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淒厲的叫聲,轉頭望去。
馬營裡衝出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子,衣服破損,右臂裸露,裙子也被撕爛,露出潔白如玉的雙腿。那女子護着胸脯,發瘋一般地狂奔,亂衝亂撞,時而慌張地回頭看看,看見追她的人就在身後,一慌神,狗吃屎一樣,撲倒在地。
楊娃娃大驚,是夏心!
兩個矮胖的男子把夏心扯起來,拖着她往馬營走去。
“站住!”楊娃娃喝道。
那兩個矮胖的男子轉過身,看到一個絕色女子,眼睛一亮。
其中一個比較年輕的男子,目露淫光,“正好,老子正愁找不到漂亮的妞……”
“放你媽的屁!”楊娃娃怒斥,美眸緊眯,眸光凌厲。
“楊哥哥,救我……”夏心掙扎着,聲嘶力竭地哭喊着。
“憑你也想救人?”年紀稍大的男子嘲諷道。
“放開她!”楊娃娃怒火更熾。
“就是不放,你能怎樣?”年紀稍小的男子色迷迷地看着她。
真兒挺身而出,氣憤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知道她又是誰?你們可要打聽清楚了,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楊娃娃示意真兒不要搬出那個混蛋,莞爾笑道:“矮胖子,怎麼樣你纔會放了她?”
矮冬瓜被激怒了,“你敢罵我?”
“我說的不對嗎?難道你很瘦嗎?我很好奇,你們倆這麼胖,能彎得下腰嗎?”楊娃娃嘲諷地笑。
“姑娘,我覺得他們走路都困難。”真兒也笑起來。
“你找死!”年紀稍大的矮冬瓜也被激怒了。
“我敢打賭,你們絕對彎不下腰。”楊娃娃嘲諷地笑。
“假如我彎下腰了呢?”年紀稍小的矮冬瓜放開夏心,走過來。
“我們打個賭,如何?”楊娃娃激將道。
“怎麼賭?賭什麼?”年紀稍大的矮冬瓜問。
這激將法真是屢試不爽。
楊娃娃向真兒要了一條錦帕,走到馬營門前一根木樁前。
真兒緊跟過來,好奇地看着。
夏心更是疑惑,楊哥哥不救自己,反而跟他們打賭,爲什麼這麼做?
兩個矮冬瓜也跟過來,自信滿滿。
此時,馬營裡的馬伕們紛紛聚攏過來,住在附近的部民也三三兩兩地走過來;漸漸的,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圍在馬營門口。
楊娃娃把錦帕扔在地上,距離木樁約有一大步的距離,接着,她掃視一圈,對兩個矮冬瓜道:“很簡單,你們仔細聽好了。全身緊貼木樁,特別是背部和腳後跟,要緊挨着木樁,不能有空隙;接着,彎腰撿起地上的帕子,注意,彎腰的時候,大腿不能彎曲,只要稍微彎了,就算你們輸了。如果趴倒在地,即使撿到帕子,也算輸了。按照我說的這幾點要求,只要你們其中一個拿到帕子,就算我輸了。明白了嗎?”
說完,她故意傲慢、挑釁地看着他們。
圍觀人羣七嘴八舌地議論着,有人在說,不就是蹲下來撿帕子嗎?這麼簡單的事情,她肯定輸。還有人說,這姑娘長得太美了,就像天上的仙女,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的女子。
“就這麼簡單?”兩個矮冬瓜不約而同地問。
“就這麼簡單。”
“賭什麼?”年紀稍大的矮冬瓜問。
“我贏了,她必須跟我走,你們絕不能反悔;我輸了,她隨你們處置,我也絕不會反悔。”楊娃娃指向夏心,勝券在握。
夏心驚呆了,不明白她爲什麼這麼做。
真兒也很驚訝,不敢置信她會和兩個矮冬瓜賭。
短短几天,她的冷靜,她的美麗,她的親切隨和,她的迫人氣勢,都讓真兒深深的震撼與折服,不由自主地聽命於她,相信她所說所做的一切。
此時,真兒很忐忑,擔心她能不能贏。
“好,我先來。”年紀稍小的矮冬瓜摩拳擦掌,,背向木樁,筆直地站定。
“腳後跟再往後面一點,對,就是這樣。準備好了,就可以彎腰撿帕子。”楊娃娃指向他的腳下,儼然一個教官。
矮冬瓜朝大夥兒一笑,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地吐出來,接着,他慢慢地彎下肥胖、沉重的腰身。剎那間,他猛地彎下腰身,撿到帕子了——整個人就像狗吃屎一樣趴在地上,活的一隻肥蟑螂。
潮水般的笑聲響起來,圍觀的人冷嘲熱諷地說着,難聽的,取樂的,挖苦的,咒罵的,應有盡有,不絕於耳。
楊娃娃抿脣淺笑,夏心和真兒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趴在地上的矮冬瓜氣急敗壞地爬起來,灰頭土臉,面色窘迫。
他不明白,爲什麼會往前衝呢,爲什麼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呢?
眼見如此,年紀稍大的矮冬瓜不信邪,走向木樁,成竹在胸。
按照她的要求,他緊緊靠着木樁,目視前方;接着,他緩慢地沉下腰身,上身稍稍往前傾,接着馬上挺直身軀;又沉下腰身,又挺直,如是再三。
他眉頭緊鎖,全身繃緊,冷汗直下,額頭上佈滿了汗珠。
楊娃娃譏誚地問:“怎樣?認輸了嗎?”
圍觀者亂喊亂叫:認輸吧,認輸吧……你太胖了,肯定撿不到的……別再丟人現眼了,趕快回去刷馬吧。
“我一定會贏!”矮冬瓜怒目以對。
“那你繼續。”楊娃娃好整以暇地笑。
他挺直胸膛,保持雙腿垂直,循序漸進地彎下腰身……他雙膝跪地,兩隻胳膊撐在草地上,青筋凸暴,背部彎成一張弓,衣袍已經溼透。
死一般的靜寂。
楊娃娃冷冷眨眸,輕啓芳脣,“願賭服輸,你們不能反悔。”
話落,她走向夏心,剛要牽起夏心的手,驀然驚覺右側襲來一股勁風。
年紀稍小的矮冬瓜疾步衝過來,試圖抓住夏心。
楊娃娃擡腳踢向他的陰爪,奇準無比。
指尖吃痛,迫不得已,他縮手,側開,再次探出陰毒的爪子,扣住夏心的右肩。
她大怒,繃起腳板,瞄準他下身的重要部位,提腳猛踢,快如閃電。
矮冬瓜大驚失色,沒料到這個絕美女子的身手如此敏捷,更沒料到她會使出這種陰毒的招數。情急之下,他迅速往左閃開,順勢劈手攔斬她的大腿,卻沒想到這大腿就像蛇一樣,靈敏地調轉方向,朝他腹部踹去,力道強勁。
夏心驚駭地瑟瑟發抖,躲在真兒的身後。
圍觀的人紛紛退開,留出大片空地。
肥胖勇猛的馬伕,力大卻身形笨拙,出手緩慢;柔弱嬌小的女子,身手敏捷,出招迅捷,招招狠辣。
一眨眼的功夫,矮冬瓜已經被她踹了好幾下,節節敗退,最後跌倒在地。
堂堂一個草原男兒,敗給一個弱女子,顏面何在?尊嚴何在?
他突然躍身而起,大叫着衝出人羣,逃離所有人的鄙視和嘲笑。
……
夏心坐在氈**上,悲傷地啜泣,面色蒼白,雙眸紅腫,楚楚動人。
她知道,唯一的親人已經離開了,回到天神和祖先那裡,往後的日子,只有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而且,她喜歡的楊哥哥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美麗的楊姐姐。
想到此,她更加絕望。
楊娃娃摟着她,溫柔地勸慰,“哭吧,痛痛快快地哭,但是,明天就不能哭了哦。”
夏心哭得更兇了。
她輕柔道:“以後,你就是我妹妹,我就是你姐姐,我們相依爲命,好不好?我在哪裡,你就在哪裡,我會照顧你,直到你嫁人,和相愛的人幸福地活在一起,好不好?”
夏心哽咽着,點點頭。
真兒掀起簾子走進來,指揮着幾個大男人把兩大木桶搬進來,接着,把沐浴的東西準備好,輕聲道:“姑娘,準備好了,可以沐浴了。”
二人脫了衣服,一人一個木桶,淨身沐浴。
用完午飯,真兒收拾了餐盤,擦淨案几,楊娃娃和夏心坐着說話。
從夏心的敘述中,楊娃娃得知,這幾日夏心馬場刷馬,闊天四人也被寒漠部落抓來,只是不知道在哪裡,是被當作奴隸使喚,還是被囚禁着?
“楊深雪。”帳外有人叫道,嗓音渾厚,充滿了磁性,“楊深雪。”
是那個混蛋的聲音。
楊娃娃對真兒道:“跟他說,我在午睡,他不能進來。”
真兒猶豫着,欲言又止。
她冷眸一瞪,叫真兒快去。
真兒被她的狠色嚇住,這個如天仙下凡的姑娘,雖然個子嬌小,卻有一種讓人望而畏的霸氣與氣勢,讓人不由自主地遵從她。
真兒遵命,轉身出帳。
剛要掀開帳簾,簾子卻高高地挑起,迎面走進來一個高大威猛的人。
“單于。”真兒立即退到一旁,不敢擡頭。
禺疆站在帳口,目光微冷,氣勢攝人。
他這麼一站,魁梧的身形使得寬敞的寢帳顯得壓抑。
俊豪的臉膛猶如刀削斧刻,棱角分明;濃密的鬍鬚勾勒出嘴脣的完美弧度,陽剛味十足;中等長度的黑髮自然散落,襯得他更加狂野不羈。
他的確是匈奴男人中比較帥氣中的一個。
楊娃娃隱隱發怒,口氣不善,“我好像沒有請你進來。”
夏心突然站起來,瞪着殺父仇人,兩隻小手緊緊握着,指甲刺進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