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樣啊。”葉初尋低下頭,不知所想。
“其實這件事就算告訴葉當家也沒關係,畢竟葉當家對我們李家來說也是有恩情在……李家現在的難處就在於與這剛剛立世的御野宮的關係。”
“御野宮?”葉初尋面露訝色,縱然她也知道李家與御野宮來往密切,但是不如說兩者之間相互依靠,甚至對於御野宮的出現,李家的功勞最大,怎地卻成了壞事?
張起以爲她不知道御野宮的情況,便粗略的介紹了一下,卻也只說了家族性質,重要的東西根本沒有說,只靠這些遠遠不能解她的悶。
“御野宮佔據此地,也不是不能被人接受,畢竟家族更替麼,都有一定的規律。”
“葉當家好眼界,但就算是家族更替,也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就比如那位連當家。”
葉初尋微一挑眉,疑惑之極,“連當家怎地不同意了?還不是乖乖把地方讓出來給御野宮了。”面上平靜的她,實則內心震動不已,要來了,她想要知道的東西就要來了。
“其實這事我們也不太清楚,當初御野宮的當家只說讓我們幫忙引薦,其餘的並不讓我們插手,而這連當家後來是怎麼同意的,我們就更不清楚了。”
葉初尋淡淡的哦了一聲,眼中不免閃過失望之色,還真是料到了開頭沒料到結尾,無趣到極點。
“我們當家本是想與御野宮當家深交,可是他們……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二當家,着二當家不是個仁義角色,決意要斷了與我們李家的來往。孰不知爲了御野宮,我們可是得罪了不少家族,如今想要把我們撇在一邊,實在是讓人氣氣憤,而大人他就是爲此事才病倒的……”說完又連連嘆氣。
“李當家確實不易,爲了此事弄垮了身體也實在是不值得。”
“誰說不是呢,依我看,那御野宮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世家,不來往也就罷了,撇個一清二楚倒是少了事端。”
“若是李當家也如此想,就不會有這些事了。”只是,倘若什麼事都能在做過之後全身而退,那世間還有什麼遺憾與怨恨存在?一旦有這些那些的牽扯,就不只是一個人的事情了。
葉初尋終於明白爲何此事不能告訴路見,一方面是礙於李當家身爲父親的面子,一方面便是這家族名聲,路見本就對自己的家有意見,如果還知道了這種事,那豈不是…更不想回去了?
“葉當家,這件事還請您莫要跟扇公子提起。”
“恩,我不會說的。”路見是什麼樣的人,她心裡還算是清楚,沒有一個人不關心自己的親爹的,倘若他知道了,還不跟御野宮鬧個天翻?初初她是這麼想的。
“那葉當家可否……可否勸說一下扇公子繼任當家?”
“我試試吧,但是我不敢保證這事能成,畢竟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張起倒是毫不忌諱這樣的說辭,只甚是感激的說着“多謝葉當家。”
等張起走後,葉初尋獨自在堂中坐了一會,整理了一下要說的話,便把路見喚了過來,很是意外的,路見率先開口問道,“大人,張管家來是不是說讓我回去繼任當家?”
“……你怎麼知道?”
“上次他…父親來……就已經跟我說了。”路見扯了扯嘴角,很是苦澀,“他果然不會放棄的,他從來都是這樣,逼迫別人做不喜歡的事……”
“路見,不是這樣的,你先聽我說……”
“大人,沒什麼好說的,我最瞭解那個人。”
“即使你瞭解他,也不會做到一絲不落完全瞭解的地步,若是真如你所說,那你說,現在你父親在做什麼?他是怎麼想的?”葉初尋有些生氣,這對父子還真是如張起所說,何止是彆扭,簡直就是互不信任,誰也不買誰的賬。
“除了裝病,說什麼家中無人,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招術。”很不巧的是,這個招術已經讓他領教過了。
葉初尋很是驚訝的看了路見一眼,這還真讓他給猜對了,回頭一想,這事不對啊,難不成自己是被那個張管家耍了一頓?就算是演戲,也不可能演的如此逼真啊……
“咳咳……這樣吧路見,你回家一趟,看看你父親是否真的病了,然後回來告訴我。”
“大人的意思是……?”
“如你所說,那位張管家就是來告訴我你父親重病在牀,希望你回家看他一看,但卻並未說讓你繼任當家。”
路見皺了皺眉,“真的?”
“我還能騙你不成?”
路見搖搖頭,“我相信大人。”
若她沒看錯,路見的臉上還有一絲失望的意思,“何時動身都好,記得回來跟我說說。”
“……知道了大人。”
“下去準備吧。”
看着路見疑惑的背影,在滿意的同時還有些愧疚,雖說這中間撒了一點小謊,但也是爲了他們父子二人好,至於要不要繼任當家,那還是他自己的事,她根本無權決定,縱然她用當家的身份來壓路見,那不過是一時之策,長久不了,再者,有些事,還得要他自己去發現。
“聽說李家管家來找你,可是爲了李絡的事?”清冷的聲音喚回了葉初尋的思緒,她點點頭,“你也知道了?”
“恩,去蛇谷的時候,路過李家便看了看。”
“李絡重病,李家陷入陷入低谷,其實那位張管家來是想讓我幫他勸勸路見,回去繼任李家當家,只是我沒有告訴他而已。”
赤介走過來坐在葉初尋旁邊,極其自然的拿起茶杯喝了口茶,“聽說御野宮是想過河拆橋,這李家成了他們的阻礙。”
葉初尋看着赤介手中的茶杯,一股異樣的心情涌上來,只因這被子是她剛剛用過的,這簡直就像……夫妻異樣,想歸想,很快她便梳理好了心情,分析道,“張起說,這事是黎卻做的…怕是黎卻想要發展自己的勢力,而不是用蒼劍的吧。”
“你我都應明白,黎卻背後有更大的勢力。”
“……不管他背後是誰,都是在玩火*。”紫眸中染上一絲怒意。
赤介看了她一眼,“你怎地看起來如此生氣?”就算是陳家被算計時也沒有見她如此表情。
“陳家是陳家,李家是李家。”
“有何不同?”
“路見是李家的,就這樣簡單。”如果將來李家有了難,第一個痛苦的是路見,而她十分不想看見自己家人傷心的那一刻。
赤介沉默了一會,片刻後他站起來,從他的角度看去,她很是安靜乖巧,但是在這安靜之下,隱藏的卻是一個連他都些敬畏的靈魂,讓人迷戀不已。
“你到底要護他們到什麼時候爲止?”話畢,赤介踱步而出,那樣子好像是害怕從她口中得出什麼答案而逃避一般。
葉初尋微微愣神,赤介剛纔問她的話是什麼意思?雖然字數不多,但是好像比李家的事還要複雜,是以,她決定暫時還是先考慮路見的事。
衛應在得知路見要回李家後,拍着他的肩膀囑咐道:“小子,凡事要多放開點胸襟,看的遠一些,不能只顧眼前,賭氣也不是個辦法,該面臨的終究還是要面臨的,莫要逃避,莫要害怕,想要做的就放手去做,終有一天可成。”
路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衛護者說的這些太深奧了些,但是聽起來像是送別的話,我不過是回家看看那老頭子怎麼樣了,過兩天就回來。”
衛應嘆了口氣,“不管怎麼樣,記住我說的話。”
“是是,我肯定忘不了。”
接着清兒、靈兒、慶飛一同給他送上了自己平日裡最爲珍藏的東西,搞的真像餞行一般,葉初尋自是反對這種場面,無端的生出些傷感。
“你們再這個樣子,就真的成了送別了。”
幾個人看到她來了,趕緊讓出一條道來,“大人,雖說路見過兩天就回來,但是李家離這裡也不近,光靠腳程,來回不停歇的也要兩天,所以……”剩下的話慶飛沒好意思說出,是因爲他覺得路見簡直就像是在家待了二十年,然後突然要遠門趕考的秀才,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平日裡鬧騰慣了,突然少上一個人,就算是對頭也好,也會覺得有些孤單,感情好與不好什麼的都放一邊,最主要的少些樂子。
饒是她嘴上這樣說着,心裡也是有些不捨,事情的真相只有她一個人知道,很有可能路見這一去便不再回來,這種結果她既想看到,又不想看到,李家輝不輝煌與她何干?她不過是想看到家人能有幸福的生活罷了,把路見一直留在葉景院雖好,但是他心中自然也牽掛着另一邊,遺憾終究要多一些,路見不說,不代表她不知道。
葉初尋拿出一把銀票放在路見手中,“我沒有什麼可送你的,所以你想要什麼就自己買吧。”
衆人一齊看向她,疑惑加羨慕,明明是她送的東西最爲貴重好不好。
“大人,這……我不能要。”
“沒什麼能要不能要,全當你自己掙得,等回來後再把那些份的活給我做回來就好了。”
路見捏緊了手中的銀票,燦爛一笑,“謹遵大人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