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裡衆人行走了一千六七百里,此時的義軍兄弟已經褪去疲憊之色,個個精神抖擻。
一路觀察下來,李創發現事情與自己的期望值差的很遠,若是輕易譁變,最後深受打擊的還是自己這羣兄弟。
此時的義軍與官兵的看護官,幾如兄弟,有好吃的東西一起搶着吃,坐於一處開懷暢飲,各自的馬匹也換着騎,甚至在睡覺的時候都往一起擠,常常笑聲四起,那感覺就你是親兄弟見了面一樣。
雨季過後,叢山中綠意昂然,生機勃勃,四周的空氣都叫人神清氣爽。
劉芳亮的大旗已然換上了官兵的番號,‘闖’字大旗卻被他偷偷地貼身放在胸前,只等李創一聲令下,便舉旗譁變軍營。
“闖哥,我們已經出棧道二十多裡了!”劉芳亮趕上前去提醒李創說道,顧君恩則看不出喜樂地跟在後面,其餘衆將都在樂呵呵地聊着。
李創微笑道:“不用着急,消息不久就會傳來。”
並不是李創不想效忠大明朝,也不是因爲他是李自成就必須造反。
此前他對兄弟們說的話,無非是給兄弟們提個醒,一次爲賊在官人的眼裡,你便永遠是賊,改變不了所謂的賊性。
看着陳奇瑜答應他們投降,其中的意思誰都看的出來,他們更想要的是金錢,而不是天下太平,都想發個戰爭財。投機倒把地爲自己謀取功勞。
報銷祖國多麼高尚的字眼,李創卻不想苟活於勾心鬥角的官場之中,他寧願順着歷史的潮流,走出屬於自己的人生。
儘管陳奇瑜已經檄告沿途州縣要接應義軍各部兵馬,讓其順利通過,李創心中卻明白,官府中人對義軍都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想法。
人都是自私的,平安喜樂的生活,他們更懂得如何獨享。
李創要等的,就是義軍被激變的一刻。
“應該快了!”李創像是自言自語,更像是對身後衆將訴說着,只有他們才明白的秘密。
“如果沒有出差錯,前方大軍昨夜便能進入鳳翔縣城,這個時候也應該有消息了,”顧君恩拇指扣着手指肚,計算着時辰,擡頭看着遠方昂然生機的草地叢林。
“我們剛出漢中,前方友軍便已到達鳳翔,可見戰線之長啊,”田見秀亦是馳騁沙場的豪傑,什麼場面沒見過,卻也被這綿延幾百裡的行軍路線給震撼到。
“舅王與我們的人馬相加,如今已不過一萬五千人,而張獻忠各部人馬是咱們的三倍不止,近六萬兵馬行走在棧道之上,這樣看來路線之長就不足爲奇了,”李創很羨慕張獻忠能擁有如此多的人馬,只要不是進入車廂峽那樣的險地,幾乎可以橫掃大江南北。
羨慕歸羨慕,關鍵時刻還是要拿出本事,果斷行事,纔不至落於張獻忠之後。
“前方怎麼回事,你們停在這兒,容本官前去查看,”看護官騎馬趕了上來,高聲叫着,直接衝了過去。
“小兄弟我們幫你。”
李創不等看護官回答,使出眼色後,與田見秀、劉芳亮打馬追了上去。
前方人馬已亂做一團,誰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因氣候潮溼,看不到滾起的黃煙,只能聽到甕聲甕氣的怪叫聲。
“兄弟發生什麼事了,”看護官看到衆人正圍着一個人打,也分不清是什麼人,着急下馬來問。
“誰是你兄弟,去死吧!”
呼啦聲響,幾十個人迅速將看護官圍了起來,刀槍相加,轉眼間便將看護官砍的血肉模糊。
“闖將李自成在此,出了什麼事兒,”看到義軍殺死看護官,李創心中大喜,卻也要弄清楚怎麼回事。
“官兵都他媽的不是人,無緣無故殺了我們三十六個兄弟,”這人手持鋼刀,揮刀再次剁了看護官兩刀,憤怒地說道。
“三十六個兄弟,你確定?”
“前方八大王已經傳來消息,過鳳翔之時,鄉官孫鵬與一衆鄉紳矇騙兄弟們進城商議糧餉之事,卻不給打開城門,只用吊籃將兄弟們吊進去,這兄弟們也忍了,可是誰都沒想到……”
“他媽的狗官……”
噗!噗!
已然爛的不成樣的看護官屍體,又被這小子捅了兩刀。
“現在兄弟們在什麼地方?官府可有說法?”
“總共上去了三十六個兄弟,都被孫鵬給殺後從城牆上扔了下來,兄弟們無法只得改路奔向寶雞,這寶雞縣令更是狠辣,根本不叫我們進城。被朝廷招安了也是死路一條,那裡有糧食可吃!還他媽不如造反的好!
最關鍵的是,兄弟們都是過命的交情,我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被奸官給害死!”
小夥子越說越激動,手中刀已然鮮紅,看護官的骨頭都快被砍沒了。
“既然官府心存不仁,我兄弟就可以不義,”李創青龍槍隆隆頓地,吶喊道:“殺了狗官,爲兄弟們報仇!”
“殺了狗官,爲兄弟報仇!”
激發人心中的怨氣,聲響直衝雲霄,化做烏雲壓頂而至。
轉瞬間與義軍儼然兄弟的看護官,都成了義軍祭旗的刀下冤魂。
看護官無非是陳奇瑜命令各總兵挑選的小小將校,哪裡有大將的武藝,百名義軍圍攻一名看護官,如同一羣螞蟻吃掉一條小青蟲。
不到一刻鐘的功夫,義軍的旗幟便再次飄揚於陝西南部。
李創領命爲先鋒,一路衝殺而去,高迎祥殿後,阻止後路衝上來的官兵。劉國能、賀錦等人帶領中軍前後接應二人。
此時的李創如同龍入大海,淋漓地展示着自己的軍事才華,幾日間便橫掃漢中七個州縣。
此時李創對部隊的嚴格管理已然有了成效,戰利均分,童叟無欺的原則,已是人盡皆知。
加之豪爽大氣,從不會因爲自己是頭領就多佔一文錢,甚至會散盡手中之財,救濟貧困的農民。
更在略陽得到了數萬饑民的響應,不到半月的時間,李創便氣如長虹,崛起草澤,於高迎祥部衆將領中脫穎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