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兒的辦事效率極高,只一天的功夫就將衛應請了回來。
葉初尋看見衛應時不禁心裡愧疚了一下,衛應顯然是已年過六旬,應該頤養天年了,現在卻讓他回來繼續參與管理家族中事,會不會有些過分?正當她準備開口,衛應走上前撩起衣襬單膝跪地,
“衛應見過小姐,在下無能,未能保護葉景院當家。”
葉初尋趕緊伸手扶起衛應,“衛護者請起,尋兒擔不起。”
“我一直被父親保護的很好,對於葉景院的事情知之甚少,請衛護者在這個時候回來實屬抱歉。”隨後對着衛應行了一禮。
“請衛護者拿出十二分的誠意助我葉景院。”
“不敢不敢,小姐如今是一家之主,萬不可對在下行此禮,能回到葉景院實屬在下的榮幸,衛應一定會竭盡全力爲葉景院做事,只是葉大人他……?”
“跟我來吧。”去跟父親說一聲,讓他放心。
葉初尋帶着衛應走進葉深的靈堂,少了之前的激烈痛楚,更多的是冷靜。
衛應走過去,縱是活了這麼多年見識過太多人情世故的他,也不由得滿臉悲痛,鼻涕一把淚一把。
“衛爺爺,以後您便做尋兒的爺爺吧。”
衛應擡起頭,眼中一抹驚異。看着眼前一臉希冀的少女心中不由一緊。讓少女經受這些也實在是有些困難,擡起蒼老的手撫摸着葉初尋的頭髮,“想不到我這個年紀還能有這麼好的孫女。”
“咦?衛爺爺沒有孫女嗎?”
“只有不肖的孫子。”
“那尋兒真是佔了一個大便宜。”衛應本是滿腔的悲痛與自責,被葉初尋這麼一說。自責之心消失無蹤。
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的再多活幾年,爲葉景院爲這個可愛的孫女再多做些什麼。
兩個人從靈堂出來,衛應便將葉景院的家族信息一股腦的往葉初尋的腦袋裡灌。
“葉景院與白辰狐妖原本是交好的。只是後來白辰狐妖性大變,曾有一次來索要千年冰珠,被葉景院第五代當家拒絕。再後來一直沒有出現,沒想到竟然偷襲,當真是極其惡劣的妖族。”
“那葉景院曾經恩惠的白辰狐妖是……”
衛應捋着鬍鬚嘆了口氣,“那個名叫赤介的是當年葉景院的創始人葉天音救下的白辰狐妖,但是他已經被逐出族羣,現在不知在哪。”
“他…他在萬後山。”
“尋兒知道?”
葉初尋點點頭。“我見過他。”
衛應眼中有些詫異,伸手捋了捋鬍子說道:“赤介是隻隨性而生的狐妖,如此……到可以請他過來,我不能很好的保護尋兒,萬一再有妖來到這裡,只怕尋兒難以應付,而赤介是葉景院施恩的人,讓他過來應該不難。但是,倘若他妖性大變,尋兒只需藉着千年冰珠便可以讓他灰飛煙滅。”
葉初尋眨了眨眼睛。
要讓赤介來葉景院?
這事…不是沒想過,只是不知道該以什麼姿態去找他,但是……真如衛應所說,現下,赤介是最好的人選。
葉初尋下定了決心似的,“好,我去找他。”
當下決定後立馬召集清、靈二人準備行程。
“小姐,那個人…他是妖啊。”靈兒一旁嘆道。
“我也是才知曉。”
不過倒沒有多大的驚訝。
畢竟那樣的容貌,這天下恐怕找不出第二副。
目前正出發前往萬後山的葉初尋一行人,正爲了赤介的問題嚴肅討論,實際上她比誰都緊張,比誰都要擔心。
如若他不答應怎麼辦?雖然有過幾面之緣,雖說赤介那日說過讓她去萬後山,但是卻沒說要來幫她。
事發突然,她還沒有做好準備,但是卻容不得她做半點遲疑,只得前行。
讓身爲妖類的他去保護人類,怎麼說也有點有些那個。
清、靈二人在一旁盤算着發生意外會怎麼辦,葉初尋打斷二人,“你們也不要擔心,既然我親自來就一定會將他帶回去,不管用什麼法子。”
“可是小姐對他……”
葉初尋小心翼翼地把玩着手中的菩提子。那上面還有赤介的氣息。
“靈兒,此後那件事不要再提了。”
“可……”
清兒一把拉住靈兒的胳膊,“不要說了,小姐這麼做自有她的打算。”
其實葉初尋根本沒有什麼打算,讓赤介來葉景院無非是瞭解白辰狐妖的弱點,找除妖師也好,還是動用其他途徑也好。她明白,當初衛應說找赤介過來,一是因爲對抗白辰狐妖,赤介可以當誘餌;二是因爲葉景院有能對抗他的千年冰株。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與他以更輕鬆的方式相處。
萬後山比想象中的要久遠的多,相傳萬後山之所以歷經多年毫無變化,是因爲有山神的守護。
“終於到了。”
“小姐,今天天色已晚,我們在山下宿一晚吧。”
“也好。”
夜風涼涼,絲絲沁骨,山下也是陰冷無比。
葉初尋站在河邊吹着冷風,有些害怕,有些孤獨,自己一個人的話,真的會很辛苦。
突然旁邊傳來“沙沙”的聲音。
“誰?!”葉初尋警惕的看了周圍一眼,忽然從草叢中竄出一條蛇,眼看就要衝向葉初尋的腦門,眼前一陣風劃過,蛇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然後筆直的掉在地上。
葉初尋掃視了一眼,除了已經死掉的蛇,再沒有看到任何東西或人。
剛纔那是什麼?
如此一來,葉初尋再無心待在黑夜中,轉身回了屋。而就在剛纔她站的地方出現了一個身影,此人一身寬袍而立,長髮及地,似與月夜融爲一體。他低頭看着地上已死去的蛇,掌間騰起一絲青霧,轉瞬死蛇消失殆盡,隨後身影一閃,如利劍般穿梭在黑夜中。直到一個洞口前停了下來。
“赤介?”一個身穿藍衣的青年男子從洞穴內側走出,嘴中還叼着根狗尾巴草。
“恩。”青衣落地,一頭銀髮在夜色中妖嬈萬分。
“我還在想你這些日子去哪了,看來你已經見過她了。”
“葉景院當家被殺。”
“嘖嘖嘖,葉景院還真是沒個安穩時候。那老東西怎麼還不回來。”
“你是說……”
“除了他還有誰!”藍衣男子一邊咄着酒。一邊罵着“老東西”之類的。“你們白辰狐族還真冷血,竟然這樣對待當初與他們交好的人類。”
赤介眼神一冷,轉向藍衣男子:“雙亦,縱然你是山神,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雙亦看到赤介飽含警告的眼神,悠然一笑,“哎呀呀,我給忘了,赤介你早已不是白辰狐族了。”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不過既然葉景院當家被殺,剩下的那個女娃娃就要繼任下一代當家,可憐葉深想保護一輩子的女兒終究脫離不了這樣的命運,而赤介你……期盼三百年的事終於可以有個了結。”
洞中燭光閃爍,在洞中央的池中上空有一個被青光環繞的人影,人影透明到幾乎看不清。
赤介緊緊盯着透明的人影,冷眸中閃過一絲溫暖和愧疚,這一幕卻被一旁的雙亦看了去。
不由無奈的嘆氣,挽了個手花,狗尾巴草便消失不見,“赤介,你三百年如一日,在我面前便一直是這副樣子,即使我是深明大義的好神仙也會嫌棄的。”
雙亦歪頭看了看一旁紋絲不動的赤介,嘴角抽了抽,赤介這個樣子,也是在預想範圍之內,但是被妖無視……還是有那麼一絲不快。“妖類善變無常,我卻不懂爲何你身上多出那些感情,那個女子是怎樣的傾世,竟會讓你迷戀她如此之久?”
良久,清冷的聲音緩緩而出,“不知者不知罷了。”
“好好好,我不知便不知吧,如今有法子能解脫,你便快些吧。”說完獨自朝石桌走去,悠閒的飲起茶來。
“我不想殺她。”
雙亦一口茶還沒嚥下便噴口而出,擦了擦嘴邊的茶跡笑道:“妖類無不知曉赤介陰險狡詐,狠毒無情,如今在我面前卻善心大發,這叫我如何相信……”末了,還一連嘆了三口氣。
赤介紫眸微眯,那傢伙絕對是在看戲,看他如何煩惱的戲。
“你有什麼法子快說,莫要在這裡兜圈子。”
“嘿,瞞不住你呢,罷了罷了,我的法子不過也是算計葉景院而已。”
洞外月隱雲後,深夜如漆,偶爾的幾聲狼嘯襯的夜淒涼更甚。() Wшw ▪t tkan ▪¢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