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不由一怔,暗忖道:“玉庭怎地如此表情?此處殺氣怎地如此之重,柳玉庭剛纔詭異的笑容怎麼如此可怕,莫非……”
他正在審視自己的處境,卻聽一陣冷冷的笑聲自林中傳來,擡頭看時,一頭頂九樑道冠,年約六旬,雙目精光暴射的道人已從林中閃了出來,緊接着一陣婦人的媚笑聲也自林中傳來,胭脂粉的味道飄拂之處又多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搔首弄姿,**無比。
“笑三郎,我們又見面了,哈哈……哈。”騷媚之態一覽無遺,笑雪風見此人正是當日給自己下毒,險些讓自己送了性命的“招魂玉面狐”林九娘。
她的笑聲剛落,刷刷……,又有數十條人影自林中閃了出來,將笑雪風二人圍在了垓心。
笑雪風略一環顧,便已估算出來人足有不下百人,站在前面的幾人除了那老道和招魂玉面狐,還有一僧,一老尼,一位少女,一箇中年劍士,一個不及三十歲的賊眉鼠臉年輕人, 其餘皆是三山五派的一干高手。
卻見中間頭戴九樑道冠的老道高聲道:“笑雪風,我們已在此等候你多時,來來來,我給你介紹。”
他指着身旁爲首幾人道:“這位是少林寺達摩院首座塵緣大師,這位是峨眉派掌門靜一師太。”
笑雪風看他託大的模樣,已猜測出頭戴九樑道冠的老道必是武當派掌門玄機子無疑,見他目光在靜一師太身旁少女身上游離了一下,便轉向了另一人,不由也打量了下那少女,暗暗稱奇。
只見這少女黛眉若遠山,雙睛澈如水,雪腮流盼嫣紅,瑤鼻翹挺,脣瓣含玉,一頭烏黑長髮如瀑布般灑在身後,被一絹錦帕系起,一身緋色勁裝束着那盈盈可握的小蠻腰,珠圓玉潤,宛如三春的海棠,四月的牡丹,使人乍看之下如沐春風,隱約間竟有許南蓉的影子。
若不是她和這些三山五派的高手在一起,三郎幾乎就要把她當成許南蓉了。
那女子經他一望,臉上一紅,低下頭去,懦懦向後退了開去。
見她和靜一師太站在一起,三郎暗忖道:“難不成她就是柳玉庭提起過的靜一師太的大弟子云中海棠麼,果然名如其人,美妙絕倫,看她樣子無意與自己爲敵,想必是被自己的師傅逼迫而來……”
三郎正在尋思,卻聽玄機子又道:“這位是黑水神宮副幫主耶律弘,這位嘛,林九娘林女俠,哈哈……想必你們已經打過交道。”
笑雪風聽他稱招魂玉面狐爲女俠,不屑地哼了一聲。
那老道卻不以爲然,繼續指着那賊眉鼠臉年輕人道:“這位是雪山派新任掌門玄葉。”
然後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道:“衆位英雄都是三山五派的一干高手,今日前來會聚此地乃是爲了向你討還一個公道。”
笑雪風冷然一陣輕蔑的冷笑道:“哼,沒想到我笑三郎倒真是有面子,竟然勞駕如此多的高手前來,難道二十年前天蕩山一場血戰又要重演嗎?”說着話他凜凜掃了一眼玄葉。
那雪山派新掌門玄葉並無什麼驚人的本領,攀高附貴投靠了黑水神宮竟也混了個掌門,被他冷然一掃,竟嚇的有些哆嗦。
笑雪風見他齷齪的樣子,不由更是鄙視,朗聲一陣長笑道:“怎麼,還缺了幾個人,華山派、崑崙派、崆峒派的掌門怎未到場?”
老道尷尬一笑道:“三位掌門忙於派中事物,不便脫身,便由我等待爲討教。”
笑雪風心中明白:“嶽霄雲數月前剛被自己殘刀所傷,想是傷勢未愈,而那崆峒派厲衝他曾在柏翠山見過,倒是個滿懷正義之人,想是他有前車之鑑,不願與這些人爲伍,而那崑崙派掌門爲何沒到場,他卻是不解。”
三郎冷冷逼視着老道,輕蔑道:“閣下莫非就是武當掌門玄機子嗎?不知你們這麼多人彙集此地,要向我討還什麼公道?我笑雪風洗耳恭聽。”
“不錯,貧道正是武當玄機子。”
說完他左右望了望,聳了聳肩膀道:“血映長天掌法自蒼九宮之後只有你一人使用,自你出道之後的一年多時間裡,衆多武林中成名的正道人士死在這套掌法上,其中就包括雪山派前任掌門戚雲子、崆峒派清風劍傅彤等武林成名人物,你又做何解釋?”
說着話他望了望玄葉,玄葉見身旁有這麼多人護駕,也來了膽氣,向前挺了挺身軀道:“不錯,我師傅就是死在你手上,乃我親眼所見。”
“不錯,不錯,我們金錢幫幫主就是死在你手上,血馬幫幫主就是死在你手上……”衆人你一眼我一語,一陣騷亂。
三郎冷冷看着他們,知道此刻已無法向他們解釋清楚,不由發出一聲高昂的長嘯,傲然道:“漫說這些人不是我殺的,當真是我殺的,你們又待如何,有種的儘管放馬過來,我笑某人接着就是。”
說完雙掌指天劃地,雙臂紅霞暴閃,紅光瀰漫,蕭蕭的死亡氣息瞬間充滿了草坪,衆人見此情形駭得連連後退。
眼見一場血戰又將開始,卻聽一聲響亮的佛號傳來:“阿彌陀佛,小施主且莫要妄開殺界。”
笑雪風尋聲望去,見說話之人正是少林派達摩院首座塵緣大師,不由道:“不知大師有何話講?難不成少林高僧也要與這些蛇鼠之輩爲伍嗎?”
塵緣大師打了個稽首:“阿彌陀佛,貧僧受人之託來給諸位做個見證,只要小施主有足夠的證據證明那些人不是死在你的手上,貧僧保你離開此地。”
笑雪風朗聲長笑:“大師此言差矣,血映長天之技確爲我師門秘籍,可是當年我師傅孤島一飛鴻也曾將此技傳於黑水神宮宮主衛香蘭,又怎說此技只有我一人會呢?”
“阿彌陀佛,江湖傳言衛香蘭因習練血映長天第九重,已走火入魔而亡,除她之外,其他人貧僧倒未曾耳聞能使用此絕技。”
“江湖傳言又豈能當真,你能保證她不將此技傳於他人嗎?”
“這……”塵緣大師略一遲疑,便又道:“當年你師父蒼九宮學究天人,也未曾練到第九重的境界,其他人又怎能習成?”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就能保證無人能練成第九重嗎?”
塵緣大師一時語塞,一旁有人呼叫連連:“就是他,就是他殺死了幫主,我等親眼所見……”
玄機子等幾人臉上閃過一絲陰險的笑容,這樣的結果早在他們的預料之中,他們只不過想借塵緣大師來掩人耳目,少林乃名門正派,又未曾參與二十年前圍殲蒼九宮之戰,找他來做公正人最合適不過,有這麼多人指證他,笑雪風縱是有八張嘴也說不清楚。
三郎環顧羣情激憤的羣雄冷哼一聲:“大師也看見了,衆口鑠金,積毀銷骨,此事縱然我有千張嘴,又怎能說的清楚?”
人羣中又是一陣喊叫,玄葉來到塵緣大師跟前嘿嘿笑道:“大師,莫要跟他再多費口舌,他殺死先師乃是我親眼所見,這種惡魔還跟他羅嗦什麼?”
玄葉乃雪山派掌門,說話自然更有分量,塵緣大師一時也沒了主意,他望着羣情激憤的衆人,無奈道:“哎,笑施主,此事老衲一時也分辨不清,還望你以慈悲爲懷,少做殺戮,老衲我見不得殺戮,就此別過。”
說完也不管衆人做何反響,高誦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塵緣闊步而行,僧袍獵獵,大袖飄飄處,已離了草坪,下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