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愛的表達

一個下午,一個兵營裡,一個士兵宿舍裡。一個女軍醫,抱住了一個士兵,一個不過二十幾歲卻飽經滄桑與風霜,被迷茫和困惑纏繞,陷入自責和悔恨中的士兵。他早明白這個女軍醫對自己的情感,他揹負了太多東西,他不能再讓另一個人和自己一起揹負。他的生命不屬於他自己了,他沒辦法再開始愛情。

對於薑蓉來說,愛情是高於一切的。對於薑蓉的物質生活,在別人眼裡是奢侈的。但是在薑蓉眼裡,愛情纔是彌足珍貴的。綠色的軍裝和軍隊的紀律是阻擋不了薑蓉對愛情的表達的。

秦朝知道薑蓉抱住了他,氣氛十分微妙,只要秦朝回頭把她樓在懷裡,他們就會相守一輩子。但是秦朝不能,還有很多事要等着秦朝,孟建國死了,高琪還活着。秦朝不敢奢求高琪的原諒,但是秦朝得照顧她,替秦朝的連長,她的丈夫照顧她。薑蓉的愛秦朝不能接受。

“我來就是想告訴你!我爸爸讓回老家的工作。他說這裡太苦了,而且十分危險。讓我調回老家的軍醫院去!”

軍醫院畢竟屬於後勤保障部門,人事調動本沒有那麼難。對於高琪的爸爸來說這不是難事。高琪哽咽的對秦朝說。

“這不是好事嗎。這確實太苦了,這不適合你。回去不是挺好的嗎?”

薑蓉沒有鬆開手,秦朝像根柱子似站在那一動不敢動。秦朝儘量讓自己的心和聲音都平靜下來。

“我不怕苦,只要你說不要走,我就留下來。你活着我就陪着你,你受傷了我給你治,你死了我就給你守墳一輩子不嫁人。只要你說我不要走!!”

薑蓉的臉靠在秦朝的背上,有滾燙的液體滲進秦朝的衣服沾染上秦朝的皮膚。薑蓉在抽涕。秦朝轉過身來,雙手託着她的肩膀。

“別傻了。我承認,我喜歡你。但是你知道嗎?我的連長死了,就是高琪的丈夫。我親眼看着他死的。我對不起我的連長,更對不起高琪。我不知道還能爲高琪做些什麼,但是至少我得照顧她。我不能過去自己這關,我的生命不屬於我自己,我的命是用我戰友們的命換來的。我不能爲我自己活,你明白嗎?明白嗎?薑蓉!”

秦朝的臉變得滾燙,秦朝正視着薑蓉的眼睛。秦朝的眼睛瞪的老大,秦朝想他嚇到薑蓉了。

“你喜歡我!對嗎?”

“是的,我喜歡你!”

“這些都不是你的理由,你喜歡我的同時,你還愛着高琪對嗎?”

秦朝不敢說是,更不想欺騙自己和她!秦朝沉默了。

“你說話啊!一個上過戰場的英雄居然不敢回答一個女人的問題?”

薑蓉急了。她大喊着問秦朝!

“是的,我喜歡你。我也愛着高琪。”

“你是個滾蛋!”

啪...一個清澈耳光聲後,薑蓉走了,閆斌,李躍走了進來。

“疼不疼啊?呵呵...”

“肯定疼,看着都疼,這姑娘還挺有勁的,手指印都出來了。哈哈...”

閆斌,李躍嘲笑着秦朝。

“你們兩個癟犢子。幸災樂禍是吧!”

秦朝生氣的說着,癟犢子是秦朝和宋連長學的。

“沒有,沒有。我們是來表示同情,呵呵。”

“就是,就是。這耳光打的太響了,我在走廊都聽見了。”

閆斌和李躍分別說着。

“你知道什麼啊!這叫愛之深,責之切。所以耳光的聲音就大。”

“去你大爺的閆斌。李躍你的戰略物質還有沒有了?”

“親哥哥。你知道咱們爲什麼又被關了七天嗎?咱們在禁閉室喝酒讓連長知道了,還喝。這不是找抽呢嗎?”

閆斌和李躍又嘲笑了秦朝一會兒就出去了。酒也沒喝成。

晚上秦朝躺在牀上沒有睡意。秦朝知道薑蓉爲什麼會發這麼大的火。一個女人是不可以忍受自己愛的人心裡愛別人女人的。如果秦朝說不喜歡她,她都可能不不會發火,這樣她有可能覺得秦朝還不瞭解她,時間會讓秦朝愛上她。但是秦朝說我喜歡她,但是卻愛着別人,這確是她所不能容忍的。秦朝並不真正瞭解薑蓉,但是她對於愛情的執着,堅持秦朝能夠懂得。

窗外稀稀拉拉的下着小雨,微涼的清風把秦朝吹的更加清醒了。坐在桌子旁邊拿起來筆,秦朝要給高琪寫封信。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連長的事情,秦朝想她只是知道連長失蹤了。提起筆秦朝竟不知如何說起。

你好,高琪。

我的窗外正下着小雨,我想如果這場雨下在陝西我們插隊的村子裡該有多好。村長肯定樂的漏出他滿嘴的黃牙。

又快一年沒有見面了,我很想念你。

你應該知道了,偉大的人民解放軍和妄圖侵略我國土的敵國軍隊開戰了。自從開戰以來我軍捷報頻頻,敵人節節敗退,我們用鮮血和汗水取得了勝利。這當然有我的功勞,我從第一仗就開始打起,但是每次打仗後都會負傷,萬幸的是都沒有性命之憂。你不需要擔心。

我們打的很辛苦,每次戰鬥都會有戰友犧牲。每個戰友犧牲我都會很心痛,現在戰爭結束了,我還是很心痛,你能理解嗎?

打仗的時候,我很喜歡在陣地上看夜空,這的星星太美了。比陝西黃土坡上看的還美。這裡的夜空總是伴着潮溼的空氣,不像陝西那麼幹旱也沒有陝西那種淒涼感。這裡的夜空美得是這麼純粹。

這裡的景色美的讓人窒息。 這裡羣山環繞,鳥語花香,空氣清新,這裡的小草綠油油,大樹茁壯成長。這裡還有幾條大河奔流不息,清澈見底。一年四季都是春天的的景象,美不勝收。但是這麼美的景色,卻經歷了戰爭的洗禮,如果是你看到了你肯定會十分心痛的。索性的是你沒有看到。

我坐在窗前,屋子外面細雨琳琳,微風拂曉,繁星點點。南國的夜景也是這麼美,真想讓你見見。但是我全無睡意,不是被這美境所吸引了。而是我在想我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一切。這一切都太快,太突然了。

我們連最後一場戰役我沒有參加。在之前的戰鬥中我負傷了,我在醫院。不知道你瞭解的情況是什麼樣的,但是我要告訴你。我們沒有找到我的連長,你的丈夫的遺體。也就證明他還有活着的可能,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尋找。我會找到他,把他帶到你的身邊,請你相信我,我的知青戰友。

我不想安慰你,因爲我知道你是一個冷靜堅強的女人。我要和你說,孟建國是我見過最勇敢的軍人。我爲你能有這樣的丈夫,而感到驕傲。我爲我有這樣的連長感到驕傲,我爲我是特務連的一員感到驕傲。我與他相比就是螢蟲之火與日月之輝。你的選擇是對的。

高琪,你要堅強。你要堅強我的朋友。

此致,敬禮。

1979年某月某日

秦朝

戰爭已經結束了,秦朝可以和秦朝的朋友在信件中討論這場戰爭了。戰爭已經結束了一段時間了,秦朝想戰後工作組已經通知高琪孟建國失蹤了。即便她還不知道,秦朝告訴她也比一個陌生人告訴她好些吧。秦朝當然不會告訴她孟建國已經死了,只有秦朝一個見到了,別人也不會告訴她。

這封信秦朝寫了改,改了寫,秦朝想對高琪表達秦朝的思念,秦朝的情感,秦朝的愛,但是秦朝不能這麼做。秦朝的心臟快不能承受這麼多了,秦朝想告訴她秦朝現在所承受的,但是秦朝不能。秦朝想告訴她戰爭是有多麼殘酷,秦朝也沒有,秦朝怕她會認定孟***死。秦朝帶着重重顧慮給她寫寫了這封信,因爲秦朝就是想和她聯繫一下,和自己愛的人還有一絲聯繫,對於秦朝是一種安慰。兩週後高琪給秦朝回了信。

你好,秦朝。

早聽說南方多雨,真要是給那片貧瘠的土地分上一些該有多好。那些農民該有多高興啊!莊稼收成好了,他們就不用出去要飯了。不過你要飯的手藝可就沒地方用了。

我們一起插隊的兄弟姐妹們,也都返城了。他們聽說你參加了戰爭,都和我說讓我給你轉達,讓你小心一點呢!但是自從你們去了南邊就杳無音訊。不是你的來信,我還是聯繫不上你。你們的戰友情我不懂,但是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但是請你珍重,你還年輕還有很多路要走。

你是一個喜歡自然風光的人,這下南國風光可是讓你大飽眼福了吧!給你個任務,如果條件允許的話請你給我拍幾張照片給我寄過來。讓我也欣賞一下這亞熱帶美景。

我過得挺好的,每天上班下班給孩子們上課。照顧媽媽和弟弟,雖然忙碌但是充實。你也要照顧好自己,不知道是軍營還是戰爭改變了你,你的信沒有了玩世不恭的態度。我欣賞現在的你。你要趕快找到你的女軍官啊!我等着喝你的喜酒。

我更相信你會把孟建國給帶回來,我更相信他還活着。在你的信到來之前我就知道他失蹤的消息了。在我們結婚之前他就和我說過,他有可能會死。但是我和他說,我不怕。一個男人就該爲了自己事業,爲了自己的信仰而貢獻,這樣的男人才有資格當我的丈夫。我更爲了孟建國驕傲,他活着我就等着他。他死了我就爲他守一輩子寡。他已經留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東西陪着我,所以我不會孤單的。

我去不了邊境了,孟建國的事請你一定幫助我。如果找到了他,請你第一時間告訴我。組織上也是這樣告訴我的,說他們會全力尋找的。

夜裡天氣冷,要早些休息。

此致,敬禮。

1997年某月某日

高琪

高琪所說的重要的東西他沒有說是什麼,秦朝也無從猜測。秦朝能感覺的到,他在表達着她的情感,她的愛,不過是對她的丈夫孟建國的。秦朝很多次都在回憶,回憶連長被射殺的那個場景。秦朝努力的催眠自己,那個不是連長,你看錯了,事情就像你和高琪說的那樣你的連長只是失蹤了,你還能找到他,他還沒有死。但是這一切都是真的,連長真的死了,三喜兒真的死了,秦朝許許多多的兄弟真的死了。秦朝永遠也忘不了,忘不了這一切。

這一切都使我失去了愛和被愛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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