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小菀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不是很好也不是太差。她打算好好幹,不再輕易換工作。
杜若順利跳槽到另一家酒店當了經理。由於新環境人脈都得重新建立,剛開始並不順利,好在時時和韓遠聯繫,總算能撐住,再過兩個月就穩了。韓遠結婚後,老婆回家養胎,自己則在外面繼續上班,他父親心情一好,氣色身體都好了很多,就指着看小孩出生。
每個人的人生好像就這樣平靜又平淡地過着,有時換換軌道,偶爾有些小驚喜,但是大部分時間依舊是迷茫孤獨沉悶的人生道路。
韓遠結婚後,杜若決定把對他的感情埋在心裡,只是遠遠看着他,停留在最美好的回憶裡。他更多地把精力放在了工作上,還有小菀一直讓他放心不下。他有時候會想,如果和小菀過日子,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爭爭吵吵吧,小菀沒那麼大的慾望和虛榮感,她有,但是她的人生好像總是有股力量支撐着,說是夢想吧,可能是夢想,即使現在她因爲爸爸的過世陷入了人生低谷,即使她遭遇了很多冷眼,但是她恢復得很快,她不會因爲仇恨而變得虛榮貪婪。最近和小菀通話,聽說和新同事相處挺好,杜若微微鬆了口氣。
小菀來到了一家物業公司。女同事都比較好,就是領導層怪怪的,讓她感到不安。她有時候去巡樓,看見總公司舊址掛着的荷花畫都會停一停,畫上的荷花妖嬈但是它周圍卻用了黑色和藍紫這些色調,感覺在感嘆周圍的污穢,但是這幅畫如今只是靜靜地獨自留在偌大的會議室裡。聽說老闆新開發了個文藝中心,以弘揚民間藝術爲“己任”,地方建築都精細考究,不惜砸重金,經常接待外來藝術團體,想來這幅畫也只能留在這裡。
每天晚上她都盡力去背新資料,感覺年齡越大記憶力就愈發衰退了,精神也不容易集中。她想學多點,可是據那同事說,她們剛來的時候壓根不教她們,只是叫她們收錢,後來,新一期地產開發完成,那些領導層轟的一下走了,一些事竟然是一通電話交代完成。
小菀只是默默做着本分的事,感覺她們都是學會計出來,幹這些太大材小用了,老闆派了自己人管出納會計。但是那個領導還硬要招學會計的,公司氣氛也怪怪的,物業和業主彼此衝突很大,每次業主進來都是不太友善,小菀做事更格外小心,還是遭到不少誤會冷眼。那個管的主任撤到新據點後,把所有事都推給了其中一個女同事身上,並給她升了工資提升職位。
雖然說想安安分分工作,可是上司的做事風格實在讓小菀接受不了。次月,小菀就被調到新據點,秘書是主任的人,比小菀小好多歲,一天到晚都是隨她心情,經常當着衆辱罵小菀,她只能默默忍受,當然,她對新來的同事都這樣。
呆久了之後,很多內幕都知道了。小菀開始猶豫到底辭不辭職,這樣沒尊嚴沒盼頭地呆下去,聽說那個秘書是主任的小情人,那個主任以前出賣舊公司資料被趕出來,把責任栽給了秘書,後來他來到這裡也帶着她。
小菀有一次在倉庫點物資,突然感到荒唐,“這樣的人生有意義嗎,有些物資都是幾年沒用的,爲什麼不拿箱子封好,而要讓人一次又一次地盤點。”
小菀最後被暗示辭退,這也是她意料得到的。
回到家後,小菀茫然地坐着。到底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錯誤的。自己在堅持什麼?她誰也沒說,只是在家裡呆着,媽媽知道了,責罵着她,她也不想解釋什麼,媽媽的答案回答永遠是在抱怨自己的不幸,小菀只是默默流淚,她發信息給杜若,杜若下班後看到短信,約小菀到KTV。
小菀低着頭,杜若叫了茶點給小菀。
“怎麼了,小菀,之前就聽說你想換工作?”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啊,杜若。”
“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說吧,怎麼了。”
“我知道那個人不能跟之後也無心工作,他們也看出來了,明着暗着逼迫我自離。”
“那種人本來就不能跟,他不是偷吃老闆錢,沒事嗎。”
“沒事,查出來後他把責任都推給了秘書,老闆沒對他們怎樣。那種人夠狠,可以給老闆賺錢。”
“那這種老闆本身也是有問題的!你辭就辭了吧,再找嘛。”
“他還因爲自己和電信的私人恩怨去毀掉小區的電纜。這事都報警了,他竟然把責任推給了下面的人,以一天幾百塊的錢叫人頂替他坐牢。我那同事都傻了,幾天睡不好,幸虧老闆出面託關係擺平,現在她也辭職了。”
“我草,那老闆真是厲害啊,敢養這種畜生。”
小菀白了一眼,“我也是出來的時候那些人才跟我說了很多秘密,那老闆和兒子都有情婦,那些事說出來,真是不敢讓人相信。只是可憐了那些被劃爲拆遷的人家,根本是賠了祖屋,還得買他的房。虧他們還處處標榜自己書香世家,簡直不要臉。”
杜若嘆了口氣,幫小菀倒茶,“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這些人都是黑吃喝。我贊成你辭職,那種人,跟了得到什麼好處。誒,小菀,我過幾天要請假去參加我朋友的婚禮,你跟我去吧。”
“去幾天啊。”
“4、5天吧,我們住我姐那裡,她家有房間,她老公不常在家。”
“這樣好嗎?我不太想出門啊。”
“可是······”
“你就當去散散心。我陪着你呢,放心。”
“我回家問問我媽吧。唉,估計她也不會不放心。”
幾天後,小菀和杜若便坐車去了。杜若的姐姐杜白靈已經僱了計程車等他們了,杜白靈並非真名,而是她嫌真名俗氣難聽,後來出來發展後改的。她先接了他們去吃飯,再回到了住所,還有個保姆。
“唉,這裡啊,出門就得坐計程車,也不貴。”
“姐,我參加婚禮,順便帶小菀散心。”
白靈帶着小菀進房間,小菀有點暈車,洗了個澡就去睡覺了。杜若坐在客廳喝酒,白靈又拿了一瓶KO給杜若,“喝這個吧,你姐夫有的是。”
杜若擺了擺手,“我不喜歡這個。”
“不識貨!”
“姐,你老公不常回家嗎?”
“草,他老婆前幾天哭着喊着打電話要錢呢,這個瘋女人婚都離了,還搞這麼多。唉,老了,怎麼打扮都是難看的。”白靈自己倒了一杯,“小子,你和那許小菀什麼關係?上牀了沒?”
杜若白了一眼,“我和小菀只是朋友,她辭職了,我帶她散散心。”
“工作,工作就是找罪受。她啊,打扮打扮還是能賺大錢的,可惜不識時務,看不清世道,就只能被那些人欺負換工作,她呀,要是狠不起來,也就那樣了。我纔不傻呢,嫁個沒錢的還不是毀了自己一輩子,有錢最要緊。”
杜若生氣地說,“你的事我就不說了,你別打她主意。”
“哼,我在幫她呢,你又不要她,害她的是你,大把錢等着她賺呢。”白靈朝小菀的房間看了看,意味深長地笑了。
“我就說一次,你別打她主意,否則我們翻臉。”
白靈哈哈笑了,“知道知道,不敢惹你,行了吧。你房間在隔壁,自己幹嘛就幹嘛。我啊,要出門了。”
“你這麼晚了,去哪啊。”
“喝酒,找樂子,跟你們一樣沒人約呆在家浪費青春啊。我上次回家,看見以前的同學學霸,可是她卻是一臉老氣樣,身材都走形了,一個人載米載油載孩子,笑死我了,哪還是女人啊!你看你姐,幾百塊的衣服買着,首飾手袋換着,出門都是計程車,家裡還有個保姆,你說哪裡不好。說來也是寒心,就你瞧不上你姐,你啊,就是沒出息,自己收拾,我不管你了。”
“弟弟呢。”
白靈哈哈笑了,“他在他男朋友家呢!哈哈哈哈!他可比你有出息,是個富二代呢。你看圖片。”
杜若接過白靈的手機,不禁皺了下眉頭,“這男的眼神不像正常人啊。看着就是整夜玩得人,滿臉邪氣。”
白靈搶過手機,“笑話,正常人能看上你弟啊,我走了,拜拜,自己玩啊。”
隔天杜若去參加婚禮,小菀懶懶地在白靈家看電視,中午白靈起牀,走到客廳一臉疲憊,臉色像被漂過一樣,白的不自然。
“吃飯沒?”白靈連連打哈欠。
“吃了。······”
白靈拿起手機刷了下手機朋友圈,不時發出笑聲,“草,這些王八蛋真會玩。”她看了一會看累了,晃着頭,“小菀,走,跟我去做頭髮,我請你。帶你去做美容。”
小菀搖了搖頭,“不要了吧。我陪你去吧,我就不做了。······”
白靈白了一眼,笑了,“來來來,不要客氣了。”
白靈一出門活力馬上就上來了,她畫了淡妝,拉着小菀買衣服做頭髮。
白靈在髮廊做頭髮閒着無聊,打量着小菀,“嘿,胸部有溝啊。”
小菀邪邪地笑了,“擠的,現在不擠不行啊。我看你也不小。”
白靈笑了,“讓那些男人摸出來的。這女人啊,受過滋潤是不一樣的。”
“我以爲你在家也是抽菸喝酒的。”
“草,誰沒事在家喜歡抽菸喝酒。我都是出門和那些人在一起才那樣。在家還是會保養的。上了年紀,熬下夜斑點都出來了。”白靈突然眼神黯淡,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以前十幾歲精力不知道多好,現在就怕長斑。”
“嗯,我也會啊,你看我夏天曬一曬就出斑了。”
白靈仔細看着小菀的臉,“哪啊,才一兩顆,那麼小,你皮膚怎麼那麼好啊,用什麼保養品?”
“我沒用保養品啊。”
“你沒用?······也是,化妝其實也就那樣,一化妝就不得不用那些保養品,不用皮膚就越來越糙,即使知道那些保養品就那樣,還不得不用。我這臉啊,看着皮膚雖好,可是白的就是不自然。唉,那些富婆也一樣。唉,現在就是羨慕你們這些,年輕,不化妝也好看。”
小菀笑了,“拜託,我們就相差一歲好不。”
白靈默默看着鏡子,相差一歲?白靈腦海裡浮現了很多畫面,這一歲讓她感覺隔了好多年,小菀家庭好學習也不錯,而自己學習不行初中就沒讀書了。那時候老師學校哪裡會在意差生,只是盼着他們早點收拾回家不要影響班裡的平均分而已。自己也單純過,父母也只是盼着你去賺錢哪裡會關心自己活得怎樣。出社會也做過廠,那些人心腸真的是黑心的,一旦得罪人,隨時就被排擠出去,以前幾次還拿不到工資,勞動局就是個擺設。那時候自己也有初戀,現在初戀都結婚生孩子了。跟了那麼多男人,最後跟了個窩囊廢,結了婚有了孩子,雖然沒錢,生活卻很甜蜜。可是再甜蜜的日子也禁不住沒錢,沒錢了只能去借錢,父母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了,要不然拿什麼養孩子交房租。所謂的體面尊嚴,繞了那麼一大圈,最後還是得靠錢。
白靈看了看小菀,說,“是啊,我還這麼年輕。就應該生活精彩點,要不然等老了,還剩什麼。男人和家庭都靠不住,自己有錢才能在社會站得住腳。······對了,小菀,聽阿若說你沒工作?”
“嗯,是啊。”
“你都換了多少份工作了。我說你這樣也不是辦法,年紀輕輕就死磕那麼點錢,倒不如好好打扮打扮賺大錢。”
小菀馬上驚了一下,“不,不不。”
白靈笑了,“你傻啊,你以爲做雞啊?哈哈哈哈哈,現在傻的人才去做雞。現在的女孩子陪陪酒唱唱歌就有大錢賺了。”
小菀笑了,“我在酒店看過,那些男的花了錢,怎麼肯止於喝酒唱歌。什麼流氓的事都幹得出來。”
白靈白了一眼,“你跟我們那邊那些鄉巴佬比。這邊可都是大老闆富二代,人家啊,不會亂來的。”
小菀搖了搖頭,“男人都一樣。什麼高級會所,一樣污穢。”
“嘖嘖嘖,你呀,死腦筋。男人都一樣,你看我們那邊那些女的,嫁了個男人,比老媽子還不如。男人都一樣,那何必把自己送入牢籠,嫁了人那些女人就跟丫鬟一樣,晚上被男人幹,白天還得伺候公婆,買米洗菜煮飯,有孩子的那就更慘了,現在很多人還照樣得上班呢。我跟你說,你當人家老婆,沒用,我可是見過了,有些人自己老婆多要錢買衣服就念叨好多天,可以一來這會所,一出手就是幾百幾百地塞給我們。哈哈哈哈,想來真是好笑,要是遇到一個有緣人,哈哈哈哈,孩子老婆照樣不要,跟着情人撒手就走。說什麼嫁過來要孝順父母以自己父母爲先,簡直是笑死人不要臉,他虧欠父母那應該是他自己去還,竟然叫自己的妻子當牛做馬,自己依然高高在上在外面花天酒地,難道她老婆娘家人就不是人,簡直不要臉。”
“他們這樣花天酒地,老婆不管?”
“管?錢都在他們手裡呢,管什麼,跟了一個男人一輩子,最美好的青春都過去了,孩子也有了,離開他能得到什麼?還是便宜了小三。你看現在這些有錢的,老婆情人一大把,老婆知道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的更損了,弄點生意給他老婆看着,自己藉口工作成天在外面和小三逍遙,哪裡知道啊!一個男人對自己老婆產生厭惡之情,那感情基本就玩完了,一回家看見她就跟見了鬼一樣,連陌生人都不如。有的還是有點良心吧,有虧欠,回家就裝好人,幫這幫那,可是僅僅是愧疚維持的婚姻,能好到哪去!”
“這些賤人,簡直豬狗不如!”
“現在離婚率這麼高,男人女人一樣亂來。現在只要你敢做,錢就嘩嘩地來了,還能人前顯貴。你看現在那些女的,個個整容隆胸,還不是爲了能有票子入口袋。那些整了的哪個不是天天炫美炫富,爲了自己能找一份好工作整容的人哪裡會那麼高調,都是小婊砸,整了天天炫還澄清自己多純良。這些人就是先不要臉的,還想裝什麼裝啊,笑死人了。唉,不過啊,在這個看臉的時代,也只能這樣纔有出路。”
“還不是那些所謂的權貴搞出來的。”
白靈走到小菀身邊,“這個社會是改變不了的。”她握着小菀的手,“人吶,就是得現實點,日子纔會好過。”
小菀連連搖頭,“不,謝謝。我還是想按自己的想法走。”
白靈笑了,“想法,你想想,你爸爸過世後,若不是靠那些積蓄還有你哥,你靠什麼養你媽,家裡一切開銷就你這三天兩頭換工作,你憑什麼撐下去。你爸過世,親戚之間不常走動也會漸漸疏遠的,出事了誰幫你們?以後你哥結婚,人一旦結婚想法是會變的。到時候你嫂子把你掃地出門,你後悔也來不及了。你不想結婚,還不是因爲不相信男人,既然不相信,就出來幹吧。不是我看不起你,你現在正是年輕的時候,靠那點死工資,一年也攢不下多少錢。不如,你去我那幹,我還能照應你,就喝喝酒唱唱歌。”
小菀生氣地說,“真的是不需要了。”
“死腦筋!”白靈見髮型師過來,就收口了,又說,“我也不說你,你自己想想,我看你有這資本,也是爲你出出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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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菀也不回答,可是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羣,現在自己沒錢如何能立足於社會,爸爸去世,自己最堅實的靠山也倒了,別說養媽媽自己也養不起啊。一連的打擊,現在再找工作,心裡也實在害怕得很。轉型做其他職業,自己也有打算,可是現在真的是連鬥志也沒了。如果不突破自己,就只能被人踩在腳下。
白靈又帶小菀去做美容和買衣服。她看着小菀,暗暗盤算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