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乾州,與高桂英詳談後,李創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高桂英直說的輕描淡寫,李創聽後心中卻如驚濤駭浪,直悔恨用高傑代替李過這個錯誤的決定。
自從高傑於隴州久久不能攻下賀人龍,李創便生出叫高傑做細作的想法,但是一直沒有機會再次接近賀人龍。
便將高傑放在老營中看守內營,劉良佐依然管理外營,李過則隨自己東征西討。
轉眼間過去了一年多,已經逐漸淡忘此事的李創,卻沒想到高傑默不作聲與邢媚娘有染,而正是這個女人壞了自己的大事,如日中天的勢力,轉眼便再次跌入低谷。
高桂英說,李創離開老營一天後,賀人龍便率領六千騎兵包圍了老營,劉良佐直接出戰,卻被賀人龍打了回來。
劉良佐趕緊退兵守護營寨,找高桂英商量如何退敵。
高桂英的想法是堅守陣地,與賀人龍來個持久戰,不怕耗不盡他的糧草,賀人龍幾天後便會退兵。
高傑認爲此法不可取,畢竟自己兵多,亦不怕賀人龍來戰。要求帶兵兩千抵擋賀人龍,由高桂英組織老營家眷撤退。
李創認爲他正在尋找接近賀人龍的機會,以便打入賀人龍內部,探聽朝廷的軍事秘密。但是卻沒與高桂英說起,只是點頭表示明白,要高桂英繼續說下去。
“桂英當時同意高傑出戰,但是沒同意撤退,”高桂英抿了抿薄薄的嘴脣,似乎自己在決策上有很大的失誤。
“你是對的,上萬人的隊伍,又有沒經歷過任何戰鬥的婦女兒童,堅守老營是最笨的法子,也是最妙的法子,”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要坦然面對,瞭解真像不過是爲避免以後再犯同樣的錯誤。
“可後來桂英發現,出戰賀人龍是個更大的錯誤,”高桂英在他人面前堅定無比,淡定非常。如今與郎君在一起,想到控制不了局面之時,卻是後怕不已,滿臉歉意緊緊捉住李創的雙手,不願再分開。
“還是你不瞭解賀人龍,高傑知道卻不想示弱,所以纔會出現這種情況,桂英不必自責,”愛憐的微笑走上眼角,探頭輕吻着小巧的額頭,柔聲說着他的推測,“高傑被賀人龍捉去了,卻沒傷他半根毫毛?”
“嗯,你怎麼知道?”猛烈點頭後,高桂英驚訝地看着李創,無法想像他是怎麼知道的。
“從小玩大的人,他肚子裡想的是什麼,老公我怎能不清楚,就算有一天我落到他手裡,他同樣不會傷害我半點,並且會偷偷放我了,我有這個信心!不過是立場不同,在選擇放棄的時候,會出現一些看似很大的摩擦。”
“他會有這麼好?”李創竟然如此高擡自己的敵人,高桂英不屑地撇了撇小嘴,“打死我也不信!”
“不信,你帶出來的五千多人,爲什麼只有幾個受傷的,卻無一死亡,可不要說是你帶領姐妹們衝出來的,呵呵!”不是不相信高桂英的能力,而是高桂英在賀人龍面前,本就是無路可走。
“這……”高桂英一時氣結,氣憤地甩開李創的大手,扭過頭去,不願再看他一眼。
“別生氣,說說後來是怎麼回事?”雖然不會哄女人歡心,軟話還是會說的,李創趕緊轉移話題。
“聰明的郎啊,你猜猜,”高桂英橫眼看着李創,拿起了架子。
“別讓聰明的郎浪費腦細胞了,快說說。”
“腦細胞?”
“就是腦袋裡面,白花花的東西!”
“不噁心人,你會傻掉嗎?”
“這不是爲了讓你更明白嗎?快說說,怎麼回事!”
看到李創着急的樣子,高桂英笑了,笑的如玫瑰綻放枝頭,被風輕輕搖擺。
“高傑回來的時候,失魂落魄的樣子,叫人看了就心疼,”高桂英儘量用最準確的詞彙描述當天發生的事情,陷入了回憶之中……
“英姐,阿杰對不起你和闖哥!”高傑鐵打的漢子,高大偉岸的身軀如塔倒地,轟然跪倒在高桂英面前。
“活着回來就好,哪來那麼多對不起?快起來!”高桂英趕忙上前去扶高傑,卻哪裡扶的起來。
“英姐,你殺了我吧,我自己動不了手!”此時高傑已然淚流滿面,從不哭泣的男子漢,更像個委屈的孩子。
“男兒膝下有黃金,怎能亂跪,快快起來,天塌下來,姐爲你作主!”
“我,我,我,投降了!”高傑依然執拗不起,最後三個字被他狠狠地噴了出來。
“這……”高桂英似乎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卻又感覺不到高傑有絲毫的兇虐之氣,遲疑一下後問道:“因爲你打不過賀人龍嗎?”
“不是,我們根本不用打,我與良佐兩個也不是他的對手。”
“是你有什麼短處被他抓着不放嗎?姐幫你解決!快起來吧!”
“不,這話起來就說不出口了,”高傑依然倔強地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好,那你跪着說吧!”高桂英表情溫和,不在強求高傑起來。
“我,我,我與媚娘有私情,沒臉再見闖哥了,”話剛說完,高傑噼噼啪啪地抽着嘴巴,直恨自己沒能把持住,竟然與老大的女人有了私情。
“這……”高桂英瞬間無語,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英姐放心,高傑雖然不義卻不是無情之人,我已與賀人龍說好,我與良佐帶領一萬兵馬與千多家眷降他,餘下家眷由桂英姐帶走,賀人龍不得傷害一人一馬!”
高傑越說越快,越說表情越是茫然,“還請英姐連夜帶領家眷遠去乾州,以防官兵有變,高傑只能護送百里,再不敢靠近乾州半步!”
沒等高桂英反應過來,高傑砰砰砰三個響頭落地,毅然起身道聲‘保重’便快步退了出去。
“還算他有義氣,送你們行了百里,”李創邊安慰高桂英邊說道,“邢媚娘那個女人,沒一點骨氣,走就走了吧。”
“你不生氣,自己的女人被人搶了?”
“哈哈哈,有什麼可生氣的,是我的趕都趕不走,不是我的,留也留不住。由他去吧!”儘管笑的有些勉強,說的卻也是實話。
“後面的闖郎也都清楚了,你說李卑是不是賀人龍派來的?”
“不是,李卑只想爲陳奇瑜報仇,卻沒想到會送命!”
“嗯,”高桂英輕聲答應着,頭慢慢地向李創懷中靠了過去。
“闖哥,過爺回來了!”剛想溫存片刻的李創,被門外傳來的叫聲喚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