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一見鍾情嗎？”
“我不信。”
“你相信命運嗎？”
“我不信。”
第一章人生若只如初見
今天是杜若第一天上班，前一個星期，他的好朋友許小菀打電話來叫他過去面試，是鎮裡有名的國際酒店，還配套住宅區和一個曲折深遠的小西湖，已成爲景點之一，吸引了許多人閒逛。中國人到底逃不開中國情結。
杜若經過簡短的面試，過了三關，人事經理、前廳經理、房務部總監，他們都直言杜若外形條件好，希望他到前臺，但是杜若想到許小菀，還是堅定了在小菀的分部。
第一天特例8點半去到了人事部，人事部帶着他熟悉了酒店的員工通道，帶他到制服房領制服，逛了一圈都有點蒙，規矩又那麼多。他換了一身深藍色西服，白色的襯衫，外面是深藍色的西裝，人事部的心姐立馬開腔：“怪不得一個個想挖你，就你這身板，往前臺一站能迷失多少人!和韓遠有的一拼了！”杜若沒聽進去多少，他想到以後能幫着小菀一點就行了。第一天上班他特例可以搭乘客梯上大堂。出了電梯，走過一段通道，打開一扇沉重的暗紅色大門，風景立刻不同，一股香氣迎面撲來，橙黃的燈光，如在耳邊輕聲細語似的音樂，發光的大理石地面，沒走幾步，心姐就帶他轉進了一件玻璃門隔間，低調高雅的沙發圍着大理石的臺幾，像養在玻璃房的花朵，一面牆嵌着木質櫃架，最上面一層是裝飾瓷器，接着一層一層下來精心擺放的書層，最下面是木桌，整齊地擺放着三臺電腦。右邊是大理石辦公桌，一臺電腦各種打印設備。裡面有兩個穿黑色西裝的女人，頭髮整齊地盤在後面，一個坐在電腦前按着電腦，一個站着整理着報紙。
“來了，給你們送來帥哥一枚！”
小菀聞聲轉頭，杜若微微一笑，用手招了招手，小菀自制地微微一笑。坐在電腦旁的女子站起身，不自覺笑了，“挺帥的，藏這太吃虧了。”
心姐賊賊一笑，“和韓遠有的一拼吧。那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
“小菀你介紹他來的吧，······你教他吧，我過去前臺了。”
看到肖楚青走了，小菀才蹦到杜若身邊，“杜若，你終於來啦！終於盼到你了！······杜若，你，要不考慮直接去前臺，以你的條件升職加薪特別快的，在我這邊確實吃虧了。”
“電話裡不是說了嗎，我先幫你，你這裡也是屬於前廳的吧，你教我的一定有用，先這樣吧。”
小菀叫了前臺一個人過來替崗，就帶杜若熟悉環境，走到了西餐廳，見到男男女女都在辦桌擡登，都幹着一樣的重活。小菀指着椅子小面的小推輪，說“以後我們會議也經常要用到的。這東西好着呢，一次可以搬好多隻椅子，我們椅子不夠時，相互會借來借去的。”
“小菀，今後有了我，我幫你。”
“我幹習慣啦，多少個會議都過來了，時間還過得特別快。酒店的生活忙的時候忙死，閒的時候閒的發慌。“
逛了一圈，又回到了商務部，已經10點多，小菀說杜若，“我帶你去吃飯吧，等你熟悉業務了，輪班後以後就不能經常一起吃了。”又對着替崗的前臺說：“Candy,你要不要先去吃。”
Candy看着電腦，想了想，轉了轉電腦椅，懶懶地說，“我腳好酸，最近伙食越來越差了，沒什麼胃口，你們先去吃吧。我等下和楚青、經理去吃。”又看了看杜若，“小菀，你介紹的？”
“哦，他是我朋友的朋友，幫着介紹的。杜若，這是Candy，前臺的。”小菀急忙說。
“哦，沒事，你先帶他去吃吧。我替你守着。”
小菀謝過Candy，帶着杜若就去食堂了。
杜若看着小菀走在他旁邊，並不牽他胳膊，打趣地問，“怎麼在酒店這麼矜持？”
“酒店規矩多，拉拉扯扯走在大堂不好看。總經理不喜歡看見女生走在一起拉拉扯扯的不好看。死杜若，瞧你一路回頭路高的，我都不好意思和你走一起。”
“看你越來越瘦，是不是那些人老欺負你。”
小菀急忙說，“沒有，其實她們看着主管的面對我挺照顧噠，工作這種事我喜歡自己幹，人家不喜歡幹我也不放心，前臺老是有問題，楚青被調去前臺，新來的人好就算了，要是不聽我好言相勸，我寧可自己多幹點，要是哪裡出錯了經理還是怪我的。”
想了想，小菀又說，“至從主管走了，忙起來還好過點。她們電腦操作又不擅長，好歹我電腦厲害，能幫點幫點，她們其實對我不差，時間也過得快點不是。”
這樣過了一個星期，杜若大概掌握了基本業務，開始獨立上班。
早上7點00分，杜若就到了酒店停車場，天氣冷霧氣大，一路的風像刀一樣割着他的手，冷得他渾身哆嗦，太早了他還沒吃飯，雖說是熟人介紹，遲到還是不好，固定7點半上班，小菀說主管說按規定是7點20分到崗。杜若乘員工電梯到了地下2層，剛出電梯，前面走來一個男子，杜若突然感覺異常，這種感覺平生第一次有，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走來的男子像是看着自己又像不是，這2秒的遲疑杜若直覺異樣，他掃了男子一眼，擦肩而過，便進入男子更衣室。還想着什麼，更衣室迎面的異味就使他忘卻了剛纔短暫的感覺。鞋子和衣服都同一個櫃子，他在家拿了個袋子包住了鞋，急急忙忙換上衣服就離開更衣室，那味道是從配搭的淋浴間傳出來的異味，還有滿滿地鞋臭味，汗味。
走出更衣室的那一刻杜若換了一口氣。走樓梯到了大堂，前臺已經換了早班的人，杜若取了鑰匙就開門。
杜若坐在電腦旁，突然一笑，這工作就適合小菀，但是不長久。
幾個同事，除了他一個男的都是女的，小菀不算最久，卻是比較熟練的，另一個女的新進不久但是不太腳踏實地，還有一個女的比小菀幹得久，心思一直不在工作上，但是個性不張揚。
一個男子走進來，穿着黑色西裝，打着領帶，杜若一看可能級別較高，就打了聲招呼，“您好。”
男子做到沙發旁，坐下，看着杜若，“新來的？”
“是的。你是···？”
男子昂着頭，看着杜若，“大堂副理。”
杜若看着他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敵意，但看他走路沉穩，眼神堅定，眉清目秀，鼻樑高挺，眼睛善良又憂鬱，不像找事之人。杜若點了下頭，“哦，韓副理啊。你好。“
“之前上夜班都沒遇到你，休息回來就上早班，大冬天的，太冷了。今天早班是你啊。”
“是，等會小菀會來。”
“等下有會議嗎？”
“14:00有一場，外部的。”
“哦，商務也得有個男生，女孩子太辛苦了。但是你應該知道，商務對男生來說，沒什麼發展。”杜若看着韓遠，似有挑釁，想到其中緣由，不禁微微一笑。
“沒事，這邊美女多，小菀肯教，對我很好。”
韓遠站起身，跺了幾步，臉上沒了笑意，朝玻璃外看了一下走廊，“我四周看看。”
杜若心想，人看着不錯，不過想象不出小菀會和男生約會。她的心是個女孩又不像女孩。
過了一會，小菀上班了，不像第一次見她那樣沒精神，“杜若，我來啦。”
“下午會議的東西我都幫你弄好了。你檢查下。”
小菀蹲在桌子下數着備用金，驚訝地擡頭，“都好了？不是說等我上班我幫你嗎。”
“你幫我檢查啊。”
“累不累？”
杜若瞪了她一樣，“大老爺們，你當我小姑娘。”
小菀檢查了會場，做了調動，“我看好像不太齊，我調調。”
杜若嘆了一口氣，拉開外面一張椅子坐下，看着小菀像着了魔一樣，從各個方向都看着每一排每一行的椅子、桌子，甚至杯子，本子，杜若看着小菀，小菀擡頭掃了他一眼，杜若趴在椅子上，嘖嘖地說到，“你認真起來還挺美。”
“去，呆子，不幫我的忙。”
“咱可以就行了，你這像着了魔的，人家一進來不全跟你弄亂了。”
“呆子，嗯······男人嘛，就是粗！細節要把握好，你亂亂的，和用心擺出來的，人家推開門看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我是有操守的。”
“你的操守見了韓遠就掉地上了。”
“你說什麼呢，我和他沒什麼的。我的人生不能折在兒女情長上。”
“可按我對你的理解，你就是個小婦人。女人嘛，到了年齡找個好的，就趕緊嫁了，老姑娘誰要啊？到時候被人挑別怪我沒提醒你。”
“你才小婦人，你全家都小婦人。”小菀不禁開始爆粗口，“別人就罷了，你丫跟着起什麼哄，你要喜歡，給你。”
“給我？我要是女的，我就和那些女人一樣生撲上去了，你看人家又帥又機靈，要身高有身高，要口才有口才。雖然他現在沒錢，但是可是潛力股，他爲人可是不錯的。”
“小賤人，你煩死啦，我就想安安靜靜地生活不行嗎？”
“你要不往上爬，外面那一個一個女的巴不得踩死你呢。我看那中班的茵妹子可不是省油的燈，對你敵意大着呢。”
“你不要跟我提她，一提她我火氣就上來了。”小菀白了白眼，轉了一圈看椅子齊了，又開始檢查杯子，一個一個揭蓋檢查，“你杯子檢查了嗎？”
“有看。”
“呆子，不要以爲它只是一個杯子，有可能就是這麼一個杯子，就可以給你惹禍。看，把蓋子掀起來，看看杯子邊緣是不是破碎了，底部髒不髒，杯身有沒有裂紋，有的都得換掉。有些客人提前進場閒來無事就喜歡掀起杯子看看有沒有水，沒水他就喜歡端起來琢磨下，要是被客人發現杯子底部很髒或者有破損，又或者杯身裂了，當着你的面說還好，要是銷售部回訪客人，提到這點，開會肯定是會說的，就看嚴重程度了。越高檔的酒店越要嚴格把握每處細節。你要是看見總經理眼睛掃來掃去，走來走去，肯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唉，我是最怕總經理來的，眼睛老賊了，剛來的時候就領教過幾次了。反正做酒店，就是儘量不要發生投訴，讓客人滿意。······那茵妹子不是我教的，是楚青教的，我也不想她聽我的，但是有些事就是要求她做好點，至少不要給下一班的同事惹麻煩，跟她配班我一點也不放心，要是被客人投訴，經理還是罵我。”
杜若起身幫小菀檢查，“哼，她的功夫我也領教過，想來要是你手把手教的她也不敢這樣。小菀，你就是太傻，怎麼不爭一爭。一個人手中沒權，跟的上司要是都和你以前主管一樣，我也不用替你擔心，但是我覺得即使你不爭，她們對你也怪怪的。”
“唉，我也沒那心機，要是在同一個部門都不能齊心，幹着也挺累的，我也爭不過，做這份工作也是離家近，也不用面對老闆，我只做好我自己的。我不爭，難道她們還不能容下我。杜若，現在有你我就精神多了，至從少娟姐走了之後，真懷念和她一起忙的日子。”
杜若停了一下，“我看你少提你少娟姐吧。”
“爲什麼？”小菀湊過去小聲問道。
“傻娃，這酒店我就只聽你經常提她，你說你少娟姐之前和她們多好，可是我看那個她們一提她臉色大變，平時更是對她隻字不提。她們要是真喜歡她，怎麼會對她隻字不提。”
小菀想了想，“之前少娟姐說過經理好像找她談話，問她一些問題，過後她傷心極了。”
“什麼談話？”
小菀皺了皺眉頭，壓低了聲音說，“那種談話，我覺得一般是辭退或者升職纔會談的吧。當時少娟姐哭了好一會，幾天心情都不好，沒多久就離職了。我當時也沒搞明白。當時少娟姐只說回老家結婚。唉，要是她還在，至少再忙我也覺得沒什麼，日子也過得充實······”
“看來你少娟姐是被逼走的。我想肯定是你少娟姐能力在那經理之上，才被逼走。這幫女人，好姐妹都下得了手喲。”
“可是經理能力也不差啊。”
“我就說你傻你還不信，算了······人走茶涼。”
小菀皺着眉，低下頭繼續整理，杜若走到她身後，“這破酒店就是規矩多。死板死板的。”
“有規矩可循我才喜歡，責任劃分清楚，慢慢你就習慣了。好了，走吧。”
“沒事了吧。我想去抽根菸。”
“我真想來杯酒。“小菀憂愁地看着他，“唉，昨天晚上溫了一杯酒，和我爸喝着可爽了。快到飯點了，你去吧，別去太久。”
會議室大門推開了，是韓遠，他看了看小菀和杜若，杜若調侃地喊了一聲，“韓副理~”
韓遠假裝嚴肅地點了點頭，“我檢查下現場。”
杜若看出了小菀的尷尬，走到韓遠身邊，賊笑道，“走，抽一根。”
韓遠會意一笑，“走！”
小菀鬆了口氣，也跟着走出會議室。
韓遠和杜若在外面抽菸，杜若靠在鐵門上，寒氣逼人，但是有煙還是鬆了一口氣的。
韓遠沉寂了一會，看了看杜若，“你是小菀介紹來的。”
杜若笑了笑，“只是朋友的朋友。”
韓遠苦笑一聲，意有所指地說，“我看你們好像很親密。”
杜若看着韓遠，沒出聲，韓遠吐了一口煙，煙霧穿過他高而挺的鼻子，他的手細而長，皮膚白皙，眼神深邃憂鬱，看着遠處，“你家裡幾個？”杜若問道。
韓遠吐了一口煙，皺了皺眉眉頭，細長的手指和中指夾着煙，拇指頂了頂額頭，像在提精神，“哦，我和我妹妹，我媽，我爸······我爸身體不好。”他回過頭看了杜若，“你呢？”
“我爸我媽，姐姐弟弟在外面工作。”杜若嘴上說着，臉上並沒什麼表情。“還有小菀一個好朋友。”
“哈！”韓遠苦笑一聲，點着頭，“她對你很重要。”
杜若換了一隻腳靠門，拍了拍落在深藍西裝上的菸灰，“是很重要。就一個傻妹子。長得普普通通，身材一點都不好，胸也不夠大。怎麼看都是個小女孩，我就喜歡胸大的，跟Candy一樣，還會發點騷。”說完，韓遠和杜若都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