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間,越蒼穹經由武天慈的指引,彷彿看見了自己的未來。
那是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決戰,汪劍仲和自己最後孤注一擲的決戰,雙方約齊了所有的好友和盟友,展開大陸上史無前例的大戰。
戰線之長,牽扯人數之多,都足以開創武傲大陸的先河記錄。
在這一場戰鬥中,雙方由相互僵持,慢慢轉變成互相傾軋,本來越蒼穹似乎抓住了一個機會,對汪劍仲進行無情地打壓,但是汪劍仲卻在最後關頭,拉來更多的援手。
於是,再拼盡了所有的盟友之後,兩人面對面的較量開始了。
最初的時候,汪劍仲的經驗令他佔了上風,但是很快越蒼穹逆天的適應能力,令他反敗爲勝,然後雙方不停地施展各種神通,給對手予以重創,因爲都是化境期的高手,即使肉身被損毀的極致,也有辦法金蟬脫殼,於是戰鬥無限循環地繼續了下去,也不知道打了多久。
然後,各種離奇的事情發生了,各路盟友紛紛趕來,加入戰團,最後的決戰演變成了羣毆,汪劍仲的人馬初時落在了下風,但是很快,情勢直轉急下,有人開始反戈相擊,令越蒼穹遭受重創,於是戰局完全扭轉,越蒼穹因爲一個錯誤的判斷,徹底地失去了對戰局的把控。
他,竟然輸了。
看到這裡的時候,越蒼穹幾乎出了一身的冷汗,前所未有的挫敗感涌上心頭,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居然會輸了,就輸了那麼一點兒,多年的辛苦就全都白費了。
師傅別離白死了,蘇臣飛、蕭不敗對自己寄予的厚望落空了,蘇晏紫、夏侯顏也都先離自己而去了,什麼都變得沒有了意義……
直到武天慈冷不丁問他是大還是小的時候,越蒼穹只是呆呆地說道,輸了全都輸了。
武天慈望着他失落的神情,不由失望,看來越蒼穹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最終也心灰意冷。
默默搖了搖頭,看來自己也是選錯了人,這個越蒼穹也並沒有諸葛洞天說得那麼神奇,也許還是應該把寶押在諸葛家身上。
正要停下骰子,收了越蒼穹的元神,誰知越蒼穹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旁邊,一伸手抓過他擲在空中的骰子,說道:“這就想贏了我,你以爲會施展幻術的只有你一個嗎,你看到的只是我的幻影,那不過是我幻想出來,誘你上當的影子。”
武天慈沒料到越蒼穹居然能夠不受自己的影響,反而虛晃了一招,過來算計了自己,此刻骰子落在他手中,也不由心生一陣寒意。
“越蒼穹算你有本事,居然可以看破的我的幻術,敢不敢和我真的賭一局?”武天慈笑道。
越蒼穹卻將手中的骰子舉在面前說道:“這個骰子不簡單啊,看樣是某種稀有靈石所打造,你不是一直就用這種骰子去蠱惑別人?”
“我可以跟你賭,但是贏了的話,就得告訴我你到底有什麼秘密,你究竟在挑選什麼?”越蒼穹說罷,忽然把骰子擲在半空,以不可遏止的速度旋轉起來。
其速度之快,遠勝之前武天慈拋出骰子時的速度,饒是武天慈這等賭徒,也不得不飛快地盯着骰子,來計算骰子的旋轉位置。
好快,好快,好快!
武天慈心中不停地感慨,他發覺骰子旋轉的速度不止快那麼簡單,而且還蘊含了某種特殊的軌跡,可以在空中不停地漂浮,很明顯越蒼穹施展某種手法,以強大的真氣不停地吹動着骰子,這和他之前施展的意念控制,則完全不同。
試想越蒼穹此刻的真氣,何等之強大,駕馭一顆小小的骰子,簡直就是易如反掌,況且這顆骰子又是非同一般的靈石,在越蒼穹的掌控之下,竟是也變幻出了不同的幻想。
遠遠不同於越蒼穹所修煉的無極幻境的幻想,這令越蒼穹忍不住動了念頭,這種靈石到底爲何處所有,是否爲武家獨有的之物,這都令他產生了好奇。
於是,加速轉動着手裡的這顆奇特骰子,引誘武天慈透露內心的想法。
果然武天慈竟然也遭受不住,那骰子的威力,慢慢地被幻象所誘惑,開始露出內心的真實想法……
原來,武天慈表面上是武家棄徒,實際上卻是以此爲掩飾的身份,在大陸之上四處遊走,搜尋合適的人選,輔助去爭奪天下。
這一回他受諸葛洞天所邀,前來對付越蒼穹,其實還有考察越蒼穹的意圖,武傲大陸上所發生的事,武家一直都有關注,因此他們也很想知道越蒼穹是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所以便有了此刻的試煉,武天慈只是沒想到的是越蒼穹居然能看破自己的幻術,然後反而試探了自己。
如今輪到他來猜測,一時間之間,卻是看得眼花繚亂,幾乎難以分辨,但是,武天慈不愧是久經賭場的老手,很快就拋棄了用雙目去追蹤的骰子的旋轉,而是閉上雙目憑藉自身的感應去推算骰子出現的點數。
六點、三點、五點、七點……骰子突然又變成了兩顆,單純用耳朵已經聽不出來,武天慈只好放棄聽覺,用最敏感的嗅覺,去分辨骰子上的氣息。
真正的賭徒,可以記住骰子每一面的氣味,即使微小的差別,也能察覺得出來,況且這又是武天慈隨身的寶物,他更加熟悉上面每一面的氣息。
因此,這一回他居然施展了自己最爲隱秘的手段,終於跟上了骰子的變化,然後快速張口說出了每一個變化:“三二五點,五四九點,四五九點,骰子變成了三顆,二二六十點,三三五十一點……”
“很好,看來你比我想象中,要有些本事。”越蒼穹點了點頭,忽然把骰子收回掌中,“不過,接下來得辦些正事了,帶我去武家,我要和你們長老見面談談。”
武天慈臉色一沉,沒想到自己全神貫注去進行賭局的時候,對方已經猜測出自己的真實底細,就連封閉了五感都不成,於是說道:“我只是武家棄徒,你想要我帶你回武家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武兄,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此來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我已經看透,看在你和諸葛洞天不是一路人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馬,但是如果你不肯答應,這顆骰子就恕我不能奉還了。”
越蒼穹將那顆骰子隨手扔進了紫霄葫蘆內,立時封印起來。
“你敢!”武天慈勃然大怒,那骰子乃是武家世代相傳的寶物,也是象徵了武家弟子的身份,武天慈雖然聲名狼藉,卻將這傳家的骰子視作珍寶,越蒼穹要據爲己有,他豈能容忍,當即就撲了上去。
卻見武天慈手裡多出十幾張牌九,瞬間飛射向越蒼穹面門而去,那些牌九飛在半空,瞬間變成石碑一般大小,圍成陣勢,便向越蒼穹攻去。
越蒼穹見他露了這麼一手,卻也不懼,隨手在面前揮出一劍,強勁的劍氣瀰漫而出,卻在半空化作一條矯健的游龍,迅速遊走進牌九組成的陣法之內,一番遊走咆哮,頃刻就將這些變化出來的牌九,毀於一旦。
武天慈見自己的法寶竟然如此不堪一擊,卻不由得開始衡量面前的局面,自己所精通的只有賭術,若是修爲絕不是對方的對手,硬碰硬不是良策。
但是要他就這麼輕易就帶越蒼穹,回去武家卻又不是一件輕易就能做的事,於是反問:“越蒼穹,你可知道武家絕不是輕易就能去的,莫不是我願不願意幫你,就算肯領你去,武家所處的位置,極爲險要,你又敢不敢冒險一試?”
越蒼穹笑道:“爲何不敢,你以爲我越蒼穹是何等人,豈會懼怕小小危難,你只管帶路就是。”
“好吧,我這便帶你去武家,只不過一切的後果,你須得自負。”武天慈終於答應,當即收了身處的幻境便在前方引路。
越蒼穹一邊祭起飛劍,緊跟其後,一邊用傳音丸給蘇晏紫他們報信,說是自己另有要事去辦,暫且讓她們看守好自己的地盤。
兩人一前一後,飛行了足足有上千裡,終於來到東陸極東的區域,這裡似乎都是綿延不斷的山脈,絲毫看不出有凡人居住的跡象。
越蒼穹皺眉道:“就是這裡嗎?”
武天慈笑道:“自然,你莫被外面的山峰所迷糊,我們武家就是世代居中在這山峰之內,外人之所以無從知曉,就是因爲被山峰外的種種關卡所阻擋,你要進去武家須得闖過好幾關。”
“什麼樣的關卡,恐怕不只是機關埋伏那麼簡單吧?”越蒼穹運用洞察之術,已然看透了幾分。
“賭局,要你命的賭局,就看你敢不敢來賭了!”武天慈意味深長地笑道,彷彿這一刻他纔是掌握住形勢的贏家。
越蒼穹面對武天慈所說的賭局,卻是毫無懼意,只是笑了笑說道:“放馬過來,越蒼穹絕不皺皺眉頭,第一局在哪裡?”
武天慈飄身落在山峰之下,然後朝石壁上敲了敲,隨即開啓了一道石門,裡面顯現出一位老者閉目坐在那裡,悠悠問道:“天慈,這就是你帶來的人,他可做好準備,接受考驗了?”
武天慈躬身說道:“四叔,這位就是驚寂門的少主越蒼穹,我的賭術不是他的對手,就看長老你親自出手考驗了。”
四叔聽了點點頭,睜開一隻眼瞅了瞅越蒼穹說道:“你就是越蒼穹,想跟老夫賭什麼?”
越蒼穹答道:“還是請前輩出題,越蒼穹來者不拒。”
“那麼,我們就來賭一賭眼力吧,你能看出此刻我和方纔有何不同嗎?”老者此言一出,卻令越蒼穹不由一愣。
自打這老者出現在面前,他只是擡頭瞥了幾眼,並未仔細留意,這時卻要注意對方身上有何不同,總共見面不過頃刻的功夫,這可真是靠人眼力了。
越蒼穹一邊笑道:“不是打賭嗎,怎麼卻考驗起眼力,是不是還要加些彩頭,武天慈你看我是看出來還是不能看出來?”
武天慈聞言卻道:“依我說,應該賭四叔身上究竟有沒有變化,四叔多年守在這裡,始終都是這般行頭,肯定沒有變化,越蒼穹就看你信不信我了?”
他們兩個一個不提賭什麼,一個就打賭說沒有變化,以爲來這種伎倆,就可以騙到越蒼穹,越蒼穹卻早已施展洞察之術,開始仔細打量那四叔的神情。
然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等越蒼穹全力觀察之下,卻發覺對方看似穩穩坐在那裡,卻在以幾乎不可思議的速度,飛速地變幻着身上的衣物。
如果不是越蒼穹用洞察之術,去打探根本留意不到,對方那詭秘的身法,還有離奇的速度。
半個時辰之前,劍龍分舵,五里外。
諸葛洞天立於山峰之上,望着越蒼穹漸漸遠去的背影,冷冷笑道:“越蒼穹,你就安心的去武家吧,看你還有命回不回得來?”
“至於,你所掌握的幾大分舵,我都會全力笑納的。”隨即轉身御劍飛出,直至十幾裡外的潛龍分舵的城門外,對着早已嚴陣以待的將士們發號施令:“諸位兄弟,今日是我們反敗爲勝,一雪前恥的好機會,爾等速速隨我出戰,誅殺叛逆。”
一聲令下,近千名九龍幫衆,在馬上齊聲響應,公然向劍龍、飛龍兩大分舵進發。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