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安頓好之後,瑞卡瓦乾的第一件事是拜訪一位從遙遠的東方到來的客人,她的名字叫伊格爾娜·晴岸城。在不死者軍團長下令把伊格爾娜放逐到賽靈斯後,伊格爾娜由士兵護送至呂基亞斯公國境內。由於伊格爾娜不願意到賽靈斯接受夏普好友的照顧,士兵們也懶得讓她過好日子,便讓她留在了克尼亞斯,之後,伊格爾娜投奔了晴岸城家族在克尼亞斯的聯姻之門,白靈河家族,安頓了下來。
可惜,世事往往不遂人願,她安頓下來還沒幾個月,犯事的瑞卡瓦已拜領了克尼亞斯督軍一職,任官本地了。
白靈河只是一個小小的同騎士家族,一向平淡無奇。近五十年來,唯一一件使他們的姓氏在巴茲特半島小有名氣的事件,還是族中的一位女子與“最後的普泰克特人”諾瑪利斯·卡普騰的不幸婚姻。當下,白靈河還有不少門人在克尼亞斯領受着公國的官職。因而堂堂督軍瑞卡瓦登門拜訪,他們也不敢怠慢。
通報已畢,瑞卡瓦在府邸客廳裡靜坐等待。不久後一位端莊溫婉的風韻婦人款步走出,向瑞卡瓦不卑不亢地行了禮。瑞卡瓦莫名覺得面前的婦人很是面善,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只是有種想和她親近的慾望油然而生,不由多看了兩眼。
他注意到婦人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眼中也有異光,只是很快她的臉便隨着行禮低了下去,無法觀察。瑞卡瓦疑惑地看着她,猛然腦海中閃過了伊麗莎白和凱瑟琳與他初見時或平常或旖旎的光景。當初在賽靈斯見一個睡一個害人害己,今日難道連年齡可以當他母親的人都不放過了嗎?瑞卡瓦連忙搖頭擺手,努力把心中對夫人婦人的關注驅趕了出去。
“請督軍隨我來。”婦人的聲音安詳,和藹,很好聽。
“好……請問夫人的名字是?”起身後,瑞卡瓦問。
“茉倫·白靈河。”
“……知道了。”
茉倫這個名字,瑞卡瓦印象深刻,他在初林要塞第一次和血族起衝突,便是因爲一個叫茉倫的可憐女子。可以說,這位由丹澤·蘭若斯吸成乾屍的少女,是他走上今日的道路的根源。
世上重名的人很多,瑞卡瓦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重名的情況。但瑞卡瓦還是微微有些不安,因爲他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種宿命的威壓,卻又無法準確描述出來。
隨後,在婦人的帶領下,他進入了伊格爾娜的房間。因爲夏普和瑞卡瓦的關係的原因,伊格爾娜對和瑞卡瓦的見面也沒多大興趣。好在她在社交方面的造詣使場面不至於太冷淡與尷尬,既給了瑞卡瓦充足的尊重,話題也不至於跑偏或進行不下去。
“話說回來,我還挺好奇夏普是如何向你們介紹我的呢,不知小姐可願意和我說說?”臨走前,瑞卡瓦問。
“軍團長誇了您很多,不過您也知道,我一向的軍團長人品評價不高,不幸禍及了他推崇的人。事到如今,我還記得關於您的評價只有一句話……恰似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
“恰似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瑞卡瓦疑惑地皺起了眉。
猛虎?忍受?夏普似乎在暗示很不好的事情。
未等他想明白,坐在牀上的伊格爾娜又說:“你對茉倫阿姨有想法?”
“……忽然問這個幹嘛?”
“你在進屋時多看了她一眼。無妨,我理解,像你這種從小沒有母親的人,對成熟女子產生興趣是很正常的。你若是有意,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請求。反正茉倫阿姨也守寡了十多年,平日裡經常爲家族服侍一些貴人。”
“是麼……”瑞卡瓦有些神傷,但緊接着,他畫風一變,“我要是想找情人,幹嘛不找你呢?長得又好看,還是我兄弟曾經傾慕的女子,想想多刺激啊,要我想勾搭白靈河門下女子,怎麼想都是你首當其衝吧?”
“可以啊,如果你不怕我在你和夏普之間挑撥離間的話。”伊格爾娜嫵媚卻又慘淡地一笑。
又過了小半個月,遊騎營全軍也抵達了。隨軍到達的還有一封約西亞的信,約西亞在信中說,瑞卡瓦作爲督軍只有兵權,有必要對治權進行一定干預的。如果需要的話,瑞卡瓦可以用包括軍事威脅在內的手段讓克尼亞斯執政官就範。
約西亞信裡的信息量大到瑞卡瓦有點吃不消,約西亞暗中要求他控制克尼亞斯,莫非對他的父親有想法麼?仔細回憶一下特別議會前後,卡爾、約西亞父子的分歧儘管還沒擺上檯面,可已經相當明顯了。瑞卡瓦是卡爾的臣子,但一手提拔他的卻是約西亞,離開賽靈斯當晚,發生在東郊驛站裡的假傳旨意之事也未必不是卡爾的手筆,瑞卡瓦在站隊上根本沒有選擇。
在讀完信後,瑞卡瓦立刻把它丟入火盆焚燒。隨後幾個月裡,瑞卡瓦以剿匪爲由頻頻對執政官施壓,屢次征討賊寇得勝,不僅整頓了領內治安,也得到了民衆的好評,暗中他又派人找尋執政官的把柄,對克尼亞斯的控制逐步加強。
在東方,黒可汗得知鐵力思失陷後勃然大怒,但他也非衝動魯莽的君主,深知鐵力思軍團覆滅後,汗國已無可用之兵。塔祖爾、沃爾納徵伐同期,發生在獵風汗國青可汗轄地,與夏丹汗國接壤的布哈拉的叛亂,因爲夏丹汗國一位人馬諾延的擅自出兵演變成了兩國之間曠日持久的戰事。現在的夏丹汗國根本無力抽調部隊奪回鐵力思,無奈,黒可汗一邊部署軍隊,穩守領土,防備瑞瓦庫特總督府順勢入侵,一面傳令西遷塔祖爾已久的納骨斯·臺吉明派兵支援。
另一邊,攻入鷹嶺的沃爾納軍隊,攻入宛湖的亞蘭軍隊,因爲互相無法洞悉意圖,試探性地進軍鷹宛邊境,隨後進行了一次交鋒,戰後,雙方各自回師,皆稱取得勝利。因爲鷹嶺要塞焚燬,沃爾納軍隊只好退入鷹嶺軍隊棄守的俯瞰堡。
沒了夏丹汗國的打擾,瑞瓦庫特總督府與不死者軍團對鐵力思土地的重新分配也進行得很順利,在巨大的軍事壓力與不死軍的宣傳攻勢下,鐵力思門閥只有小部分選擇起兵反抗,可笑的是每個反叛門閥的領內都無一例外出現了百姓對門閥發動反叛的事。一時,四野腥殺。
至冬季中旬,鐵力思門閥勢力已基本掃清,外來的將軍們從上至下,層層且牢牢控制着鐵力思的土地,更進一步的清理還在繼續。
也正是這個冬天,布洛德東國發生了三件堪稱災劫的大事。第一個發生在卡賽利亞王國,螢火鎮之戰裡因爲行軍太慢遲到的阿爾金參公爵亞摩斯·梅什倫,離奇地死在了首都的地牢裡,聞訊後,阿爾金參公爵之子羅密歐·梅什倫起兵討伐暴君;第二個發生於北格諾尼亞公國,嚴酷的寒冬凍死了許多百姓和大量牲畜,獵風汗國也大肆入境劫掠,一場饑荒在所難免;第三個發生在聖但丁堡,一位白袍刺客在洛英大教堂用袖劍刺殺了索菲亞教區及全莉莉絲宗大牧首,高喊着“天主至大,人類復國”異化爲可怖的巨大怪獸,在屠殺了上千百姓後,死於血族騎士的圍攻。根據調查,白袍刺客在不久前還只是一個在城裡酒館中跑堂的。此後,幾乎整個東國都先後爆發了激烈的十字教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