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普仗劍大步行至兩人面前,他看也不看鐵爪營指揮,只是盯着伊格爾娜,冷冷道:“公主……跪下!”
不遠處,茹瓦普特面如死灰,搖搖欲墜。
伊格爾娜亦冷眼回望,紋絲不動,夏普遂給她身後的士兵使了個眼色,士兵二話不說一腳踢在了她的膝後,直接疼得她跪了下來。夏普見了冷笑兩聲,橫劍便要往已緊閉雙眼的伊格爾娜的頸上抹去。
“住手!放開她!要殺殺我!”鐵爪營指揮急忙呼喊,語聲嚴肅。
“如你所願。”說着夏普一把抓住他的左肩,揮刀斬去,直接割開他半個喉嚨,頓時熱血潑流,從伊格爾娜頭上澆下。夏普還不滿足,揪着指揮不讓他倒下,使他的血嘩啦啦全部潑在伊格爾娜身上,持續了有一陣。
“真是男才女貌啊,莫非你也是她的姘頭?”夏普冷笑。
伊格爾娜先是一怔,然後猛地叫了起來,聲音悽慘絕望,彷彿將死之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滿身是血的伊格爾娜的慘叫回蕩在廳中。
血紅的境界內,眼前依稀是故人鮮活的面容,耳畔依稀是故人的溫言細語。
“別怕,莫說是人馬、吸血鬼,即便是狼人來了,我也必會以吾之命,護你一世周全。”昔日風流瀟灑的公子說。
“人馬的正妻只能是人馬,但我保證,除你之外,我絕不另立妾侍,如違此誓,吾必萬箭穿心而死。”昔日驍勇善戰的人馬將軍說。
“軍團長梟雄絕世,此行兇多吉少,不過既然小姐有請,在下萬死不辭。”昔日英武不凡的軍官說。
恍惚間,萬般皆如泡沫破碎。
帶到熱血傾盡,夏普右手一用力,直把指揮之屍推倒在地,然後轉身離開,一甩左手把蘸血的劍丟到了一旁,大步走回廳上坐下。
“我以不死者軍團軍團長,統轄鷹嶺、宛湖兩領軍民事務的邊境將軍,鷹嶺晴岸城家家主夏普·晴岸城之名下令……”
“你也配貫我的姓氏!”伊格爾娜聲嘶力竭地喊,她的身體在不斷顫抖,聲音也尖利得好像一個瘋子。
“昨夜我已由汝伯認爲養子,獲晴岸城之姓,同時汝伯亦自願讓家主之位於我。呵呵,鷹姬,現在我是你的家長!”
“我不要!”
“不要也得要!我以鷹嶺晴岸城家家主夏普·晴岸城之名下令,將罪人伊格爾娜·晴岸城發配賽靈斯!”
“我詛咒你,永遠孤獨痛苦!”
“何須你的詛咒,我的天命不正是如此麼?呵呵,咱們有來有回,你咒我一次,我也還你一次,我詛咒你,凡與汝兩情相悅之人,皆必死於吾鷹嶺武士之手!帶下去!”
“是!”士兵領命,押着不斷掙扎的伊格爾娜離去了。
看着她離開,夏普慘然一笑,微微嘆息。既然他已是晴岸城的家主,那麼他和伊格爾娜的仇恨也弱化爲了一家之爭,小小地包庇一下,用家法處理她,將士們……應該可以理解吧?
……
西方,沃爾納總督府,扎木花拉的書房裡陽光斜照,又是一個晴朗的日子,扎木花拉在蓋恩普特擊退進犯的梅爾西斯軍後終於返回了駐地,放在他面前的,是黒可汗的激勵信。人馬貴族抓着鷹宛失守,不死軍入寇的事在朝堂上攻訐他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黒可汗再度寫信稱讚了他的功績,也鼓勵他繼續努力,爭取早日把不死軍驅逐乃至消滅。
疲憊良久的扎木花拉心中涌過一股暖流,忍不住綻出了笑容,但很快,他的笑容便摻入了一絲慘淡。
鷹宛不死軍豈是那麼好對付的,拉蒂亞守護者夏普豈是那麼好對付的。
沃爾納地處人馬、吸血鬼兩族交界,是戰爭的前線,西、北、東三方皆爲敵人,如今卡賽利亞王國雖然衰弱,但力量正在恢復,下轄的阿爾金參公國已出兵佔據拉蒂亞,領軍者是繼承人兼攝政的好友,年輕的人類同男爵米諾·星石堡,北方的壓力重新變大。西方,梅爾西斯公國一向是強敵,若不是忌憚夏丹大軍,恐怕梅爾西斯公早已傾巢而出,直取沃爾納。至於東方,不死者軍團侵擾不絕,還挑動民變,如同蒼蠅一般煩人,偏偏重山阻隔,又戰力頗強,難以征討。
正在他哀傷之時,忽聞門外撒倫丁求見,令守衛放人進來後,卻見撒倫丁笑得春風滿面大步走入,說:“總督,東事定矣。”
扎木花拉先懵逼後懷疑,問:“何意?”
“不久前有一位吸血鬼地主遣人向我訴苦,說是不死軍連番侵擾他們,讓他們不勝其煩,希望爲總督出力。哈哈,料想是不死軍向他們索糧索女,他們不樂意了,不願再當不死軍的線人,想要把他們賣了。”
“……他們準備如何爲我出力?”
“他說下次不死軍入寇,他們會提前通知公爵,設下伏兵,好好打一場殲滅戰。”
“呵,甚妙。”扎木花拉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拿過茶杯往脣邊湊去想要緩解一下乾渴。
“對了,還有一點,馬斯頓公主不久後要回鄉住一段日子。”
話音未落扎木花拉已一口水噴了出來。
……
深夜,賽靈斯鼴鼠區治安官府,審訊室裡浪聲已息,又是一陣窸窸窣窣後,瑞卡瓦一臉凝重走了出來,微有倦色,出審訊室的門還沒幾步,便聽衛兵們一陣偷笑。
瑞卡瓦尷尬地撓了撓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緊接着七號也跟了出來,衛兵們又是一陣笑,她卻不羞不惱,依舊笑顏溫婉,頗爲大氣地向衆人斂裙盈盈一禮,然後在衛兵的護送下退去了。
“大人,把凱瑟琳收入宅中吧?”阿爾傑擠着眉毛笑。
“凱瑟琳是誰?七號?”
“……大人你在裡面那麼久……結果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唉唉唉,真是會玩!下官佩服!”
“……我平白無故把一個女囚收入宅裡是不是不太好?”雖然之前在審訊室裡意亂情迷之下答應了七號,可瑞卡瓦還是要考慮一下政治影響,萬一以後上行下效怎麼辦?
“反正我們預定的處理辦法便是歸財遣散,妓女們欲從良的從良,欲爲官妓的爲官妓,決定何爲歸屬是她們的自由。既然凱瑟琳小姐想要到你府上當侍女,你又願意,那麼你收了她不是理所應當的事麼?”
“你他媽連這都聽到了?”瑞卡瓦目瞪口呆,“我是不是該把你砍了防止泄露情報?”
“別別別,在下只是不巧天生聽力好!”
瑞卡瓦沉吟片刻後哀嘆一聲,只因有權有勢,便有弱女子不惜喪失自由也要依附,說到底是有違人性的事,可偏偏他是受益者,而且諷刺的是,即使拒絕了,七號也不會有更好的命運。一番權衡之下,還是守諾比較好,只怕軍心因此傾頹……
“你們不怕她是黑幫的探子嗎?”一個小兵皺着眉問。
“如果她是探子,大人的親信裡豈不是已有內奸,不然黑幫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精心保密的行動計劃,早早地安插下她?”阿爾傑微微一笑,“即使她真的是探子,大人也不會給她打探的機會,再說了,以大人如日中天的勢頭,讓她歸心還不簡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