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驅散亂民後,賽靈斯軍奉命搜捕煽動民衆作亂的拉蒂亞豪族。
拉蒂亞外城,一處富商宅邸。
斷手噴灑着鮮血飛上天空,瑞卡瓦手持戰刀,冷笑着望向面前的抵抗者,一位明明不會戰鬥,卻拿起劍想要保護家人的年輕男子。他拿劍的右手被瑞卡瓦一個招架接一個斬擊輕輕鬆鬆砍下,他的臉上沒有痛苦,只有驚訝。
“放過我的……”他還沒說完,瑞卡瓦已厭惡地揮刀切斷了他的喉嚨。
“外面清理了。”把主屋外的奴僕都砍殺乾淨的士兵們走進了小屋,他們看到陳設典雅古樸的房間內有一具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屍體,屍體後站着五人。
一對絕望的中年男女,兩位年輕女子,還有一個半大孩子,全都衣着錦繡,氣質高貴,可惜在刀劍面前這一切並沒什麼鳥用,最終只餘下無窮的恐懼。
瑞卡瓦眯眼掃視了五人一番,他們大概是這找死的弱者的父母、妻子、妹妹和弟弟吧。
“真可惜呀,不是麼,好好一家,那麼多房屋財產,算上奴僕得有上百人,如今只剩五個了,呵呵。”瑞卡瓦把玩着手中的刀,冷笑道。門外傳來的女性哭喊和雜兵淫笑起到了光速打臉的效果,雖然約西亞下令不分老幼,全家盡屠,但一些人出於還有用處的原因顯然不會死得太早。
“你們這羣畜生!居然連婦孺都不放過!你們不得好死。”中年男子指着瑞卡瓦的鼻子咒罵,手指在不住顫抖,不知是恐懼還是憤怒。
“你這話說得有趣的緊,我碎盾者軍團何時對女人下過手。”瑞卡瓦獰笑着側身退了一步,爲身後剛進來的藍若斯家的士兵讓開了一條路,“友軍同僚,這些個我們不殺的人便交給你們了。”
帶頭軍官感激一笑,手下一衆雜兵立刻怪叫着衝了上去,好一陣拉扯哭喊,雜兵們終於架着三位女子出門離開,一路發出刺耳的無恥笑聲,房裡只剩下中年人和男孩。
男孩因爲不願放開姐姐被狠狠踹了一腳,現在還趴在地上哭,中年男子滿眼通紅,不住顫抖。
“畜……畜生……”他低聲說。
“嘿嘿,你可記着,把婦孺騙上街尋死的是你。”瑞卡瓦玩味地盯他看了一會,恍惚覺得眼前的畫面有些熟悉。
“聽聞先生世代拉蒂亞大族,根基深厚,拉蒂亞遭圍前已帶着家人早早躲回了自家在鄉下的莊園,等到皇女解圍後又跑了回來。哎,可惜可惜,你怎麼不晚點回來!”瑞卡瓦撫弄起手中的刀,一步一步向前逼去。無論夏普還是瑞卡瓦,無論爲國家出生入死了多少次,立下了多少功績,都會舉步維艱,被懦夫、騙子和強盜凌迫打壓,甚至功都被歪曲成了罪。僅僅因爲他們出身低賤,沒有根基,僅僅因爲他們不願跪在敵人的腳下當狗,僅僅因爲他們的敵人天生高貴。
吾輩本該爲賊寇!
瑞卡瓦終於理解了,灰鬆鎮外的河旁名爲阿坎達爾的屍體在生前爲何會有那番行爲,利刃在懷,殺心自起,這份無名火不是那麼容易消去的。
“一代一代積累下來的財富,精心恩養的嬌妻女兒,呵呵,竟然那麼容易變便宜了門外的那幫丘八。”瑞卡瓦咧嘴冷笑,“門外那些人,來頭可不小,有田裡拉出的莊稼漢,有城堡市鎮裡投軍的人渣地痞,還有充軍的罪犯,哈哈哈哈!想必女色見得不多,一定對你妻女愛惜得很。”
這就是權,這就是力,這就是支配他人生死的感覺!多麼美妙的感覺!你的仇敵,你厭惡的人,不需要忍耐,就能殺掉他們,要是你願意多投入點時間,還可以將他們折磨得更加精彩!
“混賬!”雙目赤紅,顫抖不止的男人最終忍無可忍地吼道,向瑞卡瓦一巴掌扇了過去,瑞卡瓦只是輕巧地退後了一步,刀向上一提,隨隨便便就把他的手也卸了下來。骨肉斷裂之聲頗爲清脆,鮮血潑上天空。
“爹!”男孩哭喊着爬了過來。
“混賬的不是我!”瑞卡瓦笑得狂熱,在激動的迷離間,他彷彿看到了茉倫,看到了瑪維,看到了以殉道者般悲憫的神情向自己衝來,又被自己一個接一個砍殺的百姓,“你的家人一個個被折磨致死,而你,將在地獄裡,被你害死的人們繼續折磨,無休無止!”
他惡狠狠地把刀捅進手無寸鐵的中年男人的肚子裡。
“爲了鷹嶺軍!”
聽着男人難聽的慘叫,他拔出刀,鮮血噴了一地,意猶未盡的他又捅了一刀,還使勁地左右扭動刀柄。
“爲了拉蒂亞人!”
最終,玩厭了的瑞卡瓦將刀抵住他的脖子,向右狠狠一拉。
“爲了瑪維!”
溫熱的血飆到男孩的臉上,他的哭聲都爲之一滯。
死乾淨了……
“你們不但慘死,還要以罪人的身份受旁人指指點點,整個巴茲特的愚民們都會指着你們的墳墓喊,他們活該!爲此,我萬分滿意。”瑞卡瓦輕聲自語。
瑞卡瓦收回刀,對身後面無表情的碎盾者士兵們說道:“把這小子丟給外面那羣兵,他們得了好處自然也該幫我們殺點人,你們每人想殺小孩吧?”
碎盾者士兵點點頭,將那男孩架出了門,丟到其他士兵的面前,交代起來。
瑞卡瓦厭惡地看着身上的大片血污,很有些不悅,但最後還是舒服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這下舒服多了。”
門外的士兵忽然一陣騷動,緊接着,陰沉的奧格塔維婭·賽靈斯瞥了門外正在發生的獸行一眼,走進了門。
瑞卡瓦有些吃驚:“主人……”
奧格塔維婭歪着頭,看了看那具死狀可怖的屍體沒有說話。
“我……”
面無表情的奧格塔維婭三兩步走到了瑞卡瓦跟前,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瑞卡瓦被抽得木然望天,當他緩過來,低下頭,又是一聲。
啪!
瑞卡瓦這下沒有急於擺正腦袋,他摸了摸嘴角的鮮血,伸到眼前看了會,開口道:“我也是按照命令……”
“別說話。低頭。”奧格塔維婭說。
瑞卡瓦低下了頭。
啪!
“你敢打下令的人麼。”瑞卡瓦望天問。
奧格塔維婭目光忽然,原本毫無表情的臉上忽然怒容扭曲,她稍退半步,壓低身形,猛地前突,右拳狠狠地打在他的腹部。
瑞卡瓦被打得連退幾步,跪倒在那兩具屍體間的血泊中,捂住肚子乾嘔起來。
奧格塔維婭並沒有就這麼放過他,她快步跟上,一個完美的膝擊將瑞卡瓦打得離地飛起,摔倒在那具靠在牆角的中年男子屍體上。
癱倒的瑞卡瓦無力地朝身側吐了口血,擡起頭來,無神地望着奧格塔維婭那目光陰冷的雙眼。看着她慢慢走到自己的身前,騎到他的腿上,緊緊摟住了他。
奧格塔維婭在哭。但哭聲細微,即使是她靠在瑞卡瓦的肩頭,瑞卡瓦也只能勉強聽到。
“瑞卡瓦,你到底是他的劍……還是我的盾……”
瑞卡瓦苦笑了一下,有些人生來是騎士,有些人生來只能當賊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