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打響的快,結束的也快,已然喪膽的官兵,哪裡還有勇氣去廝殺,看到義軍如潮涌來,前隊人馬紛紛繳械,雙手抱頭,準備投降義軍。
儘管下了剿殺令,惠登相看到這許多同鄉可憐地樣子,面對放棄還擊之人,卻無法砍出手中大刀!
官兵中卻也有一半以上與義軍相識得,見其不再抵抗,轉回身來竟然向惠登相建議收下這些投過來的官兵。
“雖然官老爺們愛好殺降的把戲,此等可恥行爲,反賊卻做不來,願意歸降的站在一邊,等候安排!”
惠登相還刀入鞘,提起長槍一蕩,轉身衝向了逃跑中的俞沖霄。
俞沖霄此時的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只有幾個偏將還守在身邊,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反手一刀,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前去獻功。
“俞大老爺,看不到後院起火了嗎?”李創悠然坐於青鬃馬上,不急不徐地笑看着俞沖霄。
“起火又如何,就算只剩下本總兵一人,也要血戰到底!”俞沖霄雖然氣憤,卻也無法將哪些已然喪失戰心的兵給收回來,左右環顧看着紛紛繳械的官兵,怒聲叫道。
“又是個有脾氣沒能力的總兵大人,不過夠豪氣,”對於俞沖霄,李創也是給出了大拇指,表達對他的敬意,接着說道,“俞大人也無須生氣,細想下來,當兵不過都是爲了吃口飯,沒有你老以身殉國這麼高的境界,爲了苟延殘喘的大明你不覺得死的可惜?”
“哈哈哈,”俞沖霄揚天長笑,“說的不錯,大丈夫當以身報國,當家國不能兩全之時,舍小家而顧大家!來吧!”
俞沖霄當然知道說再多的廢話,也要面對即將到來的廝殺,與其等着,不如來個痛快的,揮劍喝道:“願隨老夫衝出去的,殺!”
好漢當然不會全都在一個集體之中,官兵中有孬種,義軍裡也有。
義軍有好漢,官兵中自然也會有。
聽得俞沖霄的喊聲,亦有近千士兵涌過來圍繞在俞沖霄身邊,準備以死相拼。
“成全他!”
“殺——”
看着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製造了無比的血腥,金鐵交鳴聲中伴隨着慘叫,淋漓的熱血喚醒了衆人內心的邪惡力量。
刀來槍往,斧走甲飛,馬嘶長鳴,血貫長虹,藍藍的天空滲出了絲絲血意。
這一戰打的很是慘烈,俞沖霄正如自己所言,爲大明捐軀而去,卻不知大明爲什麼沒將他列爲英雄,此行悲哀恐怕也是他沒想到的吧!
李創與過天星打的到是很輕鬆,七千人圍攻一千人,簡直就是螞蟻吃運米粒。
在個體相同大小的情況下,根本不夠憋屈已久的義軍來打!
納降了官兵四千多人,人是兩方人馬共同收容的,李創當然不想佔這等便宜,雖然看上去會補充高傑給帶來的苦難,卻無意中會叫自己失信於人。
兩人談論如何解決這些降兵之時,李創建議還是老規矩,對半分了,沒有誰大誰小,誰出力多少的問題。
惠登相只說了一句話,就叫李創由喜歡變成了信任,雖然這信任還有利用的色彩,而這利用卻暗淡了很多。
“自成兄弟人馬損失慘重,我還有五千人馬足夠用來保命了,這些人你收編了,比我有用的多!”
哪是四千兵馬,可不是四千斤糧食,竟被他送的如此輕描淡寫,情義深重!
惠登相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李創自然不能再推脫,雖然救了人家的命,卻也不能自認不凡,將人看低了。
李卻沒有去虛僞地讚揚惠登相,而是高興接受的同時,卻也給茫然不知去處的惠登相一個很好的答覆。
“如今曹帥與孫昂均不知人在何處,星爺接下來可有盤算!”
惠登相最難解決的問題就是這個,而今李創回兵米脂已然表明是招兵買馬的,自己若是跟着顯得有些礙事,不跟着吧,能獨立生存下來,還真有些難!
而李創現在問出這個問題,似乎更再表明,你過天星該走了,我不可能與你一路同行。
惠登相坐直身子,雙手猛搓黑臉,長嘆聲起,茫然說道:“官兵突然變得如狼似虎,四面圍堵,還真不知道該往何方而去!”
“星爺不要誤會,若是星爺近時並無他事,不防與自成同歸故里,如何!”
“好主意!”
李創如此一說,惠登相心結頓解,大笑着站了起來。
‘啪!’
寬大的手掌瞬間握於一處,都在訴說着內心的喜悅之情。
“走着,哈哈哈!”
兩人擴步走出帳外,點齊兵馬,便朝米脂而去。
此中有兩個沒想到,終於叫這兩個英雄人物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李創沒想到自己剛入陝西,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得到了投降而來的四千精兵,自然也爲自己省去了很多麻煩,而這功勞更應該屬於惠登相,惠登相卻滿心真誠地一個不要,將這些兵都給了李創。
惠登相沒想到的是,在自己已經堅持不住的時候,李創能出手相救,結交朋友最少的就是這種心胸坦蕩之人。很多人都想自己死了好收攏人馬爲其所用,而李創卻沒這樣做,惠登相感恩的同時,更多的是對其心胸的佩服。
遇難之時,除去李創,十三家大王中,能出其不意來救自己的人,去了老回回,估計也不會再有人出來了。因爲他們更多的是想在看熱鬧的同時,得到更豐厚的回報。
不出三日的時間,一萬大軍便順利地進入米脂縣城,李創本想看看當年廷杖自己的縣令,不想出來的卻是新任縣令邊大綬。
八年沒有回到米脂,雖說內心中並不承認這裡是自己的故鄉,而他卻無法證明自己不是出生在這裡,生長在這裡。
過去的苦難都過去了,新的苦難亦不會停止,逐漸成長的李創已然看淡了很多。
剛到縣城地界就能得到百姓的擁護,再看到邊大綬出來笑臉相迎,雖是懼怕自己,卻也表明,這邊大綬不願意與自己爲敵。
“這裡是自成的家鄉,身爲縣令你不能欺負這裡的任何一人!”
“是,是,小的明白,”邊大綬點頭如搗蒜,謹慎地回答着。
“作爲鄉人,自成無以爲表,拿些金銀去修下文廟吧!”李創示意劉芳亮備好的金銀一箱,提到了邊大綬身前。
“多謝闖爺心念故里,小的必盡心而爲!”看得銀子前來,心知無事,邊大綏伸手抹了抹胖臉上的汗珠,高興在回答着。
“若敢做半點壞事,被我知道,就算追到天涯海角,還要生剝了你的皮,”李創歷練江湖與官場多時,自然清楚這些官員的嘴臉,說出了極具震懾力的話後,便拂袖而去,再不管戰戰兢兢的邊大綬。
若是李創能想起,李家的祖墳就是被這位兄臺帶着給毀掉的,說不定這時候就結果了他的性命……
而此時李創卻知道高桂英回到葫蘆山的消息,見到結髮之妻可比對着胖胖的縣令感覺好的多。
李創高興而去的同時,葫蘆山的草屋中自是一番風光旖旎,令人生出無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