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與白素貞、小青、林雲若一起生活了四個月,但她們並沒有將自己具體的計劃告訴許仙,許仙也就無從得知此事。不過許仙也多少能夠了解,她們與王夫人潛伏在錢塘縣,是爲了做一件大事,時間定在七月十五中元節。
保叔塔不是很大,不能同時容納上萬人,那些和尚便與縣衙、傭工一道,在保叔塔外面的空曠地帶搭建了一座講壇,依傍着保叔塔,人們便成扇形坐在講壇面前。
待許仙與白素貞、小青到的時候,講壇還沒有開始,但已經人滿爲患了。錢塘縣上萬民衆,紛紛坐在地上,伸手指指點點着遠方的保叔塔和保叔塔前方的擂臺,小聲議論着。
許仙放眼向講壇望去,因爲距離太遠,便只能夠看到一個大體的輪廓。講壇曾金字解構,頂端是一座雲壇,拔地百米。一個身着金色袈裟的和尚,雙手合什的坐在雲壇之上,紋絲不動,正是法海。
“這個臭和尚,就知道唸經唸經,唸的人心裡發慌。”小青面色有些慘淡,嘟囔道。
她先前被法海重傷過一回,後來又被法海禪音中蘊含的大梵之力攪亂過心神,是以對法海有了些忌憚。畢竟以她現在的道行,根本不是法海的對手,如果沒有白素貞在一旁掠陣,只怕她早已經被法海給收去了。
“漢文?”
忽聽背後一聲驚呼,許仙忙扭過頭去,卻見許嬌容正站在身後,忙笑道:“姐姐也來了,我剛到,一看這裡的作爲已經沒有了,就只能夠站在最後面了。”
“沒辦法啊,縣衙的命令,又不能不來,”許嬌容笑道:“公甫在一旁巡邏去了,我剛剛看到好像是你,就走過來看看,這兩位姑娘就是寶和堂東家吧?”許嬌容指了指許仙一旁的白素貞和小青,說道。
白素貞臉色默然,沒有答話的意圖。小青也是嘟着嘴巴,雙眼憤憤的盯着講壇上的法海,似乎想用眼睛把法海給千刀萬剮。
許仙忙笑道:“是寶和堂東家,她們一向不喜歡和陌生人說話,姐姐也別在意。”
和人家說話,卻沒想到那兩個看似美麗的女子不理不睬,許嬌容嘴上沒說什麼,心中已然生出了一絲不快。她笑了兩聲,說道:“我去旁邊看看去,張姐和劉夫人還在等着我,你在這裡玩吧。”
許仙目送許嬌容遠去,這才又轉過身子,站到白素貞身旁,說道:“那是我姐姐,她與你說話的時候,你也應該與她打聲招呼,這是禮貌,否則很容易讓人難堪的。”
“你很在意?”白素貞水眸輕漂,掃了眼許仙,問道。
“當然了。”許仙理直氣壯的說道。
“我不在意。”白素貞淡淡了說了句,便蹲下身子,坐在了地上的一塊青石之上,小青也隨後坐下。
因爲財力緊張,保叔塔前面只擺放了約莫一千張座椅,剩下的上萬人便只能夠自己拌凳子了。但一些人爲了省氣力,並沒有從家中帶板凳,而是從一旁的山野之上搬來些石頭,放在地上,權當座椅。一來二去,所有人也都這般效仿,以至於這空地之上大多是些圓滾的石塊,當做座椅尚可。
許仙剛剛坐下身子,便覺一股芬芳撲面迎來,極爲醇香熱烈,就像是一股濃郁至極的花香。許仙一怔,忙扭頭望去,卻見一位身着紫金色長裙的貴夫人走到了自己身旁坐下。
貴夫人頭戴鳳釵,腰纏玉帶,其上追着香囊環佩,流露出一股雍容華貴之態,正是蘭陵巷的王夫人。她身側還隨着一位丫鬟,也並着她坐了下來。
“王夫人也來這裡了。”許仙笑了笑,說道。
“我在王府等着你,卻不想你不來了。沒辦法,我可不想被那些身着盔甲的衛兵抓到牢房中,所以就來嘍。”王夫人笑意盈盈的說道。
許仙面現尷尬,訕訕笑了幾聲,沒有說話。
先前的那些壇會,許仙都是陪着王夫人一道來的,白素貞與小青只是遠遠的在一旁看着。但此次白素貞主動要求與許仙一道,他也屁顛屁顛的點頭同意,以至於忘記了通知一下王夫人——
而且雲中子讓許仙儘量避免與王夫人在一起,在雲中子看來,王夫人的危險性要遠遠高於白素貞。
“今天的法海很怪,你們有沒有發現?”王夫人挑起柳葉眉,問向坐在許仙另一側的白素貞。
“發現了,”白素貞淡淡的迴應道:“法海佈置了羅漢梵音陣。”
“羅漢梵音陣?”許仙一愣,忙站起身子,放眼望向四周,果然發現了一些詭異之處。在上萬人羣之中,每隔十丈就有一個禿頭和尚,縱橫延伸,猶如一張大網,覆蓋住整座場地。
那些和尚身上微微泛着金光,是一些有道行的和尚。
人羣噪雜,並沒有人注意到許仙的身旁圍着了三個絕色女子。他們大多在翻看這手中佛經,也有少數人趴在膝蓋上睡覺,畢竟夜已經深了,而且他們也勞累了一整天。
許仙心頭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坐下身子,擔憂道:“法海是想借助講壇的機會,佈下陣法,用來逼迫白姐姐和小青現身?”
“這羅漢梵音陣,是由三百個羅漢同時施展梵音之術,將三百人的能量匯聚在一處,即便白素貞的修爲,只怕也要現出原形了。”王夫人解釋道。
“那你會不會也現出原形?”
“我本來就是這個模樣,不喜歡嗎?”王夫人掩面輕笑。
許仙卻沒有隨着王夫人笑出來,心中的擔憂更甚。
白素貞若是此時現出了本形,日後必然難以在錢塘縣立足,甚至會遭受到南宋的通緝、佛道兩門的追殺,當然,她們的中元節計劃必然也會受到阻礙。
“你知道有危險,爲什麼還要來。”許仙扭頭問向白素貞。
“不來,會更危險。”白素貞說道,面目沒有絲毫表情,彷彿在商量着一件與她沒有絲毫關係的事。
“那你有辦法應對羅漢……羅漢梵音陣?”許仙又問道。
“有辦法,就是你。”白素貞垂下眼瞼。
“我?”許仙一愣。
“真夠笨的。”小青在一旁嘟囔道。
王夫人這時湊過了身子,趴在許仙耳旁,輕笑道:“白素貞的意思是,等會她支撐不住時,你就湊上嘴巴,親她幾下,就能夠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