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到來,是夜,聚笑樓外彩燈高掛,各處打着燈籠來看比賽的人絡繹不絕,一條條火龍向天上人間蜿蜒而來,不止聚笑樓外燈籠如漫天星辰,整個天上人間通過飛橋闌干與聚笑樓相連的樓閣,也都彩燈高掛,遠遠望去如天上宮闕,高高的聚笑樓如同一座星光燦爛的寶塔,輝映於汴河之中,遠遠的幾十條巷弄外,也能望得見它瓊樓玉宇般的風彩。
聚笑樓外人聲鼎沸。雖然有些人沒有買到票,但樓外還是聚集了成千上萬人,他們中間如同球迷一般橫拉着條幅,舉着畫像,有的支持雪媚嬌,有的支持林舞兒,總之,比賽未開始,四大行首的支持者們已在爲各自心中的女神造勢助威。
前所未有的超級女生大賽如今真的是轟動了整個汴京城,不只是男人,就是女人也言必談超級女生的最終歸屬,這件事已經引起了所有人的關注。許多達官貴人事先都遣了家人來購票,買不到票的又託人走關係,甚至有人做起了票販子的生意,原本幾百貫的一張票甚至被炒到了幾千貫,即使這樣仍然一票難求,那大戲院中一個包房裡,乃至一個角落裡,坐着的一個不起眼的人,可能就是朝廷上二三品的一位重臣大員。
這一來連開封府都緊張起來,捕快衙役們紛紛出動,或明或暗維持秩序,保護着場內重要人物的安全。
劇場裡坐得滿滿當當,最前面的是八位評委的坐席,稍後面些的桌子旁邊坐了幾位朝廷大員,在他們的旁邊是那些花了大銀子的贊助商們,他們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爲這些平常難得一見的朝廷大員們打着溜鬚,比賽尚未開始那些畫工們就開始忙碌爲他們畫相,弄合影了。
樓上貴賓包廂內是那些只來看比賽的達官貴人們。小廝腳步如飛上下穿梭,把一碟碟精美的菜餚送到他們的桌上,今天既是四大行首同臺獻藝之日,同時也是那些通過招商而來的各種風味美食店爭奪客源的好機會,他們都請了手藝最好的廚子烹飪,製作出最精美的飲食,就是要讓客人們對這裡的餐飲念念不忘。
三郎注意到那個貴賓包廂裡的典雅婦人和樓下的楚洛璃等幾人場場不落,而且每場比賽皆看得眉飛色舞,極度興奮。三郎思忖着:“呵呵,難不成她們是專程來看演出的?已經被迷住了?
表演開始了,幕布在轟隆隆的雷聲中徐徐拉開,雨霧瀰漫,臺上碧草悽悽,遠山近影交織在一起,山巒中間現出一座寺廟,廟門上題了四個大字:“普救寺”
客人們一下子呆住了,他們見多了一唱一和的表演,幾時見過戲劇可以這樣表演的?這這正是炎炎夏日,樓外正是繁星滿天的時候,哪來的雷聲?哪來的如此飄搖的煙雨?臺上怎麼還有蔥蘢碧草、大樹參天?而且居然還有一坐寺廟,那絲絲細雨隨風飄搖,坐在頭幾排的客人甚至感覺到了潮溼的水氣拂到了他們的臉上。
坐在一角的三郎俯瞰全場,滿意地看着賓客乃至評委們一臉的驚訝愕然,歷時數月的準備,這些在現代已經過時而在古代還是首次應用的新鮮玩意今天終於面世了。對於客人們的驚愕,三郎微然一笑,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就連那包廂裡不苟言笑的典雅婦人也是滿臉驚詫寫在臉上,攸然站裡起來,難以置信的盯着舞臺。
那雷聲、雨聲、風聲,風雨飄渺下樹林中的鳥啼蟲鳴聲,甚至於山巒間若隱若現的廟宇,說穿了不值一提,不過是找來兩位最出色的口技師,在幕後舉着紙筒作擴音器模擬出來的聲音。綿綿細雨則是在舞臺高處使人用最細密的灑花器製造出來的。至於那些棱角嶙峋的怪石,則是用染了顏色的木塊擺出來的,而花草樹木廟宇,近處的是絹花絹草,遠處的樹木和山巒間的廟宇則是背景幕布,加了些許的煙霧製造朦朧感,利用燈光的照明來造成的一種朦朧有層次的立體感。
林舞兒和柳銀春兩大行首率先出場,她們渀佛是從朦朧的大道上御風緩緩而來,從天上走到了人們面前,林舞兒扮的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嫺靜少女,而柳銀春則扮了一個滿頭銀髮手拄柺杖的老夫人。
這樣的出場方式再一次顛覆了在場這些見多識廣的達官貴人對錶演的認知。她們怎麼出來的,好似從天上走下來的,可是中間明明是一條朦朧的大道啊。
“戲可以這麼演麼?”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神色。近而就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掌聲,當林舞兒扮演的姑娘向他們盈盈淺笑時,那明麗婉約的款款風情,使得本如雷鳴的掌聲突然又停了下來,每個人都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臺上。這就是林舞兒的隨機應變和對舞臺的掌控能力,如若掌聲持續的久她們還怎麼繼續?
大家看不懂她們的出場方式不等於她們演的不精彩。實際上她們的出場是三郎特意設計的,大道是佈景,而出場從天空徐徐而來則是用的現代吊威亞技術,這是電影人發明的一種電影特技,不過在宋朝,人們是絕對想像不到的。這一幕場景朦朧,煙雨飄零,誰能看見那細細的吊絲?
她們演的這場戲是三郎根據《西廂記》改編而來,由許豔珠和林舞兒編舞,幾人合力打造的一部劇,按着現時代人們的欣賞習慣和水平來創作的。整部劇圍繞着重愛情、輕功名的思想和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主題來進行演繹。
受雨水所阻,道路難行,崔老夫人和女兒崔鶯鶯借宿普救寺,大幕拉上,再次打開時場景已完成更換,變成了鳥語花香、亭臺樓榭。舞兒扮演的崔鶯鶯和柳銀春扮演的小紅娘到殿外玩耍。
緊接着雪媚嬌扮演的張生出場與崔鶯鶯相遇。千嬌百媚、淡潔素雅的雪大行首突然換上了男裝,雖是風情楚楚,卻已多了幾分中性氣質,這讓客人們再度呆住。客人們發現和他們預料的大不相同,四大行首同臺獻藝不是在鬥法爭風,而是在相互配合共演一齣戲時,對她們的這種較量方式更是嘖嘖稱奇。
故事開始展開,每一幕都換一個場景,每一幕都會給人一些新的驚喜。
前朝崔相國死了,夫人鄭氏攜小女崔鶯鶯,送丈夫靈柩回河北安平安葬,途中因故受阻,暫住河中府普救寺。這崔鶯鶯年方十九歲,針織女紅,詩詞書畫,無所不能。她父親在世時,就已將她許配給鄭氏的侄兒鄭尚書之長子鄭恆。
小姐與紅娘到殿外玩耍,碰巧遇到書生張生。張生本是西洛人,是禮部尚書之子,父母雙亡,家境貧寒。他隻身一人赴京城趕考,路過此地,忽然想起他的八拜之交杜確就在蒲關,於是住了下來。聽狀元店裡的小二哥說,這裡有座普救寺,是則天皇后香火院,景緻很美,三教九流,過者無不瞻仰。
本是欣賞普救寺美景的張生,無意中見到了容貌俊俏的崔鶯鶯,讚歎道:“十年不識君王面,始信嬋娟解誤人。”
爲能多見上幾面,便與寺中方丈借宿,他便住進了西廂房。
一日,崔老夫人爲亡夫做道場,這崔老夫人治家很嚴,道場內外沒有一個男子出入,張生硬着頭皮溜進去。這時齋供道場都準備好了,該夫人和小姐進香,來報答父親的養育之恩了。張生想:“小姐是一女子,尚有報父母之心;小生湖海飄零數年,自父母下世之後,並不曾有一陌紙錢相報。” 於是對崔鶯鶯更爲欽佩和愛慕。
張生從和尚那知道鶯鶯小姐每夜都到花園內燒香。夜深人靜,月朗風清,僧衆都睡着了,張生來到後花園內,偷看小姐燒香。隨即吟詩一首:“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如何臨皓魄,不見月中人?”
鶯鶯也隨即和了一首:“蘭閨久寂寞,無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應憐長嘆人。”張生夜夜苦讀,感動了小姐崔鶯鶯,她對張生即生愛慕之情。
這部戲的曲詞華豔優美,富於詩的意境,可以說每支曲子都是一首美妙的抒情詩。對於崇尚辭賦的北宋官紳學子們來說,《西廂記》無疑是一部視覺、聽覺和感覺的三重大餐,他們已完全被該劇優美,纏綿跌宕的劇情所吸引,整個劇場靜謐無聲。
劇情進入了轉折點,叛將孫飛虎聽說崔鶯鶯有“傾國傾城之容,西子太真之顏”。便率領五千人馬,將普救寺層層圍住,限老夫人三日之內交出鶯鶯做他的“壓寨夫人”,大家束手無策。
這崔鶯鶯倒是位剛烈女子,她寧可死了,也不願被那賊人搶了去。危急之中夫人聲言:“不管是什麼人,只要能殺退賊軍,掃蕩妖氛,就將小姐許配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