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遠和杜若各自回家後,兩個人都發起了高燒。
韓遠在施琦的照顧下,漸漸恢復了身體。他把杜若的所有聯繫方式刪掉,嘗試和施琦找回當初的感覺。韓遠的格外激情讓施琦無法自拔,兩個人漸漸從疏遠又緊密聯繫在了一起。
杜若在小菀的照顧下,也逐漸恢復。他不敢撥打韓遠的電話,即使他心裡難以自持地思念他。杜若心想,和韓遠,可能再也回不到當初,他還是如之前般生活,只是對小菀,有難以言喻的愧疚感。小菀只知道杜若變得容易陷入深思,問了一兩次彷彿讓他更痛苦,便不再追問,她比以前更在意於杜若的相處,她知道杜若的變化肯定是遭遇了什麼,想到他和韓遠好久不曾聯繫,心裡疑心兩人可能分道揚鑣了,便只裝不知道,依舊如往常般生活。
韓遠和施琦在次年又有了孩子,這次她順利地生下了一個男孩,一家人總算因爲新生命暫時忘卻了傷痛。施琦產後更加註意自己的保養,對小孩的日用品也格外留心注意。韓母雖然辛苦,終究是快樂的。韓遠卻在快樂中感到遊離,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一直牽絆着。
小菀的淘寶店從開始的寂靜漸漸有了起色,也能賺點外快填補家用了。只是有時候操作起來也不是那麼簡單,遇到退換貨,免不了感到壓力。杜若勸小菀即使開店也不要守在電腦旁,有規律地休息。
林丹丹偶爾幾次的探視,覺得在小菀家自在,便習慣性帶着小孩來小菀家串門,可是每次到小菀家,孩子幹什麼都不去管教,任由他胡拿,幾次下來本不想和她深交,但是聽着她哭訴在夫家的不如意,倒漸漸有了同情心。後來,林丹丹聽說小菀在開淘寶店,生意好像不錯,心裡便有些不舒服,但是爲了也撈得一桶金,還是往小菀家走動。
林丹丹買了一些水果,又往小菀家走,小菀看到她送東西,不由得感到疑惑,林丹丹一坐下,便說,“小菀,你是不是在開淘寶?”
小菀心裡不由一驚,誰跟她說的?
林丹丹又說在夫家多不如意,又說,“我啊,聽到別人說你在網上開淘寶,生意不錯。”
小菀心想肯定是媽媽說漏了嘴,便急忙說,“其實賺的不多,不是很順利,剛開始壓根沒生意。”
林丹丹見小菀不肯透漏商機,便把自己對夫家的不滿又說了一次,含淚說自己這個年紀帶着小孩又不方便工作,便求小菀把開店秘訣告訴她。
小菀知道她用意,便說,“開店本來就很麻煩,你電腦又不熟,可能會很累。”
林丹丹急忙說,“文員我也做過,有什麼不會,你手把手教我我還不會嗎。”
小菀想了一會,知道自己不答應她肯定纏着不放,便勉強應了下來。
次日便開電腦交林丹丹如何開店,一接觸着實心裡不舒服,基礎實在太差了。淘寶審覈通過後,林丹丹又纏着小菀給她看淘寶店,小菀硬着頭皮給她看,林丹丹問小菀的淘寶店圖片怎麼設計的,還有自己的品牌名。
林丹丹學會上次圖片,編輯後,便又問小菀自己可以做什麼品牌,起什麼名字,“對了,小菀,這些圖片是你設計的?”
“是啊。”
林丹丹羨慕得說,“哎呀,你讀書厲害學東西也廣。”
小菀只是笑笑,心想,“你在外面玩的時候而我只是在學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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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丹丹又說,“小菀,既然你會,就都教我吧,我看也不難。”
小菀心寒了一陣,“這個不好教,沒有一定基礎,怎麼可能全部學會,我給你個網址吧,你要是真想學,聽他上面的課程,你自己也會的。”
林丹丹嘟着嘴,心想小菀肯定是不想教,於是她又說,“小菀,那你幫我設計吧,幫一下嘛。”
小菀只是委婉地拒絕了,“你可以自己上網搜圖片,網上的圖片比我好看多了。”
林丹丹看了一會,也是,就作罷。
可是自己回家實際操作,根本就不順利,她又疑心小菀教的不全,連夜打着電話問小菀,小菀這樣教了幾天,她終於算上傳成功。
隔幾天,她又連拉帶拽請小菀去吃東西。
杜若本來就不喜歡林丹丹,見小菀一天要照顧淘寶店,晚上還要這樣忙,就跟小菀說,“你啊,就是人太好,管她呢,她就是懶又想撿現成的,哪有這麼好的事,既然會上網,怎麼不會去網上學下教程。”
小菀也着實感到煩惱,所幸這幾天她在上傳寶貝消停了一會。小菀不好意思地說,“杜若,不好意思,這幾天害你都回來晚吃飯了。”
杜若笑道,“我沒事,我就是怕你太辛苦了。對了,小菀,Candy請我去參加她的婚禮,你好好打扮打扮,我們一起去吧。”
小菀想了想,“她邀請你了?”
“是啊,你還是和我去吧,手機關機,別被那個女人又整夜打電話打擾。”
小菀想了想,“人會不會很多啊,我不太喜歡熱鬧。”
“唉,你怕什麼,有我呢。”
“那好吧。”
Candy婚禮在一家酒店進行,她請了幾個以前她很要好的同事,杜若牽着小菀走近會場,人來人往熱鬧非凡,還搭起了舞臺,中間還有過道。
小菀和杜若偷偷溜去了化妝間找Candy,Candy滿臉驚喜,開玩笑地說“你們怎麼敢溜進來?我新婚最美的樣子還沒給我老公看呢,倒先被你們堵上了。”
杜若笑道,“今晚就是來鬧場的。”
Candy又驚訝地看着小菀,“你們是在一起了?”
杜若說,“結婚了呢。”
Candy責怪道,“你們怎麼沒請我?”
小菀解釋道,“我爸那陣子剛過世,我們只是領了證。”
“哦,這樣啊,沒關係,你們以後補的時候叫我,我給你們送禮。小菀嫁給杜若變得有女人味了。”
小菀不好意思地笑道,“嘻嘻。恭喜你啦,Candy,你今晚美美的!”
杜若也笑道,“嘿嘿,看你今晚的陣仗,嫁得好嫁得好。”
一個男人走進來,Candy介紹道,“小菀杜若,這是我老公,老公,這兩位都是我以前要好的同事,你帶他們入席。”
Candy的丈夫又忙又緊張,但還是滿臉笑容地請他們入席。
“妞!”小菀和杜若剛被安排坐下,小菀就聽到了一聲久違的聲音。她急忙回頭,是以前的主管娟姐,她高興極了,撇下杜若就朝娟姐的位置跑去,兩個人高興地握着手,杜若知道是小菀以前的上級,便放心地讓小菀坐在另一桌。他不時回頭看着她們兩個人,聊得熱火朝天,他好久沒看到小菀玩得那麼高興了,兩個人只管互相寒暄,根本沒理其他人。
韓遠帶着施琦前來,施琦暗自看着在場的女生,心裡竊喜,她問着韓遠,“老公,我今晚好看嗎。”
“好看。”
“能不好看嗎,幾百塊的衣服就是不一樣。”
韓遠嘆道,“今晚是別人的婚禮,主角不是你。”
“哼,我還不是給你爭臉。”
Candy的丈夫迎上前去,“請問你們是?”
韓遠伸出手,兩個人握了一下,“你好,我是Candy的朋友,恭喜你們。”
Candy的丈夫引着他們坐到了韓遠那一桌,他指着小菀那邊,說“那一桌坐滿了,你們坐這邊吧。”
娟姐和韓遠彼此寒暄了一陣,小菀看見施琦韓遠並沒有回頭打招呼。只是扭頭當看不見叫服務員加飲料。
施琦已經坐下了,韓遠便坐在施琦旁邊,一坐下,他左右環視了一下,不禁嚇了一跳,杜若竟然坐在旁邊,施琦在自拍,沒注意韓遠杜若。韓遠不敢直視杜若,他心裡不禁發慌,不知道Candy邀請了杜若,又暗暗罵自己沒問清楚。他的手心冒着汗,拿紅酒杯的時候不自覺地顫抖,杜若看着,不知道如何開口,心想不知道韓遠會不會提前離席,他回頭看了看小菀,兩個人還在高興地聊着,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是韓遠剛進場的時候,看着他精神挺好,便暗暗高興,或許他已經從傷痛裡走了出來。
施琦自拍完,發現杜若在,便不自覺看了左右,發現小菀坐在另一桌,便放心許多,看見韓遠和杜若猶如陌生人,便不自覺打趣道,“怪了,杜若,你和你老婆怎麼不坐在一起?”
韓遠的心撲通撲通跳着,他把外套外前拉了拉,如坐鍼氈。
杜若愣了一下,“啊,嫂子啊,嫂子好。”
施琦笑了,“你今晚怎麼,吵架了?”
“什麼?”
施琦白了一眼,又說,“我問你怎麼沒和許小菀坐一塊。”
“哦,哦··她在和她以前的主管聊天呢,兩個人好久沒見了。”
施琦回頭看了一下,果然談的眉飛色舞地,她白了一眼,又問,“你老婆有了,穿平底鞋?”
韓遠面無表情,仍豎着耳朵一字一字聽着。
“不是,她說穿平底鞋舒服。”
“哦,穿得這麼隨意啊。”
杜若笑了笑,“舒服嘛。”
施琦看韓遠好像不似平常,便碰了碰韓遠,“你幹嘛,今晚這麼安靜,想什麼呢。”
“我···我沒想什麼,咳咳,人太多了,空氣不好,有點悶,好熱啊。”韓遠挪了挪位置。
“不會啊,開着空調呢,你怎麼坐立不安地!”
“咳咳,施琦,我上下廁所。”說完,馬上便走開了。韓遠一進廁所,便馬上照了照鏡子,他緊張渾身發熱,還好,只是錯覺,臉沒紅。他在廁所踱了幾步,調整情緒後重新入席。
施琦見韓遠杜若各自都坐向一邊,沒有交流,心裡就覺怪怪的。
她看着韓遠,問道,“你們之前不是經常出去嗎,怎麼今晚兩個人都沒出聲?”
“沒有啊。”兩個人異口同聲說道,根本不敢對視。
杜若覺得不是辦法,便笑道,“韓遠說要多顧家,往後我們工作都忙,沒什麼機會聚在一起,今晚倒好。”
韓遠低着頭,笑道,“是啊,是啊。”但是他依舊沒有直視杜若的眼睛,只是恍恍惚惚應着。
施琦說,“是啊,我們現在都有兒子了,韓遠以後照顧兒子都忙不過來,哪還有機會出門,我希望他在家多休息。”
杜若愣了一下,便舉起酒杯,對施琦和韓遠說,“恭喜你們。”
施琦和韓遠也舉了酒杯互敬了一回。
新郎新娘進場進行儀式後,新娘換完衣服和新郎一起敬酒,到韓遠這一邊,Candy打趣道,“韓遠和杜若得上去給我致辭,兩大帥哥光臨此地怎能放過你們。”
兩個人不約而同推辭,Candy不依不撓,硬要他們上,旁邊的人也跟着起鬨。
韓遠還在一旁木納,杜若掏出手機,搜了一遍,便對着韓遠說,“韓遠,今天是Candy婚禮,致辭是躲不掉的了,這段不錯,你先看下。”
韓遠接過手機,認真看了一遍,確實不錯。
“韓遠,等下我們一人一句,最後這段恭賀詞就一起念,結尾再感謝他們夫婦和來賓。”
“那我先念開頭,然後你接下去。儘量簡短吧。開始背吧,行了再對詞。”
“好。”
兩個人上臺後對接自然,彼此配合默契,博得了臺下熱烈的戰勝,他們走到臺下,拿起酒杯,雙雙敬新郎新娘,Candy高興極了,她大讚道,“剛纔我老公還在罵我魯莽,現在他知道我們做服務業的厲害了吧,應變能力就是這麼快速,沉着冷靜,淡定自如。”
回座後施琦也在暗自竊喜,她高興地說,“老公你好厲害。”
小菀搭着椅子用手指戳了戳杜若,杜若回頭笑了笑,小菀眨了眨眼睛,“你們倆,默契度,滿分!韓遠,杜若,乾一杯唄。”
施琦在一旁白眼,韓遠和杜若都笑着和小菀娟姐碰杯。
兩人的氣氛不像之前那麼尷尬,但是彼此還是沒再交流,離場的時候各自帶着妻子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杜若心裡不禁感到高興,韓遠對自己還沒到厭惡的地步,剛纔在臺上的交he讓他可以貪婪地再次接觸韓遠,可是內心的感情卻無法停止翻滾,他看着小菀,感到愧疚,看到韓遠,感到不捨、無法自拔,這兩種對立的感情,讓他又陷入了痛苦。
韓遠牽着施琦,施琦把他的手甩開,抱怨道,“你幹嘛握那麼大力,疼死了。”
韓遠急忙緩過神,笑道,“我和你開玩笑呢。”
“討厭!”
韓遠心裡想,“不管怎樣,以後不要再聯繫,或許我的生活就可以像以前一樣正常。”
小菀和杜若回到家就睡下了,隔天清晨小菀卻被窗外的聲音吵醒了。杜若還在睡着,小菀卻睡不着,她仔細聽着:像是一個老人家和誰吵着架,但是聽來聽去,就只是那個老頭的聲音。那個聲音總是此起彼伏,聲音洪亮,歷經滄桑,他罵着,“你們這些臭小子,王八蛋,這裡的房子都是我們以前蓋的,我們參軍長征,走得鞋子都破了,······我們那時候還建了三個大藥廠······”小菀越聽越覺得這個老人家可能是有些癡呆症了,但是如若真的是癡呆,那些驚心動魄的經歷如何被他說得惟妙惟肖,故人已去,子孫又如何體會其中酸楚。估計那老人家如若停下咒罵,漫步長街,也只能感嘆物是人非了。
隔了一會,老人家的聲音不見了,小菀卻想起了很多,那代人,經歷過的種種時期,真的就完全過去了嗎?顯然沒有,時代的印記依然口口相傳,那個影子一直在某個角落,她似乎曾經也在爸爸、媽媽、朋友、親戚、路人身上看到過,像蟲子一樣在黑夜裡冒出來啃噬着人的慈悲和寬容。
小菀又翻了個身,幸虧自己身邊還有個哥哥,雖說不是知識淵博,但是他總是極力去擺脫那個影子,也時不時鼓勵小菀要多讀書。小菀想起了自己的工作經歷,一幕幕回想起來,想到了那些對她苛刻的人,對他們已經沒了恨,只是覺得可悲—不管是她還是他們。
小菀看了手機,起來煮了早飯自己吃。隔了一會,杜若被鬧鐘叫醒梳洗過後準備上班,他看不見小菀不在就下樓找她。
“我不是跟你說了我去公司吃早餐嗎?你又在忙活什麼?”杜若走到廚房看小菀正在煮東西。
“我早上醒早了,睡不着,反正你要吃就吃,不吃我留着中午吃。”
杜若看了看時間,還早,就說,“既然做了,哪有不吃的。”
杜若吃着紅棗粥和配菜,“小菀,你晚上自己在家小心,我今天值班,明天才能回家,你自己在家小心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你一個月才2、3次值班,我早習慣了,你就安心吧。”
“嗯。有事及時打我電話哈,乖。”
“唉喲,知道了知道了,吃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