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今天休息嗎?想吃什麼嗎?”杜若的媽媽倚着門,抽着煙。
杜若翻了個身,看着手機,“等下中班。”
“沒想到你進去才2年,已經是個副經理了。”她媽媽笑着,“你姐也出息了,嫁的也不錯,現在那些鄰居看咱們,那個不是羨慕巴巴的。”說着邊看着手上的手錶,滿意地笑着,“你姐說這表8千塊,看着就是好哦。你姐給你買的表你怎麼沒帶。帶上去上班纔有臉面呢。”
“進去住的很多都是富豪,人家纔看不上呢。”
“誒,給你那些同事看啊。”
“我還是帶我那隻吧。過一陣子再帶。你呀叫你女兒盯緊那個人吧,只知道是個有錢人,誰知道在外面花不花。你女兒以前那職業,他遲早會介意的,現在是新婚燕爾。”
她媽媽邪邪地笑着,“你姐那功夫,男人跑不了。你想想,你姐以前有孩子要養的時候,那些男的哪個介意,勾一勾手指頭,個個喊着要你姐。只可惜跟了個窩囊廢,現在還要你姐寄錢給他養孩子呢,廢物一個!當初要不是你姐出去賺錢,這窩囊廢靠賣那些破玩意一個月也就1、2千收入,靠什麼養孩子老婆。虧你姐,你弟弟現在也有男朋友,也是個有錢的,天天給他買這買那,真是好!這日子總算有盼頭了。”
“那些錢乾淨嗎!?”
“乾淨!?你跟老孃談乾淨,我X你個王八羔子,小兔崽子,要不是我這個家怎麼上來的。我和你爸也說好了,各自逍遙,他打他麻將嫖他娼,我自己打我的麻將搓牌贏錢,怎麼了!要不是我,你吃什麼喝什麼長大!一個副經理了不起,死工資,沒出息!看你姐,勾一勾手指頭,錢嘩嘩地來了。你以爲電視上那些明星怎麼紅的,告訴你!這世界就這個道,要不然那些女人一個個巴着當小三?手裡有錢!體面!一旦手裡有錢,誰會看你那些錢哪來的,一個個眼饞心熱!少他媽給我裝清高!”
“我不想和你說了。”杜若白了一眼,翻了個身揹着她。
“嘿,你這會怎麼不去看那個許家的。嘿嘿,她們家現在可不好過。”
杜若起身疑惑,“怎麼了。”
“你不是一直跟她好嗎,怎麼沒聯繫啊。她啊,聽說她爸爸大出血,死在醫院了。”
杜若吃了一驚,從頭到腳都涼了一遍,“怎麼就死了。”
“怎麼知道,我聽人家說是胃部大出血,全家還有那些親戚趕去醫院捐血,捐完人都已經去了。”
杜若立馬起牀洗漱,拿起手機趕緊準備出門。
“你去幹嘛啊?我告訴你,別人做白事,你少給我粘晦氣。”他媽媽在一旁罵着。
杜若沒有看他媽媽一樣,拿起車鑰匙就衝出門。
“不要給錢啊,沒什麼親!臭小子,你個臭小子!”
杜若一路開車一路打着小菀手機,可是是關機狀態一直打不通。杜若加快了速度,急急忙忙往小菀家趕,至從小菀搬家,再加上工作忙,休息時間也對不到一塊,彼此也只是偶爾出門,沒想到纔沒多久的功夫,小菀家就出這麼大事。
杜若趕到小菀家,見門前有許多摩托車排着,佔了半條巷,家門前搭着棚,人來人往地。杜若走進去,見到小菀大哥忠順,人有些憔悴,眼睛腫着,見到杜若,忠順楞了一下,淡淡地說,“啊,杜若啊。小菀在樓上。已經幾天不吃不喝了。這會我和媽媽都沒工夫照顧,你來了正好,去樓上看看她吧。”
杜若心裡不禁感到疼痛,他來到小菀房間門口,房內窗簾都拉下了,一片暗沉,小菀手機放在桌子上,看來是一直放着沒充。桌子上還放着飯菜,小菀整個人蒙在被子裡。
杜若走到小菀牀邊走下,掀開小菀被子,小菀還在哭,人都廋了一圈。小菀沒理他,只是呆呆地流淚。
“菀,你爸爸已經去了。你這樣子,老人家這麼走的安心。你這樣哭他走得不安心是不吉利的。”
小菀沒有迴應,眼淚一大顆一大顆地從眼睛裡溢出來。
“菀,聽話,吃東西。起來洗澡洗漱,送送你爸。”
小菀依舊沒回應。杜若又勸了很久。他知道小菀傷心,又自責。過了很久,小菀還是沒有答應,杜若手機響了,電話那頭追問爲什麼沒去上班。杜若趕緊解釋,順便請了2天假。
“你快去上班吧。我就是難過,哭哭就沒事了。”
杜若掛了電話,“請都請了。我陪你,你啊,難過也得吃飯啊。胃不疼嗎?”
“都空了,也沒感覺了。就是想到我爸,就難過······嗚嗚嗚······”
杜若抱着小菀,小菀哭了好久,到晚上,纔打起精神起牀吃飯。
杜若除了回家洗漱睡覺,都陪着小菀,兩天小菀都是哭哭停停,眼淚就沒停過。家裡也一團亂,沒人收拾。
過了半個月,杜若騰出時間再去拜訪,忠順請了一個月在家料理喪事,也快回去了。他媽媽整個人也癱了,到底是陪了半輩子的人,有多少恨人已去,多少還是傷感的。
忠順看見杜若來,招呼他喝茶,“唉,這妹子從小敏感,不懂事。工作又辭了。哭了這麼久,都沒緩過來。我爸這喪事我自己也不懂,都是親戚幫着操辦的,家裡一團亂,實在沒辦法騰出空理她。你幫我好好開導她。”
杜若連連點頭,“這是自然。”
忠順看了看杜若,想了一會,“杜若,你和我妹子只是好朋友嗎?”
杜若沉默了,實在不知道如何回答。
忠順又說,“杜若,我看你也是個有發展潛力的人。我妹子她心太善,我對她實在放心不下。我工作在外地,也沒辦法常回來。眼下我爸又突然去了,我媽情況也不好,只能靠親戚多開導。我看你們好像很合得來。”
“我和小菀關係比較好。我會騰出空多照顧她和阿姨的。”
“我知道你有這個心,只是,我怕這樣對你不太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有女朋友之類的,你家裡也不答應,反而害了你。”
杜若笑了,“我眼下不着急結婚也沒談什麼女朋友。我也不是三歲小孩,我爸媽的決定也影響不了我。小菀和我也算渡過患難的,她這個時候需要我,我怎麼可能袖手旁觀。”
“那就太謝謝你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走到一塊。······哈哈,我只是開玩笑的,能不能走到一塊還得看你們自己了,我只是打個比方。”
“哦,沒事。”
杜若走上樓,看小菀。小菀躺在牀上,杜若走上前走下,“怎麼了,我聽你哥說你工作辭了?”
“辭了。那家人看我可憐也特批了。”
“怎麼了。他們辭退你?”
“不是,我每天上班一想到我爸眼淚就止不住,哭了幾天一直沒緩過來。一邊工作一邊哭我也不想耽誤別人工作,也不想別人可憐我,就辭了。······實在不知道怎麼緩過來,眼淚就是一直流······”
杜若拿了面巾紙給小菀,又把她牀邊的收拾扔在垃圾袋裡。“你爸去世太突然,這是沒辦法的。······你何必這樣自責。”
“不知道,······就是······嗚嗚······我感覺對不起他。都沒請過他吃一頓大餐人就走了,衣服也只是買了幾件給他,他都不捨得穿。······早知道他這麼早去,我就該早點結婚,也不至於他走得不安心。······就是恨自己,活得太自私······想站起來,實在是眼淚止不住,一直流······”
杜若拍着小菀的背,“止不住就不要停,哭吧。哭久了,習慣了,哭幹了就好了。你還有我呢,不要傷心了。我不會離開你的。”
三個月後,一切又恢復平靜,小菀又重新再找工作。杜若卻被家裡催着相親結婚,去過幾次,杜若心裡也沒什麼感覺,聊了一會,感覺還不如和小菀在一起自在。杜若又想到韓遠,對方有了身孕他好像準備年尾結婚了,心裡馬上不是滋味。想到自己和韓遠又不可能,難道要接受一個陌生女人,陪着自己過下半輩子,結婚過後對方會允許小菀的存在嗎?小菀結婚後又會幸福嗎?自己怎麼可能對她不聞不問。
晚上,杜若約了小菀吃燒烤,小菀人依舊很憔悴。見面的時候,小菀讓杜若帶她去修眉。
杜若奇怪地問,“你現在這樣子不好嗎?爲什麼要去修眉?”
“唉,以前是自己還年輕,總覺得不化妝也沒什麼。我以前還看不起那些女人化妝,現在就業形勢嚴峻,新起的90後、00後,哪個不是化妝,轉眼間,就連結婚生孩子的女人臉上都會塗脂抹粉,反而是素顏的少了。”
“我覺得你挺好的,幹嘛去化妝。我就不喜歡女人化妝,一卸就差遠了。”杜若幫小菀挑起被風吹散的頭髮。小菀下車,笑着說,“我也不是化妝,就修修眉,有精神!”
一進門一個身材勻稱的女人就迎面走過來,“您好!”
“你好,我想修修眉。”
那女人端起小菀的臉,仔細看着,“這眼睛能迷死多少男人。我順便幫你畫下眼線吧。”
小菀不好意思地退了一步,那女人笑了笑,又端起小菀的臉看了看,“修眉啊,好吧,上樓去,阿娟,你帶這位小妹妹上去。我等會就過去。”又對着杜若問,“男朋友?樓下坐着吧。那有雜誌。”
那女人動作太快,小菀還來不及解釋就被帶上樓了。過了好久,小菀纔下來。兩個人出了門,杜若也端起小菀的臉,“就是精神了點嘛。你啊,不准你買那些化妝品濃妝豔抹的,傷皮膚。”
“沒!就是修下眉。走吧。”
·······
“你想吃什麼,儘管點!我看你都廋了一圈,人也沒精神。”杜若拉出椅子讓小菀先坐下。
“謝了。我請你吧。至從我爸走了,都是你在照顧我。”說着說着小菀眼睛又泛着淚,她馬上拿起面巾紙擦去眼淚。
“你跟我分什麼賬。”杜若急忙轉移話題,“哦,對了,我前幾天又相了一個女的。”
“怎麼樣?”
“不怎麼樣。”
“沒感覺還是?你呀,也別太挑了,我說你啊就是沒正經相親,你這不是耍流氓嘛!人家大老遠和你相親,你要是沒準備好就別耽誤別人,相親是什麼?相親就是以結婚爲前提交往,你這樣心不在焉的,又草草決定,結婚後還不把別人害慘了。”
杜若轉着手機,“你說的對。······那我就不相了。就是我爸在家老說。你這樣說也對,我就先不相了吧。”
小菀急了,“我只是建議,你怎麼不相了。那你家裡人豈不是咒死我。”
杜若笑了,“不會。我就是想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準備好結婚了。我想想我喜歡什麼類型的。照你說的,好好相親,別耽誤了別人。”
“隨便你。你以後要是真找到好的,就好好對人家,別跟那些渣男一樣,腳踏兩隻船,朝三暮四。”
“我可是專一戶啊。不過我以後要是真找到喜歡的,我可不確保你的人身安全。”
“爲什麼?”
“我和你那麼要好,你們女生都是醋罈子。”
“也是哦。說我們是朋友,現在也沒人相信純友誼。”
杜若幫小菀撒着調料,“就是,我這麼好,你以後能找到這麼照顧你的。唉,說來我對你也是不放心。”
“我怎麼了?”小菀搶過杜若的調料,“不就是撒調料,我沒手嗎,我自己來。”
杜若沉默了一會,“小菀,你老大不小了,有沒有準備。”
“說到這個我就來氣了。媽的,我爸纔去世多久,那些賤人就開始打我主意,見我爸的去了撈不到好處,就來算計我。前幾天,一個親戚賊眉鼠眼地盯着我笑,看得我都不舒服,跟我媽說要給我介紹對象,我一下發脾氣回絕我媽也不敢答應下來,她倒好見我不肯馬上就變臉了,一臉嫌棄,說我沒工作還不知道人家要不要呢,對方是有錢人,生意做得多大。媽的,做生意的人多了,她怎麼就知道那家人是真有錢還是負債累累。媽的!”
“唉,這些老女人,心眼賊壞了。介紹費拿了哪還管那些。”
“更來氣地是,那老女人,見到有錢人腰馬上就彎了。一點親情都不顧,說人家還不一定瞧上我呢!······哎呀,疼。”
杜若急忙問怎麼了。
小菀搓着臉頰,“至從長了智齒,一吃上火滿嘴都疼。”
“什麼,你現在才長?我高中就長了。”
“長智齒怎麼我智商還是沒高,倒是老是上火,一上火牙就疼。剛長的時候可鬧了。你現在還疼嗎?”
“偶爾吧,得讓它長几年才習慣。”
“我以前牙口可好了。至從長了智齒,好日子就到頭了。嘴裡東西一塞多兩邊的肉都不舒服。人家說長智齒臉型會變,你看看我變了沒有?”
“沒有啊,還是鵝蛋臉,你看你不吃,下巴那麼尖,趕緊吃。再說,臉寬了也沒事啊,歐美那邊寬臉也很受歡迎呢。你什麼時候這麼在意自己外形。”
小菀嘟了嘟嘴,“賤人太多,沒辦法。”
杜若笑了,“你啊,就是對自己太沒自信。你想想,你不化妝可是到哪都有人追。”
“呵,那是看我外表好騙吧。現在那些男的,都是飢不擇食的。”
杜若笑了,“我看你越傻越可愛。”
“臭小子。你調戲我!”
“哪能啊。女孩子就是臉上乾乾淨淨纔好看。你學人家塗什麼?”
“我不想學,只是沒辦法。大夏天,看她們塗得那麼厚,我臉都替她們滲汗。誰願意往臉上塗脂抹粉,可是社會對女人還是很苛刻的,大多數人只看外表,誤導了多少女同胞走向不歸路。”
“那你就塗塗口紅吧,提下精神。我就喜歡你白白淨淨的。”
“知道啦。”
“對了,韓遠好像要結婚了。”
小菀驚訝道,“不會也是奉子成婚?”
“腦袋還是挺靈光的。你想不想去?我可能會參加他的聚會。”
小菀連連搖頭,“虧你想得出,多尷尬啊。”
杜若笑了,“也是。我倒沒想到那層,算了。我自己去吧。”
“酒喝就喝吧,去的時候要不叫車載你過去以免出事。”
“沒事,我隔天要上班,會剋制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