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揚臉‘色’一陣漲紅,強辯道:“哼,只要能清除那些違法‘亂’紀的貪官污吏,用什麼手段本官都不會在意!”
“呵呵,偷就是偷,哪來的如此多的廢話。 ”沈崇名臉上一陣不屑,這廝的臭‘毛’病這麼多年了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樣的喜歡強詞奪理。“只不過憑這區區一本賬冊,你難道就想認定我沈崇名的罪名?”
宋清揚也不差,呵呵一笑說道:“區區一本帳冊?沈崇名,這可是你那通達車馬行的分紅賬冊,三百萬兩銀子你自己就得了二百餘萬兩,難道這白字黑字你還能否認不成?”說着,微微揚起了腦袋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沈崇名。當然,這只是一種心理效果。
“敢問宋達人,你怎麼就斷定這本賬冊是真的?本官說這只是一本閒着沒事信手塗鴉的東西,你信嗎?”沈崇名饒有興趣的看着宋清揚問道。
宋清揚不由一怔,接着義正言辭的辯駁道:“沈崇名,都這時候了你還敢在這裡狡辯?信手塗鴉,虧你想的出來。”說着,大袖一擺扭頭看向一側。
二人針鋒相對,倒是把高高在上的隆慶帝撇在了一邊。聽得二人對話,原本因爲覺得自己被欺騙感到灰心喪氣的隆慶帝不由看到一絲希望,莫非這所謂的證據真的就是沈愛卿的塗鴉之作。
“陳洪,快把賬冊呈上來。”隆慶帝扭頭對着陳洪吩咐道。陳洪點頭應是,墊着小步走了下來。
拿到賬冊,隆慶帝還沒來得及翻看就聽得宋清揚說道:“皇上,這本賬冊書寫工整,絕對不是塗鴉之作,這只不過是沈崇名的狡辯而已。”
說出這話,宋清揚心中卻是把握十足。這本賬冊早在東廠的時候就有勘驗高手仔細研讀過了,其中根本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這是一本假的賬冊。雖然現在沈崇名說這是他的塗鴉之作,但是如果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的話,那這本賬冊就是真的分紅賬冊,就算他說的天‘花’‘亂’墜也不管用。
隆慶帝翻開一瞧,這上面的字跡確實工工整整,根本不似平常信手塗鴉那樣雜‘亂’無章。搖了搖頭,隆慶帝心中已經相信了七分,只怕沈崇名真的是辜負了自己對他的器重啊。
趁着這一間隙,宋清揚接着說道:“皇上,這幾日各地都有不少被通達車馬行坑害的商戶在衙‘門’告狀,據微臣得來的消息,單是京城之內就有近百家之多,情形比起當日歐陽敬之的連雲布莊不遑多讓。而坊間更是謠言四起,百姓們都在‘私’下里說沈崇名是在代表皇上您與民爭利。微臣以爲,爲了早日肅清這些謠言,唯有徹查此事,從嚴懲治沈崇名方可!”
“呵呵,這些謠言到底是怎麼回事,想必宋大人你心裡最清楚不過了。現在你說這樣的話,可是有欺君之嫌的啊。”沈崇名撩了一臉惡毒的宋清揚說道,這廝下手可真夠狠的,爲了給自己羅織罪名,連皇上他也敢牽扯進來。
“事實擺在眼前,有何來謠言之說?”宋清揚滿臉無所謂的表情。作爲老對手,沈崇名這人他再瞭解不過了,這傢伙最擅長的就是用自己的表面騙人了。這次肯定也是一樣,雖然現在給人的感覺是成竹在‘胸’,只怕心底已經是着急上火了。
“呵呵,事實勝於雄辯,暫且不論坊間的這些傳言,敢問宋大人難道真的打算將這本所謂的分紅賬冊,當作彈劾本官的罪證嗎?”沈崇名瞥了一眼宋清揚問道。
宋清揚深知沈崇名善於在不知不覺中給對手設下圈套,聽到這話忍不住皺眉思考起來,他這到底是想幹什麼?
時間緊迫,哪裡容得宋清揚仔細思量,只能按着自己心中的感覺來回答這句話了。“哼,既然你說坊間傳言只是謠言,本官也不勉強於你。可是這賬冊的事情你如何解釋,那信手塗鴉之說,只怕三歲孩童也不會相信吧。”
“宋大人,這本賬冊確確實實就是一本塗鴉之作。如果你還是不相信,那本官就無話可說了。”沈崇名兩手一攤,滿臉無奈之‘色’。
這強詞奪理般的話語,立刻讓宋清揚安心不少。看來這一把自己是賭對了,沈崇名現在已經沒什麼辦法辯駁了。
“哼,既然你沒辦法證明這賬冊是塗鴉之作,又如何敢說它不是一本真的分紅賬冊?”
看着沈崇名不說話,宋清揚臉上忍不住浮現一絲得‘色’。扭頭看向安穩不少的趙貞吉說道:“趙大人,敢問您倘若商戶賺得三百萬兩銀子,應當繳納多少賦稅?”
“按照朝廷十稅一的辦法,理應繳納白銀三十萬兩纔是。”趙貞吉配合默契,扭頭又對着隆慶帝躬身說道:“皇上,如果這賬冊是真的,那通達車馬行這幾年一共偷繳賦稅二十餘萬兩,罪行重大,理應嚴懲纔是。”
不容隆慶帝說話,宋清揚又接着說道:“啓稟皇上,通達車馬行之所以有這麼大的膽子違法‘亂’紀,全賴沈崇名在背後撐腰。而且通達車馬行收入的三百餘萬兩白銀其中有二百萬兩落入了他的手中,還請皇上依照朝廷律令定其罪名,嚴懲不殆!”
隆慶帝忍不住嘆了口氣,心道:“沈崇名啊沈崇名,如此大的罪行,你讓朕如何能夠原諒你?”
平復一下心境,隆慶帝擡眼看向沈崇名,道:“沈崇名,罪證確鑿,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直呼其名,這可讓心中滿是期待的宋清揚高興壞了。看來這次皇上是真的生氣了,就不相信你沈崇名還能逃過這一劫去。‘激’動着,宋清揚今天第一次看向了高拱。他心愛的徒弟官職難保,只怕這老傢伙傷心‘欲’絕了吧。
這一眼看去,宋清揚心中不由一突。只見高拱雙手握於身前,竟然站在那裡閉目養神!莫非,這師徒二人還有什麼後招?
沒等他從震驚中醒過神來,沈崇名就對着隆慶帝施了一禮說道:“皇上,這所謂的罪證,真的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塗鴉之作。如果宋大人真的認爲它是一本賬冊,那也只是一本微臣用來對付歹人的假賬冊。”
“沈大人,既然你說這是一本假賬冊,你可有什麼證據?”看着宋清揚傻在那裡不言語,趙貞吉只好頂上去了。不然憑藉着沈崇名的三寸不爛之舌,黑的也能被他說成是白的。
“沈愛卿,你可有辦法證明這是一本假賬冊?”不知不覺中,隆慶帝對沈崇名的稱呼再次轉換,他心底實在是不願意相信沈崇名會辜負自己的信任。
“不瞞皇上,這一點微臣確實能夠證明,不過還勞煩皇上命人取一盆清水來。”沈崇名笑呵呵的說道。震懾全場的時候到了,也好藉着這次的機會爲這些大臣們進行一下科普。
隆慶帝一聲吩咐,沒一會兒一盆清水就端了上來。看着這盆清水擺在大殿正中央,朝堂衆臣不由瞪大的眼睛,就看沈崇名是如何藉着這盆清水洗刷自己的罪名了。
“皇上,還請您將賬冊‘交’予微臣一用,暗號在賬冊上面。”看着隆慶帝手握賬冊興致勃勃的坐在那裡,沈崇名只好小聲的提醒道。
看着陳洪將賬冊‘交’給沈崇名,好不容易穩定心神的宋清揚急道:“公公不可,如此重要的證據如何能‘交’予他!”
“宋大人,雖說書上有那種吃掉紙張毀滅證據的說法。可是這本賬冊皇上已經過目了,就算是本官吃掉它也無濟於事啊。再說了,這麼厚一本賬冊你吃一個看看能不能吞的下去。”沈崇名白了臉‘色’漲紅的宋清揚一眼,直接撕下一張賬冊上的紙張彎腰輕輕地在水中沾了一下。
“諸位大人請看,這上面是不是多了一些東西。”沈崇名小心翼翼的夾着過了水的紙張一個接着一個請旁邊的同僚觀賞。
多出來的東西很簡單,乃是當日沈崇名親手抄錄賬冊之時隨手瞎畫的一個暗號,烏龜!更要命的是這上面還異常清晰的顯出三個小楷,宋清揚!
“宋大人,你可要好好瞧瞧纔是。如果這真的是一本記錄分紅的賬冊,上面又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東西呢?
宋清揚臉‘色’變了數變,急道:“無理取鬧,沒想到你一個讀書人竟然會這樣的邪術,不要以爲變出些不相干的東西來就能證明這賬冊是假的!”
“陳洪,快些呈上來。”隆慶帝擺手吩咐道。好你個沈崇名,難道不知道朕也是有好奇心的人嗎?
紙張已經破損幾處,看着隆慶帝也想見識見識,沈崇名再次從賬冊上撕下幾張沾了水,一張接着一張讓陳洪夾在指縫間。
“這……這不是高先生嗎?”隆慶帝滿臉愕然,卻是第一眼便看到了一個猥瑣的老頭畫像,旁邊還寫着四個字:恩師高公。
一直默不作聲的高拱搖頭苦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崇名這孩童之氣還是沒有一點變化,竟然拿老夫做他的暗號。
一張接着一張,不少大臣忍不住上前學着沈崇名的樣子撕下一張來沾了沾水。近距離觀察效果讓人目瞪口呆,只見原本只有字跡的紙張上竟然瞬間出現了一些原先沒有的東西。有蠅頭小楷,也有些‘亂’七八糟東西,而且還是很多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東西。電腦,電視,這都是什麼東西啊?
“是……是白礬水?!”刑部尚書忽然出聲道,立刻引得衆人目光投向了他。
……月底,感謝大家的支持。這次出差即將結束,感嘆一下,原來幹什麼都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