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遠在打擊傷心和忙碌中急劇消瘦,施琦對他冷冷地,他每天除了上班,下班還得去醫院照顧施琦,面對衆人的指責,他感到委屈憤怒,但是他無法解脫這種指指點點的生活,面對父母的痛心,他有太多的愧疚傷心無奈,夜裡他筋疲力盡的躺下,眼淚不知不覺涌出來,他只是獨自揩掉眼淚,他心裡的憋屈和難受,無人能訴說,他想到那個孩子,更加揪心難忍。
有一天,他打給杜若,杜若接到他電話就急忙忙趕去找他。杜若到了橋下,幽暗的燈下,韓遠獨自喝着酒,杜若跑了過去。
“韓遠,你怎麼在這喝酒。”他笑着坐下,突然看清了韓遠憔悴不堪的臉,他驚訝急切地問道,“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韓遠把事情原委和杜若說了一遍,說着說着哭了起來,他捂着臉,痛苦地說,“那個孩子,本來可以安全出世的。我真的不想······”
杜若心裡百感交集,他深深感到內疚,“韓遠,是我害了你,我對不起你。”
韓遠說,“別那麼說,我只是對你和小菀感到抱歉,沒有的事,現在······”
杜若拿起一罐酒,自己喝了幾口,“今晚不醉不歸,我陪你喝!”
韓遠還是低着頭,杜若拍着韓遠的肩膀,“你這麼消沉,是解決不了任何事的,孩子沒了,不光你一個人傷心。你要打起精神,你家裡可還得靠你。”
“可是,我真的好累,我最近好累。沒人理解我,爲什麼我還要面對那些指責?我的孩子,······”
杜若心疼地看着韓遠,“你要振作,你早點振作,這種日子纔會早點結束。韓遠,孩子總會有的!你要振作,你還是先把施琦他們家的關係調整好吧。我理解你,我知道你的苦,我知道你的不易。”
韓遠又喝了一瓶酒,他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杜若的腿,“謝謝你,和你這麼一說心情好多了。這幾晚一直睡不好,工作也不順心。······唉,回去了,我還得去照顧施琦。”
杜若拽着韓遠的手,“不要硬撐,我隨時等你。”
“謝謝。”韓遠說完就走了。
杜若看着韓遠離開,控制不住的感情又再次涌上來,他好想抱緊韓遠,給他所能給的一切,幫他分擔痛苦,他苦惱地抱着頭,深深感到痛苦。
回到家,杜若把一切告訴了小菀,小菀深深感到自責,她和杜若說,“要不然我和施琦談談吧。我去和他們解釋。”
杜若拒絕了,“不行,現在他們都在氣頭上,對你不利,沒發生的事何必我們去解釋,施琦自己疑心太重,她的心結只有自己解開,我不想你也攪進去。”
“可是,韓遠發生這麼大的事,如果我幫他澄清,是不是他會好受點。”
“小菀,我不想你受傷,她的疑心明明害了你,還把事栽在你頭上,我不准你去。她會把氣撒在你身上的,我們也沒招惹她,何必去呢,只會越描越黑。”
小菀還是不放心,“那韓遠現在該多難受啊,本來孩子可以平安生下來的,到底因爲我······”
杜若抱着小菀,“根本就不關你的事啊傻丫頭,我跟你說也是不想瞞你,你不要想那麼多了。本來她就害了你,我不想你再受別人的閒言閒語。”
“我不方便出面,杜若,你要是沒什麼事就多找下韓遠吧,有什麼忙盡力幫。”
“我知道,我會的。”
施琦還沉浸在痛苦中,她在醫院裡的痛苦讓她更加怨恨韓遠,她都不想跟韓遠說話,韓遠一家忙進忙出的。
杜若也去了韓遠家看望,買了東西慰問,也說明了自己和韓遠只是朋友,希望韓遠一家不要誤會自己的妻子。韓遠一家聽後,也放下心,對施琦有了怨言,韓靜更是咽不下這口氣,自己疑神疑鬼,鬧出這些事,她們家倒是沒幫過忙,害自己和媽媽那麼忙。這一回家和朋友抱怨,大家心裡也有底。
施琦的爸媽來醫院看望,施琦的爸爸問施琦有什麼想法。
施琦生氣地說,“我想離婚。”
一聽見離婚,施琦媽媽不樂意了,“說什麼離婚了,現在離婚誰要你啊,你不想嫁個再婚的男人吧。韓遠家就只有他一個男的,房子就是他的啊,誰也不用分,你腦袋裡想什麼啊。”
施琦爸爸沉着臉,“你自己疑心也太重了。他要是真的和別人老婆有勾搭,人家老公還會登門上來解釋,男人出門應酬工作都不容易,你想想,這幾天還不是他們一家輪着照顧你,好吃好喝伺候你,我看韓遠都消瘦了很多。”
“爸,你怎麼幫他說話,因爲他,我孩子沒了!”施琦哭着。
“我不幫任何人,我只是跟你分析。你沒了孩子,他們家也沒了孫子,誰不傷心啊。你啊,就是被你媽寵壞了!我告訴你,你要是想離婚,也別想回家。韓遠哪裡不好?你現在離婚知道吃多大虧嗎?”
“就是啊,施琦,你想啊,他現在是個經理,也算體面,你離婚了那房子也不歸你啊。你跟着他也不會吃虧。”施琦媽媽一個勁勸着,“我們那時候懷着孩子都得幹活,流產多了去了,還會有的,你養好了身子,還愁沒孩子。你要是在這時候還鬧脾氣,真離婚我看你怎麼後悔。”
施琦想了想媽媽的話在理,可是她就感覺韓遠和許小菀關係就是不正常,心裡就是不舒服。眼下那杜若竟然自己找上門討說法,想來自己也是理虧的,說什麼人家也不相信。
施琦出了院回家也安安分分的,韓遠媽媽也每天熬湯給她調理身體。只是韓遠的爸爸至從失去孫子後,身體每況愈下,也下不了地吃飯了,都是韓遠媽媽拿到房間吃飯。一家人都沉寂在傷心中,施琦和韓遠雖然和好了,但是話不似以前多,都談不上話,施琦越發生氣憋屈。
韓遠漸漸走出了失去孩子的悲傷,可是爸爸的病越來越不見好,他又漸漸擔憂起來。
半年後,韓父在無奈中去世了,他原以爲可以撐到韓遠的孩子出世,沒想到最後還是一場空,韓父斷氣的時候韓遠幾近奔潰,自己努力工作賺錢,爲了讓爸爸高興,娶妻生子,最後既沒讓爸爸多活幾年也沒能讓他安心離世。
施琦只是在一旁默默流淚,她多半是哭未出生的孩子和她自己,面前這個冰冷的屍體對她而言,除了恐懼,到底不似她親生父母般有感情。
韓遠請了喪假,在家料理後事,一家渡過了悲痛、沉默寡言的時期。
杜若主動約韓遠喝酒,兩個人坐在橋下喝着啤酒,一瓶接着一瓶,杜若默默陪着韓遠。
韓遠擡頭看着橋,橋上的路燈還亮着,罩在玻璃房子裡,只有自己溫暖着。
韓遠眯着眼睛,手裡拿着啤酒,對着那些如火如荼的燈,遙舉着酒瓶,他的臉煞白,淒涼地笑了,“轉眼已經是夏天。”他說,“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家是開廠的,我爸爸那時候年輕氣盛,也是天天應酬,我媽媽身邊一堆好朋友聚着,給我買衣服零食天天帶我去廠裡玩。可是,後來我爸又要擴大規模,資金出了問題,我爸爸欠了一屁股賬,搬回了鄉里,精神也垮了,天天喝酒,最後得了病。一家人吃飯都成問題,我媽媽一個人起早貪黑地兩地跑,收廢紙謀生,供我們讀書,給我爸治病買藥,那時候讀書還要錢,借錢辦廠的一些是朋友親戚,有的人專挑春節除夕來討債,我的童年,沒一個春節過得是開心的,別的孩子都高高興興的過年,就我們每到晚上就聽見我媽在哭,我看着我媽媽那麼辛苦就說不讀初中了,我要出去找工作。我說我是家裡的男孩,可以進廠工作了。被人欺負了也是默默忍着,就只是拼命地工作、拼命地工作。一賺到錢,就天真地以爲父母一定會好起來,可惜生活還得繼續,日子還是那麼苦,等還完債,我姐姐結婚,我媽用了自己的積蓄給她買了一套嫁妝,我以爲自己可以養活父母,沒想到我媽想到我要結婚,還偷偷地找活幹,說老房子現在女孩子不喜歡住,跟人借錢蓋了2層,我以爲自己可以給他們過好日子,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都沒用。我想起我爸爸以前病的時候自己躲在屋裡哭,我媽媽因爲沒錢晚上偷偷地哭,我的心就痛得不行。我跑着、比別人更努力地跑着,老是覺得幸福就在眼前,可是就是勾不着,現在晃下眼,呵,原來一切都是我在做夢,我的夢醒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每個人都必須經歷痛苦波折,韓遠,你要振作,只要你走出來,一切都會好的。”
韓遠摔了酒瓶,他抱着頭,“一切都是騙人的!不管我接下來再怎麼努力,我兒子我爸,都回不來了。我想,·······”韓遠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本來想找個我心儀的女孩子,結婚生子,我爸一直說想看到我的孩子出世,我以爲孩子只要出世,我爸身體就會好轉,可終究被我毀了,被我毀了,是我害死了我爸······”
“你爲什麼這麼想呢?你爸看到你今天的努力,怎麼會不感到欣慰,生老病死,這是我們無法改變的。”
韓遠紅着眼,繼續喝着酒,一直到深夜,已經喝得爛醉如泥,周身發寒,杜若想把他帶回家,可是他一聽到“家”死活不肯走,一直嚷着不想回家。
杜若沒辦法,只有僱了輛車到賓館開了一間房,他把韓遠攙到了房間,韓遠倒在牀上,一個勁喊着難受,杜若擰了毛巾幫他擦臉,又用溼毛巾敷在韓遠頭上,他一邊煮着水一邊照顧韓遠。
杜若默默幫韓遠擦着臉,韓遠一個勁甩着手,又翻着身,杜若把韓遠叫起來,用冷的礦泉水混着熱水,自己試了不燙才喂韓遠喝,韓遠喝了太多酒,水喝了一半就甩手弄溼了自己的襯衫。杜若用面巾紙幫他擦乾,他自己嫌不舒服就把襯衫脫了又繼續躺牀上。
杜若幫他蓋好被子又把空調調到合適溫度,他跪着韓遠牀邊,看着他睡,顯然他一點都不舒服,嘴裡說着什麼,說着說着又哭了起來。杜若繼續用手把溼毛巾捂着他的頭,讓他舒服點。
韓遠拿着毛巾坐起來,他赤着上半身,手裡的毛巾滑到了眼邊,杜若知道他此刻心裡不知道多痛苦,杜若無法控制自己,他上前抱緊韓遠,手一貼着韓遠的後背,胸口便禁不住快速跳動。多少次在夢中徘徊的場景,多少次只能在現實中遙望的身軀,韓遠哭了一會,試圖想掙開杜若。他們一分開,杜若便深情凝望着韓遠,他眼淚閃着淚,嘴邊想說出的話卻只能憋着心裡。他看着韓遠煞白的臉,深邃憂傷的眼睛,高聳的鼻樑,鼻尖在燈光下顯得晶瑩剔透,嘴巴也比平時更紅潤,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他不知道用什麼方式安慰韓遠,他再也不想看到他如此傷心欲絕。
杜若微側着臉朝韓遠的臉靠去,嘴脣貼近韓遠的那一刻便無法再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他緊緊撕咬着韓遠的嘴,韓遠雖然喝酒,但依舊知道這個瘋狂親吻自己的人是誰。他極力想掙開,但是不知道是醉酒體力不支,還是自己無法控制燃燒起來的情慾,他掙扎了一會,越是掙扎,那種撕咬越是猛烈,愈是無法把持,好吧,畢竟是個男的不會出什麼事,而且這種感覺讓剛纔快要裂開的腦袋舒服了許多,他漸漸麻痹自己不要去控制,而與面前這個可以讓自己翩翩欲仙、忘記痛苦的男人極盡撕咬身體······
隔天仍舊是昏天暗地,他的身體壓着杜若,兩個人赤身裸體地背對着疊在一起,韓遠努力坐起來,手支撐着自己疼痛的腦袋,他看了周圍,陌生又熟悉的環境,空調的風依稀可見朝他吹過來,窗簾緊閉,牀邊散放着毛巾,周圍是衣服內褲,還有滾落的杯子,溼漉漉的牀單。他猛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愣愣地看着背對着他的人,顯然是個男人,是杜若!竟然是杜若,兩個人赤身裸體,韓遠又回憶起了昨晚不堪入目的情節片段,頓時一陣驚嚇。
韓遠急忙從牀上跳起,收拾着自己的衣服,他的衣服沾滿了酒氣,他的頭髮雜亂,但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他慌亂地頂着沉重的頭,睜大眼睛找着自己的衣服,他手忙腳亂找着自己的衣服,卻老是不知道在幹什麼事。
杜若聽到聲音,掙開眼睛,看着背對着自己,用牀單圍着下半身的韓遠像瘋了一樣一直在地上摸索着,他想起了昨晚的事,不知道如何收場,韓遠猛一回頭,看見杜若坐在牀上看着自己,羞恥心頓時逼上心頭,他索性把衣服都拿起來,衝到衛生間,開起燈,慌亂地換着衣服,又用水龍頭猛地衝了好幾把臉和頭髮,用毛巾快速擦了擦,便奪門而出。
他一出房門,便害怕被人知道,他強裝鎮定用手把頭髮梳整齊,看着攝像頭心裡一陣發寒,他把襯衫和褲子拉整齊,咳了幾聲,深呼吸便進了電梯,他又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錢和手機都在,他在電梯照着鏡子,確認自己表現正常,出了電梯,外面天還沒全亮,便打算先去別的賓館,洗完澡睡一覺整理情緒再回家,他走路不敢擡頭,又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出了賓館,再三確認沒人,便走到路口等了好久幸虧有人早市載貨肯順便車他,清晨霧氣大他全身發冷,只想早點遠離這個地方。
杜若在衛生間找着自己的衣服,他開着淋浴洗澡,他蹲坐在浴缸裡,愣愣地感到傷心,自己昨晚是清醒的,可是韓遠昨晚把自己當成誰了,是他?顯然不可能,他的眼神充滿了羞恥心和憤怒。是施琦,還是小菀?想到小菀,杜若不禁又滿腦懊悔,更加害怕和韓遠友盡······他什麼都不想幹,只是開着熱水淋浴,他害怕熱水一停,寒氣便會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