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水銀塔要塞城牆上四面八方都有旗幟揮舞,此刻狼人的攻城還沒開始,監視城牆的潘德諾亞士兵摸不着頭腦之餘心下還暗暗驚慌,猜測是不是水銀塔要塞守軍準備突圍了,他們慌忙向將領通報,一時間狼人營地裡到處都是“嗷嗚”、“汪嗚”的嚎叫。露普聯邦人習慣了還好,賽靈斯人一個個聽了都嚇懵逼了,感情亞薩基王國無論人類還是狼人都喜歡學狗叫麼?
遠方不斷的嚎叫聲裡,密林裡一處樹木比較稀疏的坡地上,瑞卡瓦眺望着水銀塔要塞城牆上的旗語,手緊緊地捏在了劍柄上。
“右翼推進?”露普聯邦的血族騎士看到旗語很是奇怪,說好的靠旗語傳遞炮隊方位的消息的呢,怎麼到頭來傳達的卻是一個意義不明的命令,右翼是什麼?一共三十七人的小隊存在右翼麼?
“不,城牆上打的是賽靈斯的旗語,和露普聯邦的旗語體系不同,意思是‘東北’,也許是總統領和東府大人擔心狼人手中有能翻譯我軍旗語的俘虜,會暴露我們的目標。相較之下,賽靈斯的旗語比露普聯邦的更保險。”
“原來如此,長官們真是煞費苦心啊。”
“好了,事不宜遲,準備出發!”
瑞卡瓦下令後,早已準備就緒的一行人出發了,他們牽過蹄上包棉布、嘴也綁緊了的戰馬穿過森林,從城郊的外側迂迴向水銀塔要塞東北方的狼人營地。
森林的另一邊,狼人營地裡站滿了嚴整以待的士兵,他們肅穆地眺望水銀塔要塞的城牆,時刻準備迎擊突圍的敵人。然而鬱悶的是,他們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城門開啓。
“右翼推進?”正坐在木椅上用早餐的潘德諾亞王國東南戰區總司令,老年狼人阿格涅什卡·德伊維斯瓦聽到俘虜的話面露異色,敵人旗語的含義實在讓他難以理解。
“會不會是故佈疑陣?”他的助手,年輕的人類騎士彼得·湖蘭維奇提出了他的猜測,“我們爲了防備吸血鬼的反擊已經暫停攻勢,結陣固守了好久,莫不是他們想以此拖延時間?”
“嗯,想必如此。”阿格涅什卡仰望着水銀塔的塔尖思考了一會兒,“敵人大概想要讓我們以爲他們有出城逆襲的實力,束手束腳不敢出死力攻城吧。賽靈斯的小子,真是狡猾。”
“哈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詭計都是虛妄。我們再謹慎地對待他的每一次虛張聲勢,也不過留點兵戒備,攻城的兵力總歸綽綽有餘,他還想拖延多長時間?”彼得志得意滿地說,“我們到這兒來是爲了進攻,不是爲了防守,哪怕他們瘋了似地搖旗,我們也照打不誤。”
“呵呵,年輕真好。”阿格涅什卡喝了口新沏的熱茶,神秘而深邃地笑了,“有熱情也有信心打贏每場戰鬥,元氣滿滿,像我這種老年人,只有精力把每一場關鍵的戰役打到最好。好了,夠了,下令吧,攻城開始。”
“好!”彼得有力地蹬地立正,擡手敬禮,他轉身走到木臺上對南方的城池張開雙手高聲呼喊,“攻城開始!潘德諾亞萬歲!”
“潘德諾亞萬歲!”遠方,戰吼呼嘯。
悠長的號角聲在水銀塔要塞北方的潘德諾亞大營裡傳盪開,旗手在木臺邊用力揮舞着藍底白紋的繪有持劍捧經的白狼圖案的旗幟,水銀塔要塞四面八方的狼人營地工事後,密密麻麻又整齊有序的隊列動了,他們分散成一個個小組趕到各自的雲梯或土包前就位,長官的哨聲一響,他們整齊劃一地擡起了工具,排好了隊一縷一縷從工事上的通道走過,在工事前重新會和。
又是一聲哨聲,潘德諾亞士兵們大步前進。
水銀塔要塞的城牆上已滿是守城士兵盔甲、兵刃的刺眼反光,火銃兵、弩兵與弓箭手都已就位,只待潘德諾亞士兵走入他們的射程。
“炮兵可以工作了。”阿格涅什卡對彼得說。
忽然,東北的潘德諾亞營地裡嚎聲再起,緊接着是尖細的警號外加一聲爆炸,阿格涅什卡目瞪口呆地望向那兒,只看到火光、濃煙和一片大亂。
不久前,東北營地後的森林裡,瑞卡瓦的小隊解下了包馬蹄的棉布和綁馬嘴的繩子,他們翻身上馬,緩步從樹林裡走出,躍馬衝鋒!
在炮兵陣後列隊守衛的潘德諾亞士兵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直到馬蹄聲在身後大作,箭矢破空、火銃爆鳴之聲連連響起,他們才意識到背後有敵人突襲。然而沒等他們轉身對敵,直撲他們的彈丸和箭矢已放倒了好幾個。敵我距離飛快拉近,投槍、飛斧和血族的絢麗秘術形成了第二波打擊,沉重的鐵器兇猛地撞飛了士兵,擊碎了他們的骨和肉,銳利的劍風射向士兵毫無防衛的脖頸,割斷了他們的動脈,鮮血潑上天空。
冰錐、火彈、閃電,光影繚亂。
長槍兵沒能來得及架起他的武器,瑞卡瓦躍馬掠過,揮刀把他砍倒。
“敵襲!敵襲!”散亂無措的潘德諾亞士兵在歇斯底里地呼喊。
擊潰後方的守衛後,瑞卡瓦看到了敵人的炮陣,五門大炮一字排開佈置在一個面向水銀塔要塞的陡坡上,前方和兩側還插上了頭朝外的尖木樁。遺憾的是,炮陣的後方沒有任何攻勢,一馬平川。
正準備執行將軍的命令,開火轟擊水銀塔要塞城牆的炮兵們驚動於身後的騷亂,他們轉身望向後方,只看到七零八落的友軍守衛和振刀抖血的敵軍騎兵。
“沖沖衝!抓緊時機!”瑞卡瓦喊。
“吸血鬼受死吧!”騎兵衝鋒的時候,忽然橫衝出一個健壯的男性騎士,他伸手拽住了一位跑在中間騎兵的繮繩,然後用身體狠狠撞了過去,居然直接連人帶馬把騎兵撞翻了。衝到前面的騎兵沒有看到他,只顧撲上去和炮兵搏鬥,殺散敵人後,騎兵們紛紛翻身下馬,一個拿出木塞插在火炮的火門上,一個抄起錘子重重把木塞朝下砸,只要木塞完全卡進火門裡,火炮在戰鬥中就基本報廢了。
另一邊,塞西莉亞張弓搭箭,亮起血瞳,箭頭在她的法術下憑空燃燒了起來,下一刻,她一鬆弦,火箭直撲擺在一塊兒的火藥桶去了,只聽一聲巨響,火光沖天,濃煙直上,衝擊波把木屑和沙土掀向了交戰雙方,還甩出了一具只剩下上半身的屍體。
“吸血鬼!”氣浪之中,剛纔把連人帶馬把瑞卡瓦小隊的騎兵撞倒的健壯男性騎士轉身朝向塞西莉亞,咬牙切齒地說,“準備迎接死亡吧!”
說完,他扭過甲冑胸口處的機關,但聽一陣連貫的清脆金屬聲,他的盔甲立刻變得鬆鬆垮垮的,緊接着,他“嗷嗚”地仰天長嘯了一聲,全身開始瘋狂扭曲!在衆目睽睽之下,他的頭迅速地變形、長毛,最後居然變得很狼一樣了!同時,他的肌肉不斷膨脹,把鬆垮的鎧甲撐得結實筆挺,手與腳不但長出了厚厚的毛,還變得更壯、更長,更長出了堅硬銳利的長爪。
終於,他變成了一個渾身散發着血腥與殺戮氣息的怪物。
“狼……人!”瑞卡瓦的聲音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