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爲了沈兄和阿丙榜上有名,乾杯!”肖鵬程舉杯倡議,衆人也紛紛起身端着杯子碰在一起。
“你們是啥子人?”王思明‘迷’‘迷’糊糊的從後院走了進來,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睡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自己不是在禮部‘門’前等着放榜嗎?
“兄弟,你醒了,快來,一哈吃飯。”看到老鄉出來,肖鵬程立刻笑了起來,親不親故鄉人啊。
“呦,老鄉,呵呵。”猛的聽到熟悉的鄉音,王思明立刻笑了起來。
“快坐,一哈吃飯。”看着這傢伙就知道傻樂,肖鵬程只好上前去拉他坐下。
“幾位,我不是在禮部‘門’前嘛,咋個在你們這裡?”這個問題王思明很在意,莫非自己剛纔只是在做夢榜上有名呢。
“你娃一看到自己的名字上榜,當下就暈了過去。”肖鵬程呵呵笑道。
“哈?”王思明撓頭尷尬的笑了起來,一顆心也踏實下來,看來真的金榜題名了。
“敢問這幾位是……”看着其餘幾人看着自己笑而不語,王思明轉頭對着肖鵬程問道。
“這位是沈崇名沈兄,這位是師丙正阿丙,他兩和你一樣榜上有名了。這位是戈老伯,這是小三子。”肖鵬程笑着介紹道。
王思明趕緊見禮,閒話一陣才吃了起來,王思明狼吞虎嚥,好像幾天沒吃飯一樣。
“你娃是不是幾天沒吃飯哈?”肖鵬程看着一大盤醬牛‘肉’轉眼間就被王思明掃‘蕩’乾淨,忍不住出聲問道。
“嗯!”王思明頭也沒擡的嗯了一聲,伸手又抓起飯桌中央的大饅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吃過飯在閒談中幾人才知道王思明還真是餓了幾天。四川地處偏僻,道路不暢,考生每年赴京趕考都是當地衙‘門’出錢。
衙‘門’出錢那也是被‘逼’無奈,因爲這是朝廷規定的,不然要官員從小金庫中掏銀子那可是比登天還難。就這樣,折騰來折騰去,王思明只從衙‘門’拿到了十兩銀子。
四川到京城何止千里,又是陸路又是水路,王思明從年前就出發,趕了近三個月的路纔到了京城,而這時口袋中只剩下不到二兩銀子。
也許二兩銀子在鄉下夠生活一年了,但是京城繁華,又恰逢大考各地仕子紛紛涌進京城,光是住店用的房資就是筆不曉得開支,就在大考之後的第六天,王思明因爲身無分文被趕出了客棧,只能在大街上代寫爲生。
可是這樣的差事根本賺不了幾個銅錢,一天下來不但要‘露’宿街頭,每天三才也都是窩窩頭就鹹菜,這還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那種。
也正是因爲這樣,王思明纔想着一旦落榜,就在京城尋個僻靜的角落了此殘生,因爲他沒錢也沒臉再回四川了。
那時名字一貼出,餓了好幾天的王思明終於沒堅持住暈個過去,要不是沈崇名他們把他救回來,只怕真的就給掛了。
說起這事,王思明自然要千恩萬謝一番,把肖鵬程哭得淅瀝嘩啦,可算是苦了這老鄉了。
“兄弟,這些天你就住在我們這吧,誰讓咱是家鄉人呢。”肖鵬程拍着王思明的肩膀說道。
“多謝了,等日後我王思明有了銀子,一定好好報答諸位。”王思明動情的說道,這三個人無疑於自己的再生父母啊。
三日後,進宮面聖。
沈崇名,師丙正,王思明三人起了個大早,原本依着師丙正的意思是遵照禮部官員的吩咐焚香沐浴的,但是沈崇名懶得折騰,換上吏部分發的儒衫就出‘門’上了馬車。忘了介紹,這馬車是廣而告之的財產,是肖總裁的座駕,駕駛員是執行主管小三子。
肖鵬程趕跑車伕小三子,親自駕駛馬車載着三位進宮面聖的貢生直奔皇城,不能排除他有溜鬚拍馬的嫌疑。
“沈兄,小弟就侯在這裡等你們出來,你可一定要拿個狀元回來啊。”肖鵬程殷勤的叮囑道。
沈崇名笑而不語,狀不狀元無所謂,只要能入仕就行,到時候可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靠的是實力,不是名頭!
三聲鞭響,垂首站立在大廣場之上的百官和二百名及第士子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只聽得一句皇上駕到,便三跪九叩行起了大禮。
這次的殿試與往年不同,別沒有看到答題時用的座椅,正在納悶之際,就見李芳拿着一個老厚的摺子開始宣讀。
“金科一甲頭名狀元:師丙正!”李芳剛剛讀完,就見師丙正身體一癱,險些倒在地上,幸好身後站着沈崇名扶了一把,不然君前失儀,這個狀元郎的頭銜轉瞬間就飛了。
“沈、沈兄,這是不是真的?”師丙正不敢置信的問道,雖然自己已經提前知道了考題,但是那文章絕對是自己做的,竟然把高大人給沈兄寫的文章比了下去。
沈崇名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得李芳繼續說道:“金科一甲二名榜眼:王思明!”
“呃!”站在沈崇名身後的王思明也傻了,臉上肌‘肉’‘抽’動兩下,軟軟的靠在了沈崇名身上。
“金科一甲三名:沈崇名!”李芳依舊是面無表情,當差幾十年,這東西見得實在是太多了。
“嗵。”一聲悶響,不是沈崇名暈倒在地,而是在他們後面不久的宋清揚暈了過去,蒼天不公啊!
接下來就不是太在意了,一甲三十名,二甲七十名共計一百名金科進士,剩下的三甲一百名得了個同進士,雖然同樣可以出仕爲官,但是命運卻和一百名進士不可同日而語,若是能力真的很一般的話,這輩子也就是五品官到頭了。而宋清揚,就是這一百人中的一個。
雖然忠臣覺得皇上沒有經過殿試就直接劃定了名次甚爲不妥,但是想想這位爺平日裡拿不走尋常路的想法,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聞不問,不然庭杖加身,可就徹底完了。
派完名次,二甲三甲一百七十人出宮趕往吏部聽命差遣,而一甲三十名進士則留在宮中參加宴席,也許這麼一輩子就這麼一次吃得宮中美味了。
肖鵬程後在宮外左等右等不見三人出來,不由嘿嘿笑了起來,乖乖,若是自己沒有猜錯的話,這三人定然是名列頭甲,哇哈哈哈,日後回家和老爹說起,他一定會因爲自己有這樣的兄弟而高看自己一眼的。
得意一番,肖鵬程調轉馬車哼着小調往回走去,他們在宮裡吃喝,咱也回去找小三子整兩杯慶賀一下。
“崇名,皇上要見你。”作陪的高拱悄悄把沈崇名拉到一側說道。
沈崇名一驚,隨即又釋然,這一天遲早會來的,有什麼好怕的,皇上又不是吃人怪獸。
隨着高拱悄沒聲息的離開宴會,沒走幾步就看到了今天宣旨的那老太監,就見高拱上前客客氣氣的拱手道:“公公,沈崇名來了。”
來人正是李芳,特奉皇上之命前來爲沈崇名帶路,這待遇可是很少有的。
“呵呵,倒是個眉清目秀的小夥子。”李芳打量了一眼沈崇名笑道。
“崇名,還不快快給公公見禮。”高拱扭頭一看自己的弟子竟然很沒有規矩的也在打量馮保,忍不住虎着臉說道。
“哦。學生沈崇名拜見公公,公公萬福。”沈崇名趕緊抱拳垂首行禮。
“呵呵,承你吉言,隨咱家來吧。”說着,李芳對着高拱福了福身子扭頭走去。
“萬事慎言。”沈崇名經過高拱身邊的時候聽得他小聲叮囑道,點了點頭,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敢問探‘花’郎今年貴庚啊。”李芳忽然頓住腳步問道。
“回公公的話,學生剛剛二十。”沈崇名一板一眼的答道,這個應該不在慎言的範圍吧。
“呵呵,倒是個青年才俊了,等會見了皇上莫要胡言‘亂’語,不然小心你的屁股。”李芳捂嘴輕笑,完全就是人妖的作風。
“謝公公提醒,學生記住了。”沈崇名滿臉感‘激’的說道,屁股遭殃不怕,咱怕的是腦袋搬家。
“皇上,沈崇名來了。”命令沈崇名侯在殿外,李芳走推開殿‘門’輕手輕腳走了進去。
正在打坐的嘉靖帝卻是沒做理會,已經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近半個時辰過去了,正當後在殿外的沈崇名在太陽的照耀下昏昏‘欲’睡時,嘉靖帝才睜開眼睛說道:“宣他進來吧。”
在李芳的帶領下沈崇名走了進來,區區一道‘門’卻早就兩個不同空間,外面‘豔’陽高照,裡面卻是昏暗異常,給人一種‘陰’氣森森的感覺,怪不得後世有人說嘉靖帝‘性’格怪異,常年住在這種地方,再活潑開朗的人也會變得神經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