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畜生到底想告訴我什麼,我對着圖案發呆出神好一會,最後,才突然想起無名以前說過的一件事。【風雲】
那是在我得知,她帶我進入地下大裂谷中是爲了躲避無底洞裡發生的危險時,我問她大歲他們在上面該怎麼辦。
她當時回答我,說是他們可以出去,可以從雙層石室底部的水井裡鑽出去。那雙層石室的底部和羽化坡下的連通,其實這也是爲什麼雙層石室可以如電梯一樣快速升降的原因。當時外面正着大暴雨,河水的水位會極速上漲,而水井與其連通,形成了一個連通器。學過初中物理的人,應該都知道連通器的原理,根據液體壓強的理論,底部連通的兩個水容器,無論兩邊的大小形狀如何各異,兩邊的水面高度始終都是一樣的。
這個u字形圖案,通常就是u形管的代名詞,而u形管正是最常見的連通器,那畜生很可能是要告訴我,石棺裡的這個方形深坑與另一個地方是連通的,它是想讓我從這裡鑽,到達另一個地方。
可你他媽的總得給我個氧氣瓶吧,我在心中暗罵,這底下也不知有多深,會潛水的人都知道,往下潛水需要克服水的浮力,速度通常比游水要慢的多,也要費力的多。
我自認爲從小下塘洗澡,這水性還是能拿得出手的,同村的孩子們比賽水下憋氣,我通常也能拿個亞軍季軍之類的獎項,可是這摸不清深淺的深坑之水,我還着實不敢貿然下去。
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好像我已經沒有什麼時間可以在這裡胡思亂想了,手指處傳來一陣涼意,我低頭一看,那垂在大腿兩側的手臂,手指竟然沒入了水裡。我清楚的記得,原先這石棺中的水位,只是達到了我的大腿,手臂垂在腿側,指尖離水面起碼還有一巴掌的距離。
水位莫名其妙的開始上升了,我的腦子一下子就炸了,待我反應過來後,轉眼間我就明白了這事態的嚴重性。這石棺現在對我來說就是個密室,而且很快就將變成一個灌滿了水的密室,我想起了在廣州城裡,寶哥帶我看過的一場雜技演出,現在我的情形就跟當時上演的水下逃生那個驚悚的節目差不多。
眨巴眼的工夫,水已經從指尖漫到了掌心的位置,按照這個速度,很快便將可以慢過我的頭頂,最後直至將整個石棺都灌滿了水。
心跳開始加速,有種想要蹦出來的衝動,眼下已經沒有退路了,想單憑我的力氣推開蓋棺石已經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現在我唯一逃出生天的辦法,就是從連通器的這邊,鑽到另一邊去。而另一邊肯定不會是個封閉的空間,不然水位也不可能會產生變化,正是的水位發生了變動,才導致與那邊連通的石棺中的水位開始上升。
眼下已經不容我再浪費時間思量了,我將礦燈關掉,放進揹包裡,把匕首咬在口中,手上拿着無名的夜光石,調整跳,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便一頭扎進了那方形的之中。
在下潛了幾秒鐘之後,我才睜開了眼睛,水中已經看不見浮游物了,水質變得越來越清澈起來,我發現四周圍都是用枕頭大小的石塊壘砌而成的,很明顯這是一個人工修建的深坑。我藉着夜光石發出的光亮,雙腿急速的向上蹬水朝着水底垂直而去,並間歇性的將肺裡儲存的氧氣吐出來,用以減輕水對我的浮力。
當身體裡的氣都吐完了,還是看不見頭的時候,我知道我已經失敗了,就算在到達之前能夠潛到最底下,可我還得鑽過u形管的底部,然後穿到另一邊,然而另一邊等待我的還是和現在下潛的深度一樣的水深。
依我現在的狀態如果繼續貿然下潛,最終只能溺死在水中,潛水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必須留有足夠返回水面的氧氣和體力,這是最基本的水下生存。
我當下腦子裡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可以讓我縮短下潛時間的辦法,便連忙掉轉身頭朝上游去,鑽出水面後,連連呼了幾口大氣。我在稍稍有了喘息之後,勘察了一下水位,蓋棺石離我的頭頂已經不足二十公分,水位達到了整個石棺的四分之三處。
如果抓緊時間,應該還是能來得及的,我在調整好呼吸和心跳之後,便又鑽進了水裡。剛剛潛下去了一小段距離,我便停了下來,將口裡含着的匕首拿下來,朝着石塊的縫隙刺去。
我將一方石塊的四周縫隙裡的夯土快速的剔出來,然後用匕首伸進去,慢慢的往外面撬,其間憋不住了就浮上去喘口氣再下來繼續。最後,終於在水位上升到必須昂着頭才能呼吸的時候,那石塊也被我撬的差不多了,幾乎已經撬出來四分之三的體積了。我最後一次浮上水面換了一口氣,然後又回到下面,雙手抱緊石塊,兩腳在石壁上生根用力一蹬,將石塊順利的給拽了出來。
這石塊起碼有上百斤的重量,在水中沉的非常快,我緊緊的抱着它,藉着它的下沉力,和它一起朝水底急速的下降而去。
因爲有石塊來克服水的浮力,我便不用排出肺裡的氧氣了,現在感覺情況好多了,隨後在肺部開始微微有些收縮的時候,我就已經看見了這深坑的底部以及不遠處的一個圓形的通道口。
夜光石發出的光亮雖然有限,但我在石塊落定之後,還是能看得見,這深坑的底部,面積一下大了許多,其間竟然也立着一塊巨大的石碑。那是一塊和在大裂谷中的石頭宮殿裡,那幫黑袍人朝拜的石碑幾乎一模一樣,上面也是佈滿了彎彎繞繞的線條。最匪夷所思的是,就在瞬間的一瞥之間,我在這些線條的中間位置,赫然又發現了那個回字形水波紋圖案,這圖案之所以能被我一眼捕捉的到,完全是因爲它也和當時石頭宮殿裡的石碑一樣,在經過我雙手的血液滴進底部凹槽之後的情形一般,也被突顯了出來。
當下哪有功夫尋思其他,石塊落定,我舉着夜光石朝着上方一個圓洞鑽去,其間順帶瞥過一眼石碑,其實這一切都只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短暫的猶如白駒過隙。
這圓形的通道不知有多長,我估摸着剩下的氧氣,除去返回水面的之外,也就所剩無幾了,我都是按照去計算的,生死成敗,眼下全在這通道的長短上了。
壞在這通道比我想象的要長,但是好在這通道的四周也是嶙峋的石塊壘砌成的,雙手可以很輕鬆的附着上去,藉着有效的抓地力,我就像一隻擡起來兩條後腿的狼一樣,在這通道中,瘋狂的向後猛刨。
迎面撲撞過來的水流,令我都撐不開眼睛,也許時間非常的短暫,但是對於眼下正在跟死神賽跑的我來說,卻是漫長的猶如悲慘的一生。
我時不時的勉強撐開眼睛瞄一眼,在數不清的一眼過後,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終於在又一次撐開眼的同時,看見了通道的盡頭。
肺部的壓力已如千斤壓頂,我需要使用極大的力氣才能勉強的閉住嘴巴,除此之外我將身體裡剩下的所有力氣都給了雙腳,當前就像是快速的一路小跑一樣,使勁的踩着水以加快向水面浮去的速度。我非常清楚,體內殘存的氧氣,絕對不夠浮上水面了,但是人在那種時候,已經完全忘記了恐懼和慌張,或者說是根本沒有時間和心思去恐懼,我只是拼命的向上遊,腦子裡什麼也沒有想。
大腦已經開始缺氧,頭痛欲裂,嘴巴再也閉不住了,水流一波一波的嗆進肺裡,意識也漸漸的模糊起來。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感覺一隻胳膊從背後伸了過來,將我單臂抱住,向上快速的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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