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分兵後,李創與劉宗敏便軍走綿竹,只待一路向北沿泯江向上,隻身進入陝西、甘肅地界,以求增糧、增馬,左有泯江天險,右有過天星、大天王兩路人馬攔截,官兵大部被意料之中地攔截在德陽、梓潼以東,得以一時之閒.
他不知道的是此時的官兵在楊嗣昌的鼓搗下,向崇禎請了詔,要在三月內消滅入川反賊。
傅宗龍上任四川巡撫後,便依照國策招兵買馬,聯絡各部土司,力求全力打擊進入四川的義軍。
這一日,李創行到綿竹以北進入北川,日見凋敝的丘陵之地,竟然全無草木,貧瘠的耕地中亦沒有耕種過的痕跡,若想得到糧食補給,於此地來說只能說是不可實現的夢想。
前世之中認爲糧食生產還可以的地方,總給李創意外的驚訝。
本計劃渡過泯江進入西川,顧君恩說起當年諸葛孔明的艱難,李創只得放棄西川,不用顧君恩說,在李創本有經驗中,最直接反應他們艱難的便是長征,爲取得最大生機,只得折路向東,直奔安縣而去。
這日探馬飛報而來,四川巡撫短短五個月的時間,竟然將原有兩萬人馬,迅速擴充到七萬多人,傅宗龍親率大軍自綿陽追擊而來。
傅宗龍人直樸、厚道,亦是雷厲風行的人,做起事來比王維章要有力度的多,真是不枉崇禎拍着大腿嘆息沒有早早啓用他,竟然學起了盧象升,一路在前,帶領官兵與本土的土司部落朝李創殺了過來。
李創得到消息後,直氣的搖頭苦笑不已,大軍於一處就沒有糧食吃,分兵吧,卻突然遇到傅宗龍這樣在四川非常有人氣的傢伙。
李創、劉宗敏、李過、高立功,李創手下任何一員大將都是獨擋一面的好手,卻也拿傅宗龍這樣放開手腳來乾的文官沒有辦法。
俗話說的好,‘一人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傅宗龍最大的實力就是人多,又利用崇禎的號召籌集了諸多糧餉,拼命地追擊李創根本不出出現後續無力的問題。
勝仗誰都想打,面對傅宗龍氣勢洶洶的七萬人馬,權衡之後李創等人只得再次拿出看家本領,拎傢伙走人。
身後的溝溝坎坎,山頂溝樑之間,傅宗龍的川兵一路嗅着義軍的味道尾隨其後,就是不放手。
“星爺與賀爺此時必在梓潼,不如我們前往梓潼,尋求與官兵一戰!”劉宗敏跑的非常鬱悶,終於忍不住發話了。
“回不去了,”莽莽羣山間,蕭瑟的沒有半點生命的痕跡,充斥着死屍般行進于山間的義軍,與緊緊追在後邊的點點身影,李創長嘆息一聲。
“回不去了?”
“也不能回去了,”二人並行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之上,看了看劉宗敏,李創輕笑道,“我們已過江油二三十里,若是折返與川兵就是一番死戰,我們犯不上做雞蛋碰石頭這種傻事。”
“左邊這河叫什麼名字,我們所在的地方闖哥是不是很熟悉。”
“談不上熟悉,只是多年前曾來這裡玩耍過。”
“玩耍,從米脂跑出幾千裡來玩耍,闖哥你真偉大,嘿嘿!”劉宗敏笑聲與表情溶在一起,看起來叫人玩味。
“哪不重要,重要的是官兵追在後邊,我們依然不會迷失方向,”被劉宗敏奇怪的表情給逗樂了,卻怎麼也不能說我出生在成都,對這裡太熟悉了。
馬鞭擡指前方,爲其解釋道,“左邊這不是河,是涪江,若沿江而走,我們便可直接進入隴南,前方几乎是無人區,兩萬人走起來亦沒有什麼困難,右前方几十里便是劍陽,再往前便是廣元,宗敏選選,這路我們要如何走纔對。”
“如此簡單的問題,闖哥竟然拿來考老劉,太小看我了,”劉宗敏哈哈大笑,抱起頭盔,大手直蹭他的光頭,“等回老營問我的大侄女蘭蘭吧!”
說完便四處看去,似乎想發現什麼一樣,細心的幾乎忘掉了身邊的李創。
蘭蘭是李創的女兒,提到她時李創便倍感溫暖,一歲半的蘭蘭可愛超級萌的模樣,瞬間閃進了李創的腦海。
“我是認真的,”提及女兒,李創很是幸福,卻也不能叫劉宗敏拿來做行軍的擋箭牌。
“嗯,這事沒哪麼難啊,洪承疇進入四川的時候,不是駐兵廣元嗎?若是想打仗便走廣元好了。”
“如果洪承疇此時不在廣元呢?”這纔是心中最難做的選擇,大軍定向最忌諱的就是猶豫,李創心中拿不準洪承疇此時在什麼地方,其實他更想賭一次,進入漢中這處還算富饒的地方,纔是他最好的選擇。
“不在就不打唄,也沒什麼!你說了算,要不問問後邊哪老頭!”劉宗敏的想法總是瞬間想起,瞬間放下,瞬間又拋給他人,想與他討論個什麼問題,還不如問自己的膝蓋。
李創無奈地回頭看向沉思的顧君恩,他知道顧君恩肯定再聽,並且聽得很是清楚,但他回頭看去的時候,顧君恩的眼睛卻沒在看他,而是眉頭微皺,緊閉着雙眼,只任馬兒隨行。
‘五十多歲的文人,隨大軍遠涉,真是苦了他老人家了,’顧君恩明顯比現代人要老上很多,李創雖然很照顧他,卻在終日奔波中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大王……”
正行間,傳來了顧君恩的輕聲呼喚,顧君恩表情很是放鬆,輕輕打馬向前,與李創保持着尺多的距離,微笑地看着李創。
“報!”
李創正準備聽聽顧君恩的建議,探馬飛馳而至,揚起團團煙塵,跑了過來。
“先生稍等!”
示意顧君恩稍等後,李創便打馬朝探子馳去,“說!”
探子緊勒戰馬,捲起一陣煙塵,馬上抱拳行禮高聲道;“報大王,前方十里,與東面二十里發現敵人蹤跡!”
“可探明何方人馬?”
“前方爲大將左光先率領官兵近萬,朝我大軍圍來,東方過遠分不清番號是誰的,人馬至少比左光先多上一倍。”
“再探,再報!”
“是!”
探子未及下馬,便再次打馬揚塵而去。
“孃的,又被包圍了,”再觀涪江之水,哪裡還有給予生命擁抱的哪種可愛,分明是在嘲笑李創力量的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