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地下蠟像館中,霍諾莉婭生母屍體做成的蠟像前,瑞卡瓦和霍諾莉婭相擁着站了很久。直到衣衫涼透,霍諾莉婭才輕聲提示瑞卡瓦離去。
二人依偎着行至地下室外,身後,門輕輕合上落鎖。夜風掠林之際,忽然,霍諾莉婭瞳孔微縮,她警覺地盯着洋館外的樹林,壓低聲音急切地對瑞卡瓦說:“等等!樹林裡有動靜!”
“嗯?”瑞卡瓦疑惑地望向霍諾莉婭爲他指出的方向,他只看到一片在風中閒適地搖曳的小樹林,除此之外,別無所見。不過霍諾莉婭身爲國族,夜視能力想必是很強的,瑞卡瓦決定還是相信她,他剛準備與霍諾莉婭討論一下接下來的方略,卻見霍諾莉婭血目怒睜,然後直接竄了出去。
“你先回去,我抓人!”臨走前的一瞬,霍諾莉婭留下了一句話。
下一刻,人已不見。
泄密之事非同小可,霍諾莉婭走得那麼急瑞卡瓦也理解。他無奈地嘆了口氣,低着身子循記憶裡的路徑回鬼屋去了。
……
沃爾納,一座風景秀麗的富饒莊園,兵卒環聚。
木牆尖樁上掛着一長列的無頭屍體,蒼蠅嗡嗡地繞着逐漸腐爛的屍體們飛舞,莊園的大門已經因爲損壞過高倒塌了,大塊的碎片草草地堆積在大門兩邊的木牆下,和碎片堆在一處的還有幾具殘缺的無名屍體或是屍體碎塊,底下的土呈現出一種燒焦的黑和已經乾涸了的血的紅,淒涼無比。
莊園中,黑甲軍士圍了一個鐵桶般的大圈,圈外是一衆衣衫襤褸的平民,圈內,黑甲紅袍的將軍坐在小馬紮上,拄着長槍荷在肩上,冷笑着看着前方。
他視線所及,七個巨大的逆木十字架立在了土坑裡,士兵把土鏟進坑裡,然後用腳踩實。
“軍團長,你剛剛纔和扎木花拉結爲安達,現在便開始禍害他的領土了,有點不太好吧?你不怕長生天降罰嗎?”將軍身後,阿提亞有些擔心地問。
“長生天可不會因爲你發動了多少戰爭,殺了多少人降罰。再說了,我和扎木花拉約定的是永不越境相犯,現在我還沒回鷹嶺呢。呵呵,在回去前,正好把該做的事情做了。”將軍,即夏普,快意地笑着說。
不久後,犯人帶到。
“狗賊大小眼!你這個十字教異教徒!莉莉絲會降罰於你的!”爲首的犯人是一位狼狽不堪的中年男子,他的袍服樣式華美,可惜污垢和褶皺佈滿了它,犯人的身上捆着塗有血毒的銀荊棘。無疑,他是一位血族,而且是沃爾納人馬治下的血族。
更進一步,他是先前不死者軍團西路軍遇伏覆滅之時,身爲不死者軍團在沃爾納敵佔區的內應盟友卻背叛不死者軍團,把盧修斯率領的軍隊引入伏擊圈,與夏丹汗國軍隊合擊之的血族低頭領主。
中年男罪犯的身後,還有六個同樣捆有塗毒銀荊棘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全都神情萎靡,形容憔悴。
“呵呵,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即將燒死你的是血神教的逆十字,要把你焚爲灰燼的是莉莉絲的罰焰。”夏普冷笑,而且是在磨着牙冷笑。
“你這個瘋子,我可是國族!國族!你知道什麼是國族嗎!是天生神力的血族!是暗夜的貴族!對你這種墮落的朽慢而言,我們可是神明。”中年男罪犯歇斯底里地喊叫。
“哈哈,弒神?聽上去真刺激,尤其是殺死罪惡的神明,而且還是爲了偉大的莉莉絲焚燒掉狂妄到自命爲神與她爲敵的異端神明!士兵!釘上去!”
“是。”士兵們齊聲應和着粗暴地把犯人們摁到了逆十字架上,然後,另外一些士兵從厚重的黑漆木盒箱裡取出了粗長的銀釘,一個罪犯接一個罪犯用錘子把釘子穿過他們的手肘、膝蓋和小腹,緊緊地釘進了緊貼在他們身後的逆木十字架裡。
叮!叮!叮!叮!叮!鐵錘一下又一下有節奏地砸落。在持續不斷的金屬撞擊聲間,堅甲利刃的士兵們圍出的鐵壁之中,此起彼伏地傳出了罪犯們的慘叫聲,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有。
他們的血沿着十字架流了下來,幹木貪婪地吸吮着,殷紅色深深地滲入了木質的紋理中,正如他們的族裔在百年間對低賤的朽慢們做的那樣。
最後,鮮血落入了泥土中。
“堆上柴!”夏普喊。
“呼哈!”士兵應。他們從幫忙的百姓們手中接過柴,然後一把又一把地堆在了七個十字架之下。
沒多久,柴已堆好。
“狗賊大小眼!我詛咒你!我詛咒你!我詛咒你永遠孤獨痛苦!我詛咒你墜入地獄忍受煎熬,永遠得不到解脫!我詛咒你……”背叛者聲嘶力竭地咒罵不停,他的身後,女人們悽慘地哭泣着。
“點火!”夏普喊。
二話不說,士兵們丟下了火把。
“那些騎在我們的頭頂上作威作福,對我們的命運頤指氣使之人,即使是神明,我也要……屠殺殆盡!”夏普冷冷地低語。
烈火燃燒,悽絕的慘叫越發尖亮,音浪高高升上天際,又遠遠蕩向四面八方。即使是林間野獸,也忍不住停步望向莊園的方向,久久不停,只有飛鳥驚得漫天飛竄。
相信有一段時間,反叛者的慘叫聲會徘徊在百姓們的夢魘裡,不肯退去吧。
……
“我的天,希斯瓦娜,怎麼可能!”霍諾莉婭的臥房門口,瑞卡瓦怔怔地看着牀上的畫面,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他看到霍諾莉婭摁着希斯瓦娜的雙手把她壓在牆上,希斯瓦娜臉色很紅,眼神遊移迷離,雙手雖在禁錮之下,卻也和腰肢一起不自覺地扭動着,更可怕的是,她的兩腿並在一塊兒,微微摩擦。
“你幹了什麼?”瑞卡瓦不敢相信地問。
“給她下了點藥。”霍諾莉婭說,“乾等着幹嘛,快過來吧,反正橫豎不是你吃虧。”
“春藥?你……幹嘛啊!”
“她已經知道我們的事了,你把她睡了是唯一一個可以讓我們平安渡過眼前難關的辦法。反正希斯瓦娜長得也那麼漂亮,還是你可愛的大小姐的女僕長,多刺激,我不信你沒想過。”
“口胡!我把她睡了有什麼用啊?明明是倒持寶劍,授把柄於人!”
“呵呵,我們的希斯瓦娜小姐可是很看重名節的,把她拉進我們的罪惡泥潭裡,她絕不會有吐露風聲的半點興趣。”
“……希斯瓦娜救了我不知道多少次,我這樣做是恩將仇報,是可恥的背叛。”
“可恥又如何,你有的選麼?”霍諾莉婭白了他一眼。
“……我真是……惡貫滿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