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聽了忘了傷心,青姨反覆提這個“蕎姨”,顯然這個蕎姨對尹長寧非常重要,忍不住坐到青姨旁邊有些好奇地問:“青姨,蕎姨是寧爺的什麼人,爲什麼寧爺一定要找她?”
青姨摸着七七的手道:“七七,有些事不是一句兩句話說得完的,想必你跟着寧兒的時日並不長,如果寧兒肯告訴你,自然會告訴你的。”
七七心裡想:那尹長寧怕一世也不會告訴自己的,問題是自己也不想聽。
青姨又摸着七七的手道:“七七,摸你的手就知道你是吃過不少苦的人,你除了姥姥就沒別的親人,沒有父親?沒有母親?”
七七一聽青姨提起“父親”“母親”眼裡就冒出火花,如果不是他們,自己會象現在這副樣子,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但她又無法對人講出來來,即使面對如母親般的青姨,她也不能講,因生氣打抖,青姨摸着七七的手立刻感到了,忙道:“七七,青姨講了你不喜歡聽的話嗎?”
七七忍住打抖,搖了搖頭,青姨又道:“你與別的女孩子不同,青姨看得出來寧兒喜歡你!”
七七聽了除了打抖就是眼前一片烏邪飛過:尹長寧喜歡自己,喜歡作踐自己倒是真的!
青姨不知道七七在想什麼依舊道:“寧兒的性子暴躁,但青姨跟了他這麼多年,從沒見他喜歡上哪個女子,所以以後遇着啥事你就順着寧兒一些,
他雖然生意做得不好,但他好歹也是個男人,男人最愛面子,以後你就多將就他一些!”
七七一聽讓自己將就尹長寧,更覺得受了侮辱,但又不能對青姨發出火來,於是胡亂地“嗯”了一聲,青姨空洞的眼眶有了淚,用手拭了拭道:“哎,當年如果沒有阿蕎,寧兒和我怕都死了!”
七七再一次聽到過“蕎姨”,顯然這個“蕎姨”對尹長寧不是一般的重要,按青姨講的話,如果沒有這個“蕎姨”,尹長寧就死了,那該是多麼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可見這個“蕎姨”幫尹長寧這個魔鬼,絕對不是什麼好人,於是便惺惺作態道:“桐城那麼大,寧爺怎麼才能找到呀?”
七七嘴裡問着,心裡卻道:找不着纔好了,最好餓死她、病死她、窮死她!
青姨嘆了口氣道:“是呀,桐城那麼大,到哪兒找呀,寧兒成年後,開始經商,凡有去桐城的機會,他都想方設法到桐城去尋阿蕎,只是每次都空手而歸,可青姨總覺得阿蕎一定還在桐城,她說過要在桐城等我們回去的!”說到這裡青姨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七七在心裡編排那個“蕎姨”一陣,見青姨傷心,她雖傷心不起來,但心裡某處似乎也跟着一顫,於是一邊心裡罵着“蕎姨”,一邊非常得體地陪着青姨一起掉眼淚,同時又忍不住腹誹:青姨這麼善良可憐,一心就盼着尹長寧那廝找到什麼蕎姨,可尹長寧那廝倒一心忙着招蜂惹蝶、尋花問柳,哪有用半分力氣在想青姨念念不忘的“蕎姨”!
青姨哭了一會又不好意思地擦了眼淚道:“你看青姨這是幹什麼?”
七七忙道:“青姨是個好心腸的人,念舊感恩,寧爺也是青姨這樣的人嗎?”
青姨便道:“如果寧兒不念舊不感恩,怎麼會將我侍養起來!”
七七拿眼打量了院子一番,從心裡感慨:青姨你也太好騙了,你知道尹長寧那廝住的是什麼樣的地方,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連我這麼一個下賤的奴僕都比你住的好!
青姨沒聽七七回話又嘆了口氣道:“你真是個好心腸的女孩子,只是我們回不去了,至少不能象以前約定好的那樣回去,可憐的阿蕎一定還在等着,十八年了,她等了十八年了!”
七七知道等人是個什麼滋味,等十八年是多麼漫長,那又是個什麼滋味,那是一種希望被日子慢慢攆碎抿滅的滋味,青姨忽用袖子拭了眼淚道:“你看我講這些幹什麼,圖增心酸罷了!”
“青姨別傷心了,奴婢先去把飯做了!”七七實在不想再裝了,這麼裝着她心裡不舒服,自己明明恨尹長寧,對那個救尹長寧的“蕎姨”也沒什麼好感,偏偏受着青姨的感染,得裝出一副難受的樣子,說完便起身去了竈房,忍不住又回頭看了青姨一眼,見青姨雙肩抽動,顯然還在傷心起來,七七甚至懷疑青姨那雙眼是不是這麼哭瞎的,七七的眼睛也忍不住溼了,她不由得又罵起自己來:這算什麼,自己跟着難受個什麼?
七七在青姨的小院子裡很快就替尹長寧當了五日的孝子,到了第五日傍晚便有車接七七回府,青姨拉着七七的手一直送到門口,弄得七七都有些不捨了,如果不是想着報仇,她一定一頭紮在青姨懷裡哪也不肯去,上了車,馬車將青姨和她的小院拋遠了,七七纔開始覺得尹長寧每次都是故意支開自己,不知道他是不是支開自己,又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轉念一想,他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必要支開自己嗎?
七七懷疑尹長寧做見不得人的事是一回事,但回到王府所有的一切似乎與以前都沒什麼區別,七七又開始動着心思接近尹長寧,想去見青裳最後一面。
尹長寧詢問了青姨的一些近況,忽問七七:“你說一個人善舞,穿什麼樣的鞋跳舞最動人!”
七七愣了一下,一想到天香善舞,便居心叵測地道:“鐵製的舞鞋結實,想必穿起來跳着才最爲動人!”
尹長寧一聽便拍着手道:“好主意,七七小黑奴,本王又想作賤你了!”
七七聽了立刻無恥地道:“將軍爺不嫌奴婢骯髒,奴婢高興還來不及!”
尹長寧聽了湊近七七道:“真是個沒趣味的小黑奴!”
七七立刻象狗皮膏一樣地貼上道:“求王爺讓奴婢見青裳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