還沒有到。”
安薇擡起眼來,“如今是時候到了嗎?”
傅慈點頭。
“是什麼?”
傅慈將一卷書打開來,放在桌子上給安薇看,“如今天下大勢已經初見雛形,南北對峙之象已是必然。北方之爭就看曹氏和袁氏雙方的了,但南方之爭卻還未定,我夜觀星象,你的命定在於這個人!”傅慈伸手指着地圖的東側一個微不足道的‘孫’字。”
安薇卻只是瞥了一眼,旁的更是連看都沒看,就將那書卷給收了起來,“我知道了,師傅,什麼時候能出師?”
“你想好了?”傅慈其實是有幾分驚訝的,雖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她如此決絕,倒是在他意料之外。
她果然是傅嘉的劫,傅嘉亦是她命中的劫。
安薇點頭,“是,我想好了。既然遲早都要面對這一日,遲不如早,是不是?”
傅慈點頭,“是。若是你早些想明白這些的話就好了。現在能想明白,也不算晚。”
安薇站起身來,將那書卷拿在手中,本是轉身就要走的,“師傅,那盒子,可以給我嗎?”
她指的是裝了玉佩粉末的那個盒子,那是傅嘉留給她最後的東西了,縱然是她不要了的,她也不要留給任何人。
傅嘉點頭,“那本該就是你的東西。”
安薇伸手將那盒子也拿了過來,“對了,師傅,我已經將陣法都練習過了,您不用考覈我嗎?”
“不用了,我知道你都學會了。”
安薇看向傅慈,“師傅,謝謝你這麼多年的教導之恩。”
“嗯。”傅慈還是面無表情。
“將來弟子不知還是否有機會能夠回到秘宗,不管弟子從前如何,如今都希望弟子離開之後,師傅能夠安養天年。”
不管從前安薇對於傅慈有多少的不解,亦有多少的不滿和怨恨,爲了師兄、爲了師叔,還有爲了她自己的。現在她要離開秘宗了,她回想起來的都是在秘宗的時候,師傅對她的每一點滴的好,她知道,她是捨不得這裡的。那麼多年,她有時候想要離開這裡,可是又害怕離開這裡。這一刻,她真的要離開的時候,她卻不是因爲害怕。
傅慈的眼神動了動,這麼多年來,他送走了多少秘宗的弟子,有的是他門下的,有的不是,但是隻有這一次,他的心彷彿動搖了一下,他忽然不知道,這樣的欺騙和設計,到底對她來說是好還是不好。
可是下一瞬,安薇看到傅慈的眼神又恢復了往常的冷靜和冰冷。彷彿這世間再沒有能讓他爲之變色的事物了,離別不能夠,死亡不能夠。
安薇輕輕舒了一口氣,原來離別應該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