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事沒問出來,他一直被我關着。”沈明涵道,“樑天知道關押地點,也經常陪我過去,沈驍最常和樑天接觸,很有可能是沈驍說了什麼,承諾了什麼,利用樑天,把……那個女人送到我身邊。”
“樑天幫白少找到塗小姐,白少一定事先答應給他好處,如果我死了,這件事死無對證,樑天就是‘有功之臣’,他一定會想辦法讓白少扶他上位,收攏我的手下。若沒有白少幫他,他做不到這些,所以才千言百計討好白少,陷害我……”
沈明涵話音未落,咣了一聲,車子與前面的車追了尾。
林婉白被男人的話分散了注意力,因而沒注意到前面紅燈,前車停下後才反應過來,再踩剎車已經晚了。
好在她開的不快,撞的並不嚴重,只將前車後槓撞得微凹,沒什麼大的損傷。
她轉頭看了眼沈明涵的狀況,然後纔開門下車,邊掏出手機給保險公司打電話,準備叫人過來處理。
前車是限量版勞斯萊斯,價值不菲,車主縱是再好說話,也肯定不會輕易放她離開。
而沈明涵的情況不容樂觀,還是快點找個醫院或者私人醫生,爲他處理傷口。
因此還是找保險公司的人過來最穩妥。
電話很快接通,林婉白簡單說了下這邊的情況,與此同時,她看到前車車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下車來。
高挑有型的身材,因爲混血的關係,比旁人更加深邃的五官輪廓,那雙淡漠卻漂亮的眼晴,永遠是那副高高在上睥睨衆生的模樣。
見男人望過來,林婉白抓着電話的手僵住,全身都僵硬的不聽使喚。
電話那頭保險公司的工作人員不停的尋問着,聲音呱噪不絕於耳,她卻一個字都聽不清。
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停下,漂亮的眉峰蹙起,“婉白……我沒想到真的是你……”
“……”林婉白說不出話來。
她自認爲已經做好準備見南昊,然而真正見到的一刻,才發現高估了自己的應對能力。
和上次遠遠看着男人和林悅一同進餐廳不同,這次是面對面,又是在這種情況下,她還沒想好該用什麼表情面對這個男人。
是像白莫寒說的裝模作樣?還是假裝大度的一笑泯恩仇?
舉棋不定的之際,面前的男人先一步有了動作。
他舉起手,朝她伸過來,似乎是想碰一碰她的臉,卻又在挨近時停下。
“在美國的時候,小悅說你想跳窗逃跑,結果不小心摔下樓,我……”
“這位先生,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林婉白打斷他,極力維持着平靜與淡然,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無波無瀾,“我剛纔開車走神,不小心撞到你的車,我已經叫了保險公司過來理賠,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讓我先和朋友離開?如果這位先生不放心的話,我可以把車留在這裡,等我處理完朋友的事,再和你商量下陪償的事。”
她最後還是決定聽從白莫寒的建議——裝做什麼都不記得,才最不容易出錯。
“婉白,你在說什麼?”南昊表情詫異,“什麼叫認錯人了?你不是林婉白?”
“我……”林婉白剛準備回答,身後車裡的沈明涵降下車窗,臉上一片苦色。
“林小姐,再不送我去醫院的話,就要一屍兩命了,你忍心嗎?”
南昊冷冷向她身後掃了一眼,“婉白,那個男人是誰?”
“是我的朋友,他受傷了,我們需要去醫院。”林婉白輕描淡寫道,表情莫明的看着南昊,“這位先生,我們是在什麼地方見過嗎?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南昊探究的目光盯着她。
林婉白一臉坦然,“我沒必要說這種謊,我朋友的傷勢嚴重,我需先送他去醫院,如果你有有什麼話,可以以後再找我說。”
“你朋友需要去醫院,我可以爲他安排,就在這附近,我帶你們過去。”南昊道,話落便往林婉白車的方向走去。
他說什麼也不會讓林婉白就這樣離開。
“這……不好吧?”林婉白故作猶豫。
“沒什麼不好的。”南昊冷冷拋下一句,拉開後車門上車,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那好吧。”林婉白妥協,隨後上車。
聽完二人全程對話的沈明涵敲了敲車窗,“林小姐,普通醫院不安全,我強烈要求找私人醫生。”
“不是普通醫院,是軍區醫院。”南昊冷冷插言。
城市的流光自車窗劃過,略過男人淺色的眸子,像是深潭裡的一絲漣漪。
沈明涵怔了怔,隨即看向林婉白,頗爲不解。
軍院是政界高官與其家屬才能享受的特權,後面的男人看着年紀輕輕,大不過他,竟然有這種人脈?
林婉白本不想搭言,但見沈明涵這種表情,自己不恭維一下似乎說不過去,只得道,“沒想到這位先生年紀輕輕,就這樣厲害。”
“我叫南昊。”男人頗爲咬牙切齒,賭氣似的道,“不是那位先生,也不是這位先生,記住我的名字!如果你是真的忘了!”
沈明涵又是一驚,連傷口的疼痛都被轉移了。
軍區醫院,姓南?
南家的人?
“南昊先生,請問你說的醫院在哪裡?”林婉白髮動車子,不動聲色問道。
南昊冷冷一笑,“你以前不是常去嗎?”
“我不懂南先生在說什麼,我朋友的傷勢也不適合拖延,南先生如果不想幫忙,就請下車。”林婉白一副公式公辦的語氣。
南昊第一次聽她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說話,不禁有些氣結,沉下臉道,“前面左轉……”
……
正午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酒店豪華的大牀上。
塗輕語從被子裡伸出一隻手,眼瞼動了動,而後艱難的睜開。
睡到自然醒的人依舊頭痛欲裂,塗輕語迷迷糊糊的趴了一會,擡手在身邊摸手機。
手機屏幕顯示是中午11點,她試着解鎖解不開,才發現手機不是自己的。
塗輕語手一抖,手機掉在牀上。
昨夜的事如電影剪切的鏡頭一樣,片段式的鑽進腦海。
一會是自己勾着人的脖子,被壓在男人身下佔有,過一會又是自己被摁在某個霧氣蒸騰的鏡子前,全身汗溼着被進入……
只可惜這鏡頭畫面實在模糊。
世界是晃動的,扭曲成線,摻和着急促的歡叫,酵成一杯醉人的酒。
現在徹底酒醒了,天也亮了。
她記得那張臉是白莫寒,那是迷亂的時候,現在清醒了,便想起和她一起被鎖在房間的是沈明涵。
塗輕語翻了個身,想坐起來,可腰上一用力,整個人就重重的躺回去。
她緊蹙了眉。
吸取了剛纔的教訓,這一回她小心翼翼的坐起來,可腰依舊痛的像是要斷掉一樣。
塗輕語單手摁了摁腰,隨後被浴室中傳來的水聲吸引,目光緊緊盯着浴室的門。
她已經記不得昨夜到底被關在什麼地方,房間是什麼樣,只有印象是和沈明涵一起,內心一再告誡自己,是沈明涵,不要被迷惑,因此形成印象。
現在,看着燈光透過磨砂玻璃門映出來,聽着裡面嘩嘩的水流聲,塗輕語心都提到嗓眼兒,生怕一會從這扇門走出來的人是沈明涵。
維持着僵硬的姿勢,不知盯了多久,水聲停掉她沒注意到,直到門從裡面輕輕推開,白莫寒穿着浴袍出來……
塗輕語這才鬆了口氣,整個人都有些脫力,虛弱的靠在牀頭。
“姐……”白莫寒走過來,手搭在她肩膀上,“你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那個藥可能有副作用,如果有哪裡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我叫醫生過來。”
“沒有,都挺好……”塗輕語尷尬的錯開視線,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其實只要見到白莫寒,什麼不舒服都舒服了。
但心裡還有些不放心,她確認似的問了句,“你昨晚……救我了?”
“恩。”白莫寒聲音低沉的應道,漆黑的眸中含着不易察覺的隱怒,“我進去時沈明涵已經倒下了,你把他刺傷的?”
塗輕語被問得一怔,同時因爲白莫寒的話,腦中閃過幾個片段。
沈明涵揮刀切腹……
不是刀,是什麼來着?
她努力回想,記憶一點點回籠,沈明涵摔檯燈……沈明涵切腹……沈明涵說不如自己動手……
“他……自己捅的?”塗輕語不確定的回答,看着白莫寒問,“他是不是腹部受傷了?”
“不知道。”白莫寒眸色沉沉。
他衝進去的時候,塗輕語雙眼一片慾望的迷濛,正在往牀下爬。
他只看到那場景,就足夠理智全消了,哪有那個閒功夫去注意沈明涵?
掃了一眼那個血泊中半死不活的人,他就去抱塗輕語,之後離開。
剩下的事都交給林婉白處理了。
“沈明涵不會死了吧?”塗輕語見白莫寒一臉沉重,有些心驚,又想到沈明涵切腹前的話,“你不會真對他動手了吧?”
“你擔心他?”白莫寒心中的憤懣不再隱忍,英俊的臉上一片妒色燃燒,灼灼盯着塗輕語,質問道,“他昨天差點把你欺負了,你還反過來關心他?”
“我不是關心他,我也很討厭他啊!”塗輕語叫道,“我最討厭感情不專一的人,何況沐璃還是我朋友,但是沈明涵雖然很討厭,也罪不至死,而且他到底是沐璃喜歡的人,如果真的弄出人命,沐璃會傷心的,再說他也沒把我怎麼樣,真的!”
塗輕語認真解釋了一遍,白莫寒卻沒有大的反應,仍舊沉着臉,默不作聲的看着她。
塗輕語無奈,嘆了口氣,而後撐着身體的不適坐直,雙手捧着白莫寒的臉,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脣,貼着男人耳邊道,“他一根手指都沒碰到,真的。”
白莫寒神色和緩幾分,伸手一扯,將塗輕語扯進懷裡,聲音微啞的說,“我知道。”
進去後見沈明涵奄奄一息的樣子,塗輕語衣衫整齊,他就知道沒發生過什麼,不然,他又怎麼會帶走塗輕語就算了事?
他一定要先殺了沈明涵,或者,先把那男人廢了,留下慢慢折磨。
不!慢慢折磨也無法泄恨,他應該……
不受控制的想像,令白莫寒的眸色越發陰厲駭人,眼中瞬間盈滿殺氣,抱着塗輕語雙臂不自覺緊了緊。
塗輕語被勒得有些痛,想擡頭看一下他的臉。
白莫寒卻先她一步,用手遮住了她的眼睛,炙熱的吻隨之落在她脣上。
這一吻強勢又激烈,像是要將人硬生生吞下去般,脣齒交纏間,兩個人的氣息完全混在了一處。
塗輕語原就渾身無力,這下更覺得手腳發軟,完全掙扎不脫。
直到快要喘不過氣來了,白莫寒才稍微退開一些,一點點啃咬她的脣瓣,啞聲道:“姐,你是我的……”
和那種佔有似的宣告不同,白莫寒的聲音很不安,惹人憐惜。
塗輕語想到他近乎偏執的佔有慾,想到昨夜的亂子,想着自己先前覺得後怕,他同樣也會覺得擔心……
“是你的……”她擡手摟住白莫寒的脖子,聲音放軟道,“一輩子都是你的……”
白莫寒怔了怔,表情有些鬆動,低下頭,他細細的吻她,輕柔的吻輾轉往上,最後印在她眼角處。
塗輕語躺在他懷裡,忍着全身的不適,手放在男人頸後,安慰的輕撫着。
溫存的感覺讓人感到安心,耳鬢廝磨了一會,白莫寒鬆開塗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