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破雲,朝霞滿天,浩瀚的湖面,一葉扁舟如離弦之箭在湖面上飛馳,船上一英俊年輕後生,年紀約在二十上下,此人一身錦衣,身形修長,劍眉入鬢,星目閃着興奮的光芒。
這正是學藝五年,初入江湖的笑雪風,只見他雙掌交互向後斜拍,小舟輕若一片葦葉,穿波逐浪而去,既快捷又穩當。
行了近兩個時辰,笑雪風見離岸邊已不是太遠,便停下拍擊的雙掌,向後望去,見那陪伴自己五年的靈山島早已隱在水氣煙霧之中,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他坐在船頭,想着自己自從來到這古老天朝所經歷之事,想着自己如今準備步入江湖武林,一展身手,卻不知道她是否也在這蒼茫的世界中呢?
想到與張小玲曾經的山盟海誓,而今自己現在卻孤身一人,卻不知她是否象自己這樣幸運,得以穿越時空,練成絕世武功,想着想着不免有些黯然傷神,隨手抽出身畔玉簫,迎風撫笛,吹奏起那首悽怨悲涼,令人無限神馳的《蝶戀花》:
檻菊愁煙蘭泣露。 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 明月不諳離恨苦,斜光到曉穿朱戶。
昨夜西風凋碧樹。 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這玉簫本爲當朝寶物,悠揚,悽切的簫韻,再經笑雪風這等絕高內力的人吹奏而出,聲音傳出何止幾十裡。
但見不斷有鳥兒源源不絕自遠方振翅飛來,盤旋在笑雪風身側,須臾間,他身畔已是百鳥齊舞,彩翅紛飛,好不壯觀……
“呃!”三郎沒想到五年的時間自己居然能進步如斯,寶簫、神功、純熟的簫技綜合在一起居然能引來百鳥起舞,可這些事情真的發生了,也使他對自己的曲韻、武功更有信心,於是他也沉醉在自己的曲子裡,和着百鳥的翩翩飛舞更加忘我的吹奏着曲子。
悲涼幽咽的曲,吹人淚下的情,有如百鳥朝鳳般的禽舞,他傾心而奏,不知不覺已是淚水長流、打溼長衫。
這起舞的百鳥哪怕有一個是玲兒或者素娥那該有多好,若是自己的生身父母笑九天夫婦也能聽到這絕妙的曲子,知道自己修成了一身莫測的武功,那該有多高興、多欣慰,可惜啊,哎……
百鳥能聽得到這絕美、淒涼的天籟之音,武林人物自然也聽得到,幾條身影自林中穿出,極快的到了湖畔。
笑雪風已非昔日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雖然正吹奏着玉簫,但岸邊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倏地,簫聲驟然而止,那百鳥猶自翩躚起舞,不肯離去。笑雪風雙掌交替而出,扁舟向湖畔飛馳而去,片刻之間距離岸邊只有十幾丈遠,湖面上一葉蘆葦隨波盪漾,笑雪風騰身而起,空中瀟灑、飄逸的轉過身形,雙掌交替拍出掌風,掌風推舟,小舟猶如一片孤葉飄飄而去,逐漸隱沒在煙潑浩淼的湖水中。
笑雪風借拍擊之力,倒翻向岸邊,行至蘆葦上方真氣將盡,飄飄而落,足尖點在蘆葦上,再次借力提氣騰身而起,有如弓行射向岸邊,似一片枯葉浮於地上,背對三人,莫測之極。
笑雪風初入江湖,也是不喑江湖風險,倘若他在空中真氣將泄時,三人出手相襲,可謂九死一生,也是因爲三人對他不知底細,是以只是面露驚訝之色,嘖嘖讚歎。
他將扁舟隱沒於湖水中是怕其他人看見小船從而猜測出靈山島所在,乘船前去尋仇,對蒼九宮不利。
轉過身來,見身前三個武林人物正驚詫地望着自己。
此三人二老一少,皆面呈兇惡之色,兩個老人年齡在五十上下,一個一襲紫色衣衫,另一位穿青掛皁,那年輕人則一身火紅。
未待笑雪風開口,那紫衣老者道:“你這小子好俊的功夫,尤其那簫聲更是精妙,你到底是誰?”
笑雪風見對方出言無禮,甚是不快,暗忖道:“看這三人非良善之輩,他們已見我從島上出來,恐暴露師父行蹤,先問問他們到底是何人。”
於是冷笑道:“你這老兒好是無禮,你等是何人先報上名字,看看你們配不配知道本少爺名號。”
那紫衣老者剛要發作,卻被青衣人拽了下衣角,搶先說道:“小兄弟功夫不凡,想必也是師出名門,你可曾聽說過秦山三鬼?”
原來這三人正是秦山三鬼,‘劈風鬼’張豹,‘日月鬼’李敖及‘穿山鬼’李紅陽,三人各使一對哭喪棒。原來李紅陽並不在秦山三鬼之列,只因當年天蕩山一戰,勾魂鬼項風被孤島一飛鴻蒼九宮擊斃,是以他們把李紅陽收編進來,仍號稱三鬼。
這三鬼,在秦嶺一帶聲名赫赫,惡跡斑斑,江湖中人對他們也是敬而遠之,日月鬼李敖在三人中鬼主意最多,也最狡猾,見笑雪風年輕,也是想報出名號唬他一下,如若對方知趣,也好免動干戈。
他卻沒想到,這年輕人不聽他們的名號還好,一聽秦山三鬼的名字,立時劍眉倒豎,星目泛出寒光,一步步逼近三鬼。
因爲他知道秦山三鬼當年曾參與對蒼九宮的圍攻,在師父要自己殺盡的一幫人之列,是以步步向前,動了殺機。
那秦山三鬼竟被他的氣勢駭的各倒退一步,日月鬼李敖仍不死心,急道:“你這娃娃到底是何人,我等與你可有過節?”
笑雪風冷笑道:“今日就讓爾等死個明白,二十年前天蕩山一戰你們這些無恥之徒曾合力圍攻一位身中劇毒的武林俠士,致使他墜澗而亡,你們是否還記得?”
聞聽此言幾人大駭,齊聲道:“你是蒼九宮的什麼人?”
“哈哈……,索命人!”
笑雪風厲聲長笑,一張俊臉猛然間黯淡下來,沉聲道:“你們幾人作惡多端早就該死,納命來吧,你們最好一起上,免得本少爺多費手腳。”
三郎神功初成,戰意正旺,他也正想借此機會檢驗下自己的武功到底精進到了什麼程度,是以言語咄咄逼人,狂傲之極。
秦川三鬼剛剛見識了笑雪風以掌代槳的功力,知道以一人之力並無勝算,是以日月鬼李敖陰陰一笑道:“我三人向來同進同退,只是我等掌下不死無名之輩,你報上師承、名號。”
他們皆以爲蒼九宮已亡,並不曾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就是他的弟子,還是想探聽下這年輕人背後有沒有靠山,以免節外生枝。
三郎不想過早暴露師父,而且此地離靈山島又是如此之近,爲免生不測,於是揚聲道:“我師父的大名爾等不配知道,少爺我姓笑名雪風,也好讓你們知道死在何人手裡。”
三人見是無名小卒,不再害怕,各舉哭喪棒撲了上來,三人成名已久自非等閒,六隻哭喪棒挾着風雷之聲自三個方向朝笑雪風砸來。
笑雪風展開“幻影虛步”奇妙身法遊弋在棒影之內,他並沒出手,他在檢驗自己的輕功身法。
轉眼間三鬼各攻出九招十四腿,可是連這年輕人的影子都沒碰到,更加怒不可遏。
三人一打手勢,三人演練多年的合擊絕技“天羅地網”已然施展開來,但見漫天棒影在空中交織成網狀,層層疊疊,密不透風向笑雪風當頭罩來。
此時的笑雪風已對自己“幻影虛步”奇妙身法有了十足的自信,越來越熟練。倏地迎空而起,向上躍起兩丈多高,身形連續變換,自縫隙中穿出,奇妙地騰出了棒影之外,在空中優美地變換身形頭朝下俯衝下來。
借俯衝之勢,笑雪風右掌輕揚,“銀針雙飛”絕技已然出手,六根銀針一閃即到,攻向三鬼陽白、風府二穴。
劈風鬼張豹, 穿山鬼李紅陽,只見空中銀光連閃還未來得及躲閃,已各被兩根銀針破風而入,未來得及喊出聲,已然畢命,身體仍未倒,雙眼圓睜似是不明白,自己爲何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死去。
那日月鬼李敖倒是狡猾,見空中銀芒閃動,知道不妙竟然不顧顏面使出驢打滾的招數,滾出一丈多遠。招數雖不雅觀,但畢竟還是躲過了這一劫。
待他站起身來回頭一看,見劈風鬼張豹、穿山鬼李紅陽正暴凸雙目,緩緩倒下,嚇的亡魂皆冒,不待轉身自順勢飛奔而去,他知道自己若跑的慢些也必然同這兩人一樣,命歸陰曹。
此時笑雪風剛剛殺上癮,又怕走漏風聲,哪能容他跑掉,右掌四指微一彎曲,嵌入二鬼身上的四根銀針及落空的兩根銀針已然飛回到手中。
笑雪風此時的“銀針雙飛”之技,手法、力道比起當年笑九天夫婦又不知高了多少倍。
他見日月鬼李敖飛奔而去,身形展動,向李敖追來,未待落地,右掌便又揮出,六根銀針同時向李敖射去。
那李敖真是狡猾,他聽到背後破空之聲,便又故伎重演,想趴到地上躲過此劫,他哪裡想到,笑雪風神針絕技竟是如此迅捷,未待他趴到地上,神針已到,六根銀針無聲而入,日月鬼李敖也是睜眼而亡。
笑雪風自以爲自己做的乾淨利索,這一切沒被人發現,收起銀針便又繼續趕路。他哪裡想到,在距他們搏鬥之處僅十丈遠的一株翠柏上,有一人將此處發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連笑雪風這等功伕力高深之人亦未曾發現此人藏身之所,可見這藏身之人武功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而此人竟然還是個容貌嬌美的少女,這少女一襲黑色勁裝,膚不施粉卻光潤如玉,黛眉鳳眼,瑤鼻櫻脣,明眸皓齒。雖是嬌媚無比,卻是滿含端莊,雍容之態,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般出塵脫俗,隱含一股威嚴不可侵犯之氣。
她暗忖道:“笑雪風是誰?從沒聽說過這個名字,言談舉止似曾相識,卻又不知在哪裡見過,舉手投足間就殺了大名鼎鼎的秦山三鬼,當真是不可小覷,看來我要多留意此人。”
待笑雪風走遠,也徑自跳下樹來,飄身而去,一個跳躍便出去十丈之遠,真是如風似電,須臾間,一點黑影消失在茫茫霧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