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穩穩地在鳳凰街外面停了下來,我們隨着沉硯下車,他腳步匆忙,一直拉着我。
葉黎的鬼嬰丟了,秘密搜捕,可終究沒有結果。
人是在鳳凰街地界消失的,保不準在哪兒。
我們在一家金碧輝煌的別墅面前停下來,沉硯上去與人交涉,能住在鳳凰街的人,背景難以抓摸。
進了門之後有專門的人引我們過去,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過來,神色嚴峻:“沉先生,可快些吧,我家小姐失控了。”
我跟着過去,屋子裡傳來一陣陣悽慘的聲音,好像是在分娩,我牽着俞桑,那管家模樣的人原本不是很樂意放我們進去,主要俞桑失明,他怕會拖了後腿。
可我們進屋子後,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我隱隱察覺有些不妥,俞桑皺眉,大抵與我一樣。
那女人被捆在牀上,五官早就扭曲,痛苦地掙扎着。
“怨氣太深了,這……這孩子。”俞桑不知道該不該說。
那管家模樣的人臉色大變,咳嗽一聲,似乎不滿俞桑這樣說話,他焦灼地很。
沉硯輕聲道:“先去外面守着吧,易小姐這兒交給我。”
得了沉硯這句保證,管家纔出去,我的視線落在那被血染透的牀單上,如果只是單純生個孩子,找接生婆就好了,沒必要把我們叫過來。
如果只是單純的驅邪,也沒必要把沉硯喊來。
那女人肚子上的一團黑氣,隱隱可以看到一個人形的臉,若隱若現,特別詭異。
沉硯拿出紅布和金筆:“俞家驅邪咒,還記得怎麼寫嗎?”
俞桑點頭,沉硯把筆遞給她,要她將俞家驅邪咒法寫在上面,而且是要很兇的咒,他說這個孩子不能留下來。
那女人吼道:“求求你們,幫幫我,連無痛人流都不能拿掉它,它是魔鬼,一直纏着我。”
易小姐一會兒恢復意識,一會兒又在掙扎,總之看起來特別地慘。
她疼得很。
俞桑的手法很快,而這邊,沉硯要我掀開她的衣服,青筋爆起,能看到血脈慢慢變黑,她的身上有很濃的怨氣。
該不會是懷了鬼胎吧,這只是我的猜測。
那不是簡單的妊娠紋,能看出一個人臉的模樣,繞了一圈兒,沉硯給我一瓶黑乎乎的東西,要我塗在她的肚子上。
我伸手,易小姐身上詭異的冰冷,比我的手心溫度低了很多。
我剛塗了一點點上去,那胎兒便有劇烈的反應,我好似聽到有嬰兒在哭。
她肚子上忽而顯現出一張臉,無邪地笑着,求我不要對他動手。
“求求你,放過我吧。”
他楚楚可憐的樣子,能蠱惑人心,他在蠱惑我,殺了他,就是殺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他譏笑着,慢慢在影響我。
易小姐哭了,痛苦地很:“孩子,不是媽媽要拋棄你,媽媽也不想。”
“媽媽,救我。”那嬰兒啼哭,在蠱惑易小姐的情緒,我們三人沒辦法被他蠱惑,他想通過易小姐,來反抗。
我們的招數全部用上了,那鬼嬰也知道自己落不得好處,便開始誘惑易小姐。
“啊——你們這些人好狠——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
易小姐嘶吼,嘴脣都咬破了,全是血。
俞桑恰好在這個時候寫文,將那塊布給了沉硯。
“俞家驅邪咒,專門對付鬼胎,能驅散魂魄。”俞桑低聲道,“如果不是十惡不赦的鬼怪,一般不會用,不過鬼胎這種東西,天生沒有人性,生下來,便是親生母親都不能左右。”
沉硯神色凝重,遞給我一根木棍,要我塞進易小姐的嘴裡。
他怕易小姐掙扎的時候,把舌頭咬斷,易小姐出事的話,鬼嬰可能會順着佔據她的身體,到時候就糟糕了。
我點頭:“開始吧。”
紅布將她的胎肚整個都裹了起來,那些咒文溢滿金光,映入眼中,易小姐痛苦的在掙扎。
而那鬼胎也在哭喊,他說自己沒有做錯什麼,易小姐譏笑:“你不是我的孩子,你纔不是我的孩子,我不要你,我要弄死你。”
整個過程持續了很久,易小姐疼得暈過去,頭髮早就溼透,手也變得畸形。
而我看到那黑色的胎兒,慢慢從她體內滑出來。
那是沒有用的胎兒。
沉硯跟我說,易家這位小姐,身份尊貴,身邊不乏追求者,可他知道易家這位小姐如今還是單身,且沒有婚約在身,無端有了身孕,而且還是鬼胎,這有些詭異。
可是易家不會說,畢竟對他們來說這是醜聞,未出閣的姑娘怎麼好端端地就懷了孕,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沉硯手裡拿着木盒子,將那死了的胎兒放了進去。
鬼嬰自出生起就是有了形態的,只是如今渾身漆黑,沒了心跳,是在母體裡遭受了折磨。
我嘆了口氣,一股奇怪的味道,很臭,俞桑皺眉:“這鬼胎倒是厲害,怕他父親是隻厲鬼。”
“可是哪裡有孤魂野鬼那麼大膽,畢竟易小姐身份擺在這兒。”我想不明白。
屋子裡沒了動靜,我們纔出去找管家。
可是在樓下,恰好碰到了那個黑衣男人,就是之前去府苑查我們身份的那個,穿軍裝的男人,長得帥氣高大。
他眯着眸子,上下掃了我們一眼:“兩位怎麼在這裡?”
他記性很好,雖說在問我們,可是視線一直盯着沉硯。
沉硯繃着臉,在思索什麼,沒有理會他。
而那男人徑直過來:“這位是?”
這話是問管家。
“霍少爺,這位是沉先生,老爺的朋友,最近家裡有些不安生,老爺就請沉先生過來看看。”管家倒是會打太極。
“沉先生?”那男人眯着眼,一副在思考是哪個沉先生的樣子。
他忽而笑了:“我還說府苑是誰買走的,原來是你呀,幸會幸會,小北,你看好了沒,來這邊見見你難得一見的人。”
霍少衝着二樓喊了一聲,我愣了一下,跟着擡頭。
多久不曾見,再見荊北居然是這副模樣,我不主動找他,其實是怕荊家的事兒牽扯到他。
當初以度卞的身份接觸過荊家那位野心勃勃的老頭,生怕牽連了荊北。
可是此刻,荊北看我的眼神,欣喜驚詫還有一絲絲的失落,大概因爲我沒有率先去找他。
他應該以爲我掉入山崖之後死了吧。
荊北一步步走下來,時間像是凝結了一樣。
“這位是沉先生。”霍少指引着,“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你以前還跟我提起,說沉先生的本事通天。”
“川兒。”荊北皺眉,語氣冰寒,隱隱有些疏離,還有一絲隱忍。
“對不起。”我擡頭,與他四目相對,“我沒有死。”
“爲什麼不來找我,你知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你嗎?”荊北低聲道,幽怨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沉硯,“還有你,也不知道告訴我。”
霍少的神色更詭異了,他尷尬地站在那兒,問我們是不是早前就認識。
沉硯皺眉,他也才知道不久,他以爲那個度卞附身的人是我,還將他待在身邊。
沉硯不是愛解釋的人,故而荊北在問我的時候,他沒有回答。
荊北伸手,一拳打在沉硯的肩膀上:“沒事就好。”
“怎麼回事,感覺你們有仇?”霍少很尷尬。
“什麼仇,這是我妹夫。”
荊北低聲道,與沉硯交手握了一把,一切盡在不言中,所有的感動都慢慢收斂起來。
只有活着,纔有繼續下去的希望。
荊北點頭:“是啊,不來見我倒也好,荊家現在也是一堆爛攤子,不過川兒你們在北地很危險,沉墨身後是葉黎,北地也是葉黎的勢力範圍。”
“這我清楚。”沉硯應了一句,“倒是你們,怎麼來了易家。”
“嘿。”
霍少笑了,搶先回答,他們來易家查案,北地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霍家自然推脫不了。
有些案子是沒辦法擺到檯面上去的,比如最近失蹤的那些嬰兒。
霍少說這兒不方便說話,先去霍家比較安全,反正也是出大門右轉沒幾步路。
我們索性便跟着他們過去,畢竟易家還有些許事情要了解。
最近北地鬧得沸沸揚揚的大事兒,無非是失蹤的那些嬰兒,荊北跟我們說,這些都不是普通的嬰兒,而且失蹤的多數是從鳳凰街出去的人,亦或者是跟鳳凰街有關係的人。
“而且那些嬰兒,都不是活人,是鬼嬰。”霍少皺眉,“多數是千金小姐,莫名壞了鬼胎。”
“跟易小姐那樣嗎?”我應了一句。
“什麼,易小姐也是這樣?”
霍少他們去易家的時候,管家藉口易老爺帶着小姐外出爲由,他們沒有接近的可能。
鳳凰街這些人的背景,是他們動不得的,所以要抓住這件事情的兇手,就得迂迴。
這些千金小姐,嬌生慣養,平日裡就算再怎麼玩得開,可終究心裡還是有分寸,無緣無故地懷了鬼胎,不知道孩子父親是誰。
“都是被強迫的,而且他們不願意說,畢竟這是恥辱,對家族來說,這些事情都是足以蒙羞的。”荊北說這就註定,要抓着這個兇手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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