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世雄見敵兵已退忙率領衆將過來與三郎見禮。金州城已被圍困半月之久,想必城中已經缺糧。三郎吩咐將糧草留下夠用一個月的,其餘的皆送往城中。
程世雄恭請三郎率兵進城,三郎笑道:“程將軍,若我軍皆進入城中,西夏率兵圍城,阻斷我軍糧道當如何是好?”
“這,我……”程世雄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三郎立即傳令:程世雄仍然率兵進城,自己率軍駐守在城外,與金州城互爲策應。同時命令各部堅守待命,不準出戰,最大程度低消耗西夏軍,只等援兵到來,再一舉將之消滅。
程世雄對三郎的用兵佩服的五體投地。立即率兵返回了金州城嚴守待命。
三郎本以爲西夏人必定會尋機再次進攻,可令他沒想到的是西夏人距離金州十里紮下了營寨,與宋軍遙遙相對,卻並不進攻。西夏軍多事騎兵,人數又遠多於宋軍,他們不出兵,三郎更是求之不得。自己只需安排好防禦等待援軍就可以了。
可是另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大軍足足等了一個月,不僅後續的五萬援軍未到,就連軍中的糧草也消耗殆盡,而京城方面既無援兵也無糧草運來。
這樣一來三郎不由着了急,忙傳令下去,爲了節省糧食,軍中三餐改爲兩餐,可是儘管這樣,軍中的糧草最多也只能再支持十天左右了,十天一過,軍中無糧又無援兵,不打自敗。
三郎急的嘴都起了泡,親自到帳外翹首相望,以期能盼到援兵到來。
轉眼過了三日援兵仍然沒有動靜,三郎再也沉不住氣了,親自出帳十里向京城方向眺望。
他正焦急地向遠處張望,卻見兩匹馬一白一紅向這邊飛馳而來。
三郎大喜,以爲是京城來人了,當兩匹馬跑近些三郎看明白了,來的兩人是兩個姑娘。
難道是笑府的人,三郎不自覺地提馬迎了上去。
兩人的身影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熟悉。
“三郎哥,三郎哥……”
兩個姑娘本跑邊喊,三郎這時候纔看明白,紅馬上端坐的持長劍的姑娘正是自己的同門師妹卡秋莎,白馬上手擎大刀而來的正是女真完顏部公主完顏雪。
三郎忙迎了上去:“雪兒,師妹,你們怎麼來了?”
兩個姑娘馬到跟前帶住絲繮各自翻身下馬,三郎也下馬相迎。
兩人幽怨地望了他一眼。三郎立即明白了,呵呵,自己答應派人迎娶完顏雪,卻這麼久沒消息,人家姑娘能不怨嗎?這可好,人家姑娘自己找來了,而且還到兩軍陣前。
誰知完顏雪臉上的幽怨一閃而過很快變成了急切:“三郎哥,大事不好。”
三郎意識到不妙,臉色一變,急道:“雪兒慢慢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完顏雪喘息了片刻,定了定神才道:“三郎哥你還不知道,遼人知道你們出兵西夏,遼聖宗耶律隆緒親統大軍御駕親征,已經過定州、破瀛州,走狼山,一路勢如破竹攻至澶州城下,瀛州守將季延渥將軍陣亡,澶州節度使楊景派人到京城求援,宋朝已無有良將,宰相丁謂獻計校軍場選帥,柳玉庭力挫衆將奪得頭名,太后已命他爲帥欲帶領新調集的五萬精兵北上抵禦遼軍。”
“啊?”三郎一時傻了,半晌才反應過來,“你們已經到過京城了?”
卡秋莎搶着道:“是啊,我們先去了王府才知道這些事情,聽夫人說本來那五萬精兵是用來援助你們的,可因爲遼人的入侵,京城告危,太后不得已將這部兵馬派往北線了,而且還封鎖消息不讓你們知道,聽說是爲了避免軍心震動。”
三郎急道:“玲兒可知道糧食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還沒有送達?”
兩人一臉茫然:“糧草?聽夫人說丁謂上呈太后已經把糧草送來了,怎麼還沒送到麼?”
“哎呀,不好!”三郎一着急頭髮都白了。
兩個姑娘不明白,他卻早已明白了丁謂的意圖。澶州乃京城門戶,楊景改任澶州節度使,既然他是守將,如果不是萬分危急定然不會發兵求救。澶州乃京城門戶,一旦澶州丟失京城空虛,必然難保,太后抽調兵力北上澶州無可厚非,三郎也理解素娥這麼做的苦楚。可是糧草明明沒運到,丁謂卻欺上瞞下說糧草已運出。
如今金州宋軍數萬將士糧草只夠不到十天可用了,在援軍久盼不到的情況下,丁謂這是想借西夏之手消滅自己。更爲可怕的還不是這些,丁謂舉薦柳玉庭爲帥,統兵北上,如果他發來了糧草三郎完全可以相信他是要去救助楊景,可是糧草未到,丁謂、柳玉庭等人的賊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
他這是想效仿太祖皇帝,先以北上抗擊遼兵爲幌子取得兵權,一旦兵權在手,柳玉庭極有可能如趙匡胤一般倒戈一擊,如此一來汴京不保,不僅自己的家人出於極度危險之中,就連大宋江山都難保了。
如今宋朝西有西夏,北有大遼的瘋狂進攻,丁謂等人有意謀篡,可以說宋氏江山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刻,而最危險的還是自己帶領的這五萬人馬,且不說西夏兵遠超過自己,一旦丁謂等人奪位成功,自己帶領的這五萬人將陷入進不得、退不得,腹背受敵,斷草絕糧的尷尬境地。
值此存亡之際該怎麼辦?完顏雪兩個人明顯的看到三郎頭上的白髮在飛速增長,着急之下驚呼出聲:“三郎哥,你的頭髮!”
此時三郎哪還能顧得上這些,他一擺手示意兩人不要出聲,自己託着頭整理着凌亂的思緒,冥思苦想起來。
如今自己到金州已經一月有月,算來路上耽擱的時間已經快兩個月了,那麼,水娃子那邊如何了?是否收到了自己的書信出兵西夏,如果琳娜已經出兵,此時應該已到西夏了吧?
如果自己所料不虛,京城空虛,又有丁謂做內應,此時京城必然已經落入賊人之手,自己的家人怎麼樣了?他連想都不敢想下去。
而且此時他已經明白西夏人人兵力遠多於自己的情況下爲何不出兵了,明擺着西夏已和丁謂串通一氣,只待自己糧草不濟,或者回兵救京城之危,西夏人就會隨後掩殺,如果自己真的退兵去救京城之危的話,必定會陷入腹背受敵的萬劫不復之地,不僅救不了京城,自己這五萬人也將死無葬身之對。
三郎理好了頭緒,已經下定了決心,而今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把希望寄託在琳娜身上,希望她會發兵相助,自己全力發兵西夏,待解了西線之危才能回兵京城。
想好了這些,三郎立即將完顏雪、卡秋莎兩個人叫到身邊,囑咐她們千萬不要將京城以及遼兵難下的事說出去。
兩個姑娘好不容易看見三郎,有心跟他起起膩,可一見他急的頭髮都白了,臉色又是那樣的難看,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哪還敢亂說話。
在這種交通閉塞的年代,沒想現代這麼多的通信工具,消息的傳遞是極爲緩慢的,加之西夏遼人入侵,很多地方會戒嚴,消息的傳遞就更緩慢了,加之朝廷有意封鎖消息,三郎等人不知道京城方面發生的事情也屬正常。
三郎將兩人帶回營盤,立即召集衆將議事。只告訴他們如今京城方面的糧草供應不上,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打敗西夏十萬鐵蹄。
可是衆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辦法。
孟良嚷嚷道:“本來就是以少打多,將士們又餓着肚子,這仗怎麼打?那丁謂不肯發糧草前來,也太過可恨,哇啊啊啊……”
孟良說着一着急又叫上了。
他不說還好,他這一叫立即提醒了三郎,是啊,糧食就快沒了,於是立即傳令:“將每日兩頓飯再消減爲一頓飯,誰再敢擾亂軍心立斬不赦。”
看着三郎板着面孔,孟良焦贊你看我,我看你,這回是玩真的了,再也不敢出聲了。
八姐做事向來穩重,知道三郎這麼做定是京城方面發生了不可預知的事,她也不問,上前施禮道:“元帥,西夏軍兩倍於我軍,又是騎兵,硬碰硬恐怕萬難取勝,得想辦法出奇制勝啊。”
“嗯!”三郎點點頭道:“西夏人的糧草聚集在何地?”
八姐狐疑地看着他道:“西夏連日不進兵,他們的糧草都集中在定川寨,可是西夏軍扼守要道,中間隔着大山,我軍若想劫糧如何能通的過西夏人的防守?”
三郎望了望一臉菜色的衆將,無比堅毅的神色道:“過不去也要過,我們不是劫糧,而是要燒糧。”
衆將一聽,明白了,燒敵人的糧食比劫糧要容易的多,只要兵到打退守軍,放火就行了。可即使這樣這中間隔着奇險的完達山,軍兵也過不去啊。
三郎見衆將還是不說話,吩咐一聲:“退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