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掌乾坤
此後每隔幾天,兩人相約一次,三郎將自己的新作的詩詞交與她彈唱,自己也向她學些聲樂的知識,可謂各得其所,互利互助。
笑三郎有規律而又反常的舉動,柳玉庭早就注意到了,幾番留意,便發現了他的秘密,他心中大喜,暗歎自己的機會來了。
許南蓉正爲三郎經常外出,而不能經常陪自己而苦惱,柳玉庭走過來道:“南蓉,你沒覺得三郎最近的舉動有些反常嗎?”
許南蓉一楞,狐疑地看着柳玉庭,不解道:“此話怎講?”
“呃!既然南蓉還不知道,我看我還是不說了,畢竟我們還是好兄弟,我怎麼能出賣朋友呢?”
他在吊許南蓉的胃口,他越是這樣,許南蓉越是想知道。見他吞吞吐吐,許南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xing,柳眉攸然立起,喝道:“柳玉庭,你若再給我賣關子,休想讓我再理你!”
柳玉庭見這個小美人兒生氣的樣子竟比平日裡的溫婉多了一份冷豔之美,不由呆了一呆。許南蓉見他不理自己,怒道:“好!我不用你說,我自己去問!”
說完轉身直奔笑三郎的書房,柳玉庭緊跑幾步攔住她道:“南蓉,不是我不願意說,實在……我實在是說不出口,而且我們又是好朋友,我不能出賣他,這樣,待三郎再次出門,你悄悄跟着不就明白了?你去問他,他會告訴你嗎?”
這個柳玉庭首先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他知道許南蓉最恨閒着沒事嚼舌根子,打小報告的小人,自己這樣做不僅將自己置身事外,而且一旦許南蓉真的掌握了笑三郎狎ji的證據,那麼三郎就徹底和這個小美人兒無緣了,自己的機會就來了。
果然,許南蓉不再去質問三郎,而是小心留意他的一舉一動。到了第三天晨課後,她發現笑三郎出門了。自己立刻也跟着出了許府,爲了不讓三郎發現有人跟蹤,她只是遠遠地墜着。
笑三郎自覺自己做事光明磊落,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哪會想到有人跟蹤。
蟄仙居內笑三郎撫琴而彈,素娥就坐在他的身邊,肩膀挨着肩膀,縷縷青絲時不時拂過他的脖頸,宛如春風裁柳,蝶沾玉蕊。三郎覺得玲兒就坐在自己身邊,琴訴有情人,悲悲切切,餘音繚繞。
“砰!”門被推開了,一張宛若雨後青蓮般掛着晶瑩淚珠的俏臉出現在門前,抽泣着望着二人。
“南蓉,你怎麼來了?”
素娥立刻意識到自己和他靠得太過旖旎,太過親近了,忙舒袖站起。
“你竟然和一個青樓女子約會?你置我於何地?”
三郎終於明白了,這個婉約如花的女子已經深深地愛上了自己,並不只是朦朧的好感這麼簡單。
素娥被人喚爲青樓女子,想到自己和三郎的身份有天壤之別,自己只是一個青樓歌ji,而笑三郎年齡雖不大,卻已經是個有功名在身的舉人,自己怎麼配得上他。想到這裡她也嚶嚶的哭起來。
三郎畢竟沒經歷過這種場面,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許南蓉見他不向自己解釋,更加傷心,轉身掩面而去。
三郎怕她有危險,急道:“素娥,我們三日後見,我先走一步!”
他剛要轉身而行,卻聽素娥道:“三郎,我喜歡你!”
三郎一驚,邁出的步子硬生生停了下來,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
素娥面飛嫣紅,繼續道:“但是我只是個青樓女子,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隻要能守在你身邊,常常看見你,奴家就心滿意足了,沒想到今日卻讓許姑娘誤會你,我真是萬死那辭其罪,我……我們以後還是不要再一起了,免得影響你和許姑娘的感情!”
她低着頭,努力將這番話說完,然後垂首不語。
三郎知道自己不該喜歡這個女子,而且玲兒至今還沒有消息,如果玲兒真的也來到這裡,自己置她於何地呢?
可是看到眼前這個女子悽悽慘慘,楚楚動人的樣子他只覺有一種悄然的情愫在心中滋長,他欲罷不能,不忍拒絕,也不想拒絕。
“素娥,這是我恩師的女兒,我……我們並沒有什麼,我只當她是妹妹!”
“可是我看得出,她很喜歡你,所以才追到了這裡,你快去看看她吧!”
“好,那我們三日後再見!”
素娥略一思索道:“六日後吧,你多安慰安慰許姑娘!”
“好!一言爲定!”
三郎出了蟄仙居,回到了許府,來到許南蓉閨房前,聽到裡面嚶嚶地哭泣聲,知道許南蓉已經回來,心內稍安。剛欲上前敲門勸慰一番,卻聽身後有人道:
“三郎,恩師叫你過去!”
笑三郎回頭看見了柳玉亭正似笑非笑,莫測高深地站在自己身後。
“玉庭啊,可知恩師喚我何事?”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老師只讓我喚你過去!”
他頓了頓忽然道:“三郎,我聽說你最近正在與青樓女子來往,你是有了功名的舉人,可要潔身自好啊!”
三郎一怔,馬上意識到許世儒爲何要找自己,反問道:“玉庭,我的爲人你還不知道嗎,何況素娥姑娘雖然墜入青樓是被生活所迫,是賣藝不賣身的。”
“呃!這些你去跟師傅說吧,他老人家正在廳房等你!”
兩人一談話,許南蓉在閨房內立刻停止了哭聲,側耳細聽。聽得笑三郎並不是狎ji,心內稍微安慰了些。聽得二人腳步聲遠去,忙斬去眼淚,悄悄跟了出來。
“三郎,我聽說你最近正跟一個青樓女子打得火熱,果有此事嗎?”
許世儒端坐在藤椅上,身前放着一盞冒着熱氣的香茗,嫋嫋升騰的熱氣後面是一張陰沉的臉龐。
“果有此事!”
許世儒見三郎並不推脫,騰,站了起來,厲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荒廢學業去狎ji!你……”
笑三郎知道許世儒對狎ji之舉極爲憎恨,何況自己的年齡纔不過十二三歲,知道自己必須說出真相,忙搶上前道:“恩師可否允許三郎把話說完呢?”
許世儒氣呼呼地,“砰”又坐回椅子上。他是非常看好三郎的,怎忍心好友的兒子小小年紀就如此墮落下去。因此有心嚴厲地教導三郎一番。
三郎向他施了一禮,不卑不亢道:“恩師可知道那女子是誰嗎?”
“是誰?不就是一個尋常錄事嗎?”
“恩師有所不知,她就是前日裡來府上的名爲素娥的女子!”
緊接着他又把素娥悽慘的身世簡單說給許世儒,許世儒聽得頻頻動容,臉色緩和下來,長嘆一聲道:“此女高義救兄,值得欽佩,可是你也不應該因此荒廢了自己的前程!”
“恩師有所不知,此女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猶以鞀鼓更爲出神入化,三郎只是向她學習一些曲賦之技,博百家所長爲己用,並無他想,還望恩師體諒弟子的良苦用心!”
三郎知道老師也經常請一些歌ji來府上表演,他的辭賦也多是由歌ji們傳誦的。他本人也經常到樂坊看伶ji們表演,自己與他比還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果然,許世儒神態不再嚴肅深沉,緩緩道:“若果真如此,倒也行的,你生xing聰穎,所做之辭賦也正需要這樣的人來傳誦。只是你行事還要掌握分寸,莫要落人口舌!”
“弟子謝過恩師教誨,以後言行舉止定當多遵禮教。”
他知道許世儒是禮教的忠實擁護者,自己只要以此爲教條,循禮行事,定當無礙!
“如此甚好,下去吧!”
三郎如釋重負,施禮退出了房門。一回身見柳玉庭與許南蓉二人一左一右躲在房門兩側。想是自己與許世儒的談話兩人都聽了去,忙打手勢示意兩人離開。
柳玉庭哈哈笑道:“三郎原來是跟人家學習簫管琴技,怎麼不早說呢,還讓大家誤會你,玉庭在這裡給你道歉了!”
說完果然向他施了一禮。笑三郎知道自己的舉動雖是合理合法,卻難免讓人猜疑,柳玉庭如此謙恭有禮,如果自己還計較,倒顯得自己心胸狹窄,忙拉住柳玉庭道:“玉庭說得哪裡話來,不知者不怪嗎,我如此行事也難免惹人猜忌,以後還要請玉庭多多提醒纔是!”
一旁許南蓉雖然知道他不是狎ji,但她曾親見兩人的親暱之態,心中芥蒂難除,垂首尋思了半晌,突然道:“三郎哥,是我錯怪你了,我的琴技始終欠缺,我……我也想跟你學習簫管琴笛之技,你可肯教我嗎?”
“南蓉妹妹只要願意學,我自然願意教你,明日我們即開始可好!”
許南蓉始終悶悶不樂的眉蹙,緊鎖的嬌容終於溢出了笑容,雀躍道:“三郎哥此話當真?你真的肯教我嗎?”
“自然是真的,大丈夫一言九鼎,三郎哥能誆你不成?”
許南蓉把住他的右臂,興奮道:“既然如此,就依三郎哥所言,我們明日就開始!”
柳玉庭轉過去的一張臉已由白變成了青紫色,找了個藉口,先行出了許府,悻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