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殺聲四起.羽箭如暴雨襲來.
官兵們揮舞手中武器慌亂地黑暗中舞動着.狂怒的吼叫着抵禦着內心的絕望.
“傅宗龍.官兵都跑的差不多了.你還能活到幾時.”
隨着喝聲響起.暗夜中的火把如狼羣的眼睛.燃燒着冰冷與無情.迅速亮了起來.並在不斷地擴大鋪向遠方.
自從離開火燒店.傅宗龍便失去了對官兵的所有控制.沒有火把照明.沒有統一的口令.
兩下短兵相接之時.自己卻處於明處.而義軍在暗處.根本無暇照顧逃出來的所有人.
此時藉着點點火光向後看去.五千多人的隊伍.此時最多不過一千人.此時皆恐懼地四處張望着.
“兄弟們.”李本實大聲叫了起來.“前面的反賊便是當年屠殺我們親人的劊子手.爲妻兒老小報仇就在今天.衝啊.”
“孃的.老子什麼時候殺過四川人.想跑就趁現在.”義軍一員大將高聲喝道：“回頭便是生路.往前衝便是死路.你們自己選擇.殺.”
火光下鋼刀閃着森森寒光.義軍將領打馬便衝殺過來.
“快跑吧.沒聽說回頭便是生路嗎.”
“總督大人就在前面.怎能說跑就跑.”
“你傻啊.這麼多天都沒衝出去.跟着這個無知的老頭只能是死路一條.你愛走不走.反正我走了.”
所有的聲音都被喊殺聲掩蓋下去.珍惜生命者回頭迅速消失地茫茫夜色之中.一心報仇的人則毫不猶豫向前衝了過去.
“保護大人.”
李本實如下山猛虎.幾個起落之間便衝入敵陣.揮舞鋼槍與騎兵戰於一處.藉着夜色的掩護.轉眼間便擊倒數名騎兵.將戰馬奪了過來.
兩兵相戰之時.儼然已亂成一鍋粥.傅宗龍在幾員將校的保護下.向西北方向衝了過去.
“傅宗龍要跑.快過來啊.”
興奮的喊叫聲自西北方傳了出來.義軍迅速集結.怪叫着圍了上去.
“大人怎麼辦.”隨手砍倒一名義軍.李本實全力抵擋着前方的壓力.
‘項城竟然沒有前來支援.’傅宗龍暗歎軍令不通.大聲說道：“項城人馬定會前來支援.我們必須向前衝.”
“小心.”五名將校將傅宗龍圍在中間.拼命地格擋着鑽入戰圈的武器與飛來的暗箭.
“反賊要的是傅某.你們逃跑命去吧.”傅宗龍揮劍狠狠地拍向前面戰馬的屁股.
戰馬受痛嘶鳴.發瘋似得朝前衝出數丈.四蹄蹬刨之下衝散了義軍的橫亙於前方的隊伍.
“跟緊了.殺.”李本實俯身擺槍.上下翻飛.如被砍了尾巴的老虎般瘋狂.
義軍的隊伍在不斷地被衝開.繼續補充.再衝開.再封閉.
這一戰打的非常辛苦.傅宗龍被保護在五人中間.身上依然佈滿了大小傷痕.疲勞與倦意襲擊而來.他們卻不得不挑戰着身體最後的極限.
星光退去.東方緩緩亮起白光.整個大地變和更加朦朧.濃厚的煙塵瀰漫整個山谷.
濃煙中金鐵交鳴.忽隱忽現的身影做着閃躲移挪.乾癟的呼喝聲不斷傳出.瘋狂地做着最後的殺伐.
幾番血戰後.傅宗龍在五位將校的簇擁.下終於打到了義軍隊伍的邊緣.衆人滿身血跡.不仔細去看根本分不清對面到底是誰.唯一能與衆不同的地方便是閃亮的盔甲.證明他們是官兵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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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來抵擋賊兵.大人快走.前方十里便是項城.”將傅宗龍送出重圍.李本實幾人打馬再次衝入戰圈.與義軍廝殺起來.
“保重.”傅宗龍不再猶豫.伴着一聲沉重的‘保重’.揮舞手中找劍拍打戰馬向項城馳去.
“火槍手.弓箭手.將這幾名軍官給老子斃了.”混亂的黑夜中無法尋到傅宗龍的身影.此時傅宗龍逃跑而去.卻被幾名官兵將領阻住去路.奮戰一夜的劉宗敏憤怒不已.揮動板門偃月刀怒聲下了格殺令.
隨行幾人火槍迅速瞄準.果斷扣動扳機.鉛彈後發先至.三名軍官應聲而倒.跌落馬下.
羽箭飛舞而去.五匹戰馬之上已失去了官兵將校的所有身影.只餘幾匹戰馬慌亂地四向跑了出去.再被義軍捉個結實.
“全給我剁了喂狼.”
眼見官兵將領跌落馬下.怎會給他再站起來的機會.已經殺紅眼的義軍.衝上去便是亂砍一通.幾名將領沒來得及慘叫.卻已化爲肉泥融入大地.做了永久的肥料……
“追.”劉宗敏一馬當先沉聲下令.“或者傅宗龍者.賞銀五十兩.”
“殺……”
密密麻麻的義軍將士.如同飢餓的狼羣.榨取着全身最後的力量.朝傅宗龍逃跑的方向席捲而去……
‘不想我傅宗龍戎馬一生.先被萬歲誤解鏜鋃入獄.一心拯救山河之時.卻前後無依形單影支.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縱馬奔跑的傅宗龍已經進入項城轄區.卻看不到半個救兵的影子.內心不免泛起更多的滄桑與無奈.
時至深秋.奔跑中傅宗龍望着快速倒退的田野.只有無盡的荒涼.哪裡有半點的糧食可收.
百感交加之下.倍感拯救河山無望.傅宗龍猛然勒住戰馬順勢滑了下去.拖着疲憊的身體.向前行了幾步後.鏘然向北跪倒在地.痛苦地叫着：“皇上啊.宗龍已經盡力了……”
晨風吹散額頭白髮.憔悴的臉頰正沒下渾濁的淚水.傅宗龍更像是迷途的孩子.無助地審視着空曠而蒼涼的世間.
“哈哈哈.傅大人.”沒有任何感知的情況下.李創已帶領數十兄弟朝傅宗龍走了過來.“現在你是不是已經明白.爲什麼在受到重創之時.自成依然能重新崛起的原因了吧.”
“哼.明白又能怎樣.”傅宗龍扶地起身向北而立.凜然無謂地說道：“身爲天朝子民.當一心爲國外驅除韃虜.保我漢室江山無恙.方爲大丈夫之所爲.如今你禍亂中原.鬧得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終究不會有好結果.”
“朝臣不思進取.才致韃虜一心入主中原.百姓生不如死.纔會心謀造反.百姓受災生活無望之時.你所謂愛民如子的天朝又去了哪裡.這種仇恨刻骨銘心.若是自成一己之私.又怎麼會有這許多人前來支持我.”
“在國家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個人哪些只是小事.傅某不祈求你做到.但是你要明白.造反是條不歸路……”
“哈哈哈.自從造反的哪一天.自成便知道是不歸路.但是我走的光明正大.心中無愧.哪像你們滿口正義道德.卻做些令人髮指的噁心事.”
“事已至此.傅某無話可說.動手吧.”
傅宗龍緩緩脫掉官袍.疊放整齊後再將玉帶、寶劍與官帽放上去.無聲地望向北方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