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大歲朝我一揚眉。“那老骨頭還能有什麼重要的地方,他除了肚子裡有些墨水,俺也沒看出他有什麼異於常人的本事啊!”
“他是無名僱來的,無名又點名讓你給他也帶上,這難道還不夠說明問題嗎?”我雖然也很納悶無名爲什麼要帶教授過來,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分析,教授對於我們這次的行動,顯然是舉足輕重的。
大歲聽我這麼一說,撓了撓頭皮,可能也是覺得自己做的有些太欠考慮了,在我面前低着頭來回踱着步子,我能看得出來,他正在衡量目前的局勢。
我看他來來回回走了十幾遭,他不煩我都嫌煩了,當他又一次走到我面前時,我一把拽住他,說道:“這個問題有這麼難想嗎?要麼我們就將錯就錯,要麼就回去跟他們匯合,然後再重新謀劃,想辦法再找個機會,把教授也一起帶走。”
“話是這麼說不錯。”他滿眼不屑的白了我一眼。“說誰都會說,那你來決定,現在到底怎麼辦,是回,還是繼續前進?”
我發現我這傻瓜,竟然挖了一個坑,把自己撩進去了,現在給他抓住了機會,把這兩難的抉擇丟給了我,我想了想,也只好硬着頭皮表了態。
“還是……還是繼續前進吧!”
我之所以做這樣的決定,一是如果回去的話,我們也不一定就能有第二次機會,順順當當的擺脫掉他們,二是就算被我們又逮着了什麼機會,也不見得就能將昏迷中的教授一起帶走。
無名在交代大歲這樣做的時候,教授還沒跳下來,她還不知道教授落水時受了重傷,目前正處在渾渾噩噩的半昏迷狀態,所以這也算是一個始料未及的突發情況。
我朝四周圍看了看,想要捕捉無名的身影,卻是一無所獲,這時候,如果她能站出來說句話,也不至於讓我跟大歲兩個人在這裡這麼爲難了。
我雖然看不見她,但我相信,她一定就在我們周圍黑暗的某個角落裡,說不定目前就正在盯着我和大歲在這裡商量這個事兒,我這樣想着,就更加堅定的讓大歲直接開路。
我把想法跟大歲說了一下,假設無名現在就在我們周圍,她也一定是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的,她之所以不肯輕易露面,是因爲擔心她隱匿起來抗衡袁丙昌和唐敏的計劃功虧一簣,而我們只要隨便做出一個決定,如果合了她的意,她自然會繼續隱匿下去,如果不合她的意,那麼我想,她則一定會站出來阻止我們的。
這說走就走,大歲又示意逗繼續追尋着氣味,我們跟着逗的後面,朝着深處又行進了不遠的路程,周圍絲毫不見任何人影,我也就放了心,想來無名也是同意我們這樣做的。
我當下一邊走,一邊向大歲詢問那個挾持他並且長得跟寶哥極爲相似的那個人的情況,據他所說,那個人確實操的和我以及和寶哥一模一樣的口音,而且體型長相也是極爲的相似,足以到了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若不是兩個人的眼神有所差別,大歲當時還真的以爲,那人就是我寶哥。
但是那人只是在羅山出現了一下,後來大歲被挾持到信陽後,那人就沒跟着他們了,假奎五帶着大歲在信陽火車站與那人分道揚鑣後,帶着大歲踏上了北上的列車,而至於那人當時的去向,大歲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這件事也困惑了大歲很久,因爲他發現,那個長的很像寶哥的人,似乎和假奎五的幕後指使團夥,並不是一路的。假奎五帶着大歲跟那三個人會合後,一直對那三個人隱瞞了這件事,而且那三個人似乎也對此甚是不知情,完全不知道當時在羅山挾持大歲的人,不光只有假奎五一人這麼一個情況。
“照你這麼說,假奎五那小子,就是個牆頭草啊,他到底是爲誰效力的?”我聽他說完,開口問道。
“俺哪知道,俺當時還琢磨着,要不要利用這件事,挑撥假奎五和那三個人的矛盾,從敵人內部製造混亂,然後伺機尋找脫身的機會呢!”
他一邊走,一邊用礦燈四下搜索着,想來是在搜尋那個長得很像寶哥的人,其實我也一路關注着,我確實很想看看,這世上到底是誰,長的跟我寶哥那麼像,像到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
就在我們跟着逗一路走着,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周圍的黑暗裡,以至於一道勁風掠過我們的身邊,也沒能及時的察覺到,倒是隨即在前方的黑暗裡響起的一聲喊叫,讓我們才反應過來,剛纔飛過我們身邊的,很可能是一支箭矢。
大歲與我對視一眼,便循着喊叫聲的出處拔腿就追了過去,我跟在他的身後,跑了大概有十幾米的距離,在他頭頂的礦燈光束下,我看見了一個人影靠在一顆屍果樹的樹幹上。
再往前進上幾步,我發現更準確的說,應該說這個人是被釘在了樹幹上,他的左肩一支黑色的箭矢穿過他的**深深的扎進了後面的樹幹裡。
這一幕有些血腥,看着我有點瘮的慌,但是更讓我感到驚悚的還在後頭,這說曹操曹操就到,我上前定睛一看,頓時一陣頭暈目眩,如果大歲沒有跟我說過,我相信我也一定會把這個人看成是我寶哥的。
像,實在是太像了,用以假亂真都不足以形容,我覺得應該用百分百複製品這個詞來形容他和寶哥的相似程度,或許這樣會顯得更貼切一點。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又能相信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巧合,兩個人能長的如此相像,這完全超過了我對於人類相貌進化的認知,就算是孿生的雙胞胎,我想也不能像到這種程度。
眼下仔細朝那人打量了一番,大歲說的沒錯,唯一能夠看出來面前的這個人不是寶哥的地方,就只有眼神這種虛無縹緲的存在,寶哥人精有心機,他的眼神一看就能給人一種非常深邃,讓人捉摸不透的感覺,而面前的這個人,眼神中卻完全看出來這樣的意境,他的眼神很單純,屬於那種未經世事的樣子。
我走過去蹲在他的面前,那黑色的箭矢正是無名的,眼下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面部表情完全扭曲了,額頭冒的全是汗珠,還在那裡有氣無力的呻吟着。
“你是誰?”我用很和善的語氣朝他問道,眼下覺得怪怪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問一個自己非常熟悉的人一樣。
過了半晌他都沒有回答我,好似我剛纔是在向空氣問話一般,而這時大歲也蹲了過來,盯着他看了很久才冷冷的開口道:“你還弄不清目前的情況嗎?保持沉默對你沒好處。”他說着還撥動了一下插在那人肩膀上的箭矢,這招絕對夠狠毒,弄的那人是連連痛聲喊叫,叫的那叫一個淒厲,聽的人毛骨悚然。
“你到底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又爲什麼要在羅山縣城和那小子一起綁架俺?”
如果我在唱白臉,那麼大歲就是在唱黑臉,一通嚴刑逼供之下,本以爲這傢伙會開口迴應我們一句,可誰成想,我們依然是在對牛彈琴,這人要麼就是個啞巴,要麼就是個不怕死的主。
大歲見此人完全無視他,頓時覺得很沒面子,作勢就要再下黑手,我卻連忙給他檔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這麼做,或許那張和寶哥一模一樣的臉龐,表現出痛苦的表情時,實在讓我有些心有不忍吧!
由於事出突然,我和大歲誰都沒注意逗的行蹤,這時只見那小傢伙,一蹦一跳的從黑暗裡猛的躥了出來,一個躍起跳上了大歲的肩頭,對着大歲連連叫喚了好幾聲。
大歲抽了抽鼻子,轉而對我說道:“到地方了,氣味源就在前面。”
“先別管他,回頭再來找他。”這時我們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女音,聽着,那正是無名的聲音。
我和大歲齊刷刷的回過頭去,只見黑暗裡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孩,正踏破黑暗,鑽進了礦燈的照射範圍中。
“你知道他是誰?”我見無名走到了我們身邊,便朝她問道。
而她卻對我搖了搖頭。“這個以後會弄清楚的,不過,不是現在。”
我指着被釘在樹幹上的扭曲身形。“我們就這樣丟下他?”
她從背後抽出一支箭拿在手裡,隨即做了一件令我無比汗顏的事,我幾乎是被她驚的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她竟然硬生生的將手裡的箭矢,插進了那人的另一隻肩膀,並且用的力氣極大,我能很清晰的聽見箭頭扎進木頭裡的聲音。
在無名這一恐怖的舉動之後,自然隨之而來了一通令人發毛的悶吼,我隨即被喊叫聲驚醒,一股腦爬了起來,憤憤的對無名吼道:“你他媽的又在發瘋了,他已經被你射中了一箭,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你有何必如此折磨人!”
大歲也被無名的這個舉動嚇了一跳,聽見我的吼聲纔回過了神來,見我對無名頗有意見,這見了女人就走不動路的傢伙,竟然幫着無名把我拉到了一邊。
無名收起大弓就從我們身邊走了過去,大歲拉着我跟上,我這才發現這傢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無名收服了,不但對無名交代他的事情言聽計從,眼下更是與無名合起夥來對付我一個。
少數得服從多數,我撇了一眼兩個肩膀都被釘在樹幹上的可憐傢伙,就被大歲推推搡搡的帶離了,而在沒一會功夫,我們跟在無名的身後,終於達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在大歲礦燈的掃射下,我看見了有生以來最爲震撼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