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年底最後一天,葉初尋百無聊賴的看着衛應等人清點各家送來的禮品,雖然數量多,但都毫無新意,實在挑不出什麼能入眼的東西。
不過自從她出席墨原的繼任禮,送禮的要比以前翻倍的多,這也是件實事。
先不說別家,就連陳家都送來了東西,實在讓她有些意外。
衛應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將陳家送來的東西單獨放到一邊,等到最後纔打開,卻不知這裡面的東西足夠讓人震驚。
葉初尋納悶,這能讓衛應咋舌的,除了月無良送的良藥,其他的還不曾有過。
走過去一看,這才知道陳家送的是一株紅珊瑚,約莫半米高,其色澤喜人,質地瑩潤,連她這不懂之人都覺得這是極品。
書中說珊瑚是驅邪避邪的聖物,若用它作爲鎮家之寶,實在是寶中之寶。
葉初尋素手輕輕撫上去,頓感指間氣澤纏繞。
“真是好東西…”
“尋姐姐喜歡珊瑚?”金鱗湊過來問道。
葉初尋順手捏了一把他的小臉,“只要是好東西我都喜歡。”
“我知道了。”
看到那小臉上的認真,她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今日大年,月無良約莫一會就過來了。”
昨個赤介說月無良會送湯藥過來,但是她等了一個下午都沒有等到他,大約是讓事給耽誤了,當然,她並不怪他。
相反,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事耽誤了他。
正當她安慰金鱗的時候,門外傳來慶飛有些歡喜的聲音。
她朝外看去,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無良,你終於來了。”她也夠歡喜的。
“再不來,恐怕以後我都進不來了。”
月無良的臉還是有些蒼白,但是仍舊帶着淡淡的笑。
“…無良你這是說我脾氣不好麼?”
“哈哈…不敢不敢。”
“湯藥熬好了?”
“恩,昨日的火候還欠點,所以我又加了一夜。”隨後將手中的湯盒交給一旁的清兒,囑咐道:“一定不要涼了。”
“來,無良,讓你看樣好東西。”
葉初尋拉着月無良去看那株紅珊瑚,好東西要大家分享不是?
“他是誰?”
白翁陰着一張臉倚在樹下看着如此親近的兩人說說笑笑,實在是忍不下去了,便問了一旁的赤介。
“清水院當家,月無良。”
“清水院?我怎麼沒有聽過?”
“你沒聽過的事多着。”
“是,我不及你,在她身邊待得時間也短,所以我決定只要她不趕我走,我就不會走。”白翁笑的甚是得意。
“我不會讓你待太久的。”赤介冷冷的回道。
讓他進來已經是不得已到極點,怎會讓他再得寸進尺?
“你!……莫要忘了我爲什麼來這!”
可惜赤介已走遠,沒有人再去回他的話。
赤介回到廳堂時,葉初尋已拉着月無良去了別處,他可以想到,她,他,還有那條金蟒…是怎樣的場景。
上前看了看那株紅珊瑚,確實是不可多得,這世間之人還真是厲害的很,居然弄到這種百年不見的東西,倒是他小看了這些人。
珊瑚具有驅邪之功效,若是常年戴於身上可以消災護身…
他必須找一株比這更好的才行。
不知是因爲從未輸給別人而好勝心作怪還是什麼,總之,他就是這麼想的。
此時葉初尋正與月無良僵持不下。
原因是這冰火湯藥。
葉初尋堅持要將湯藥分成兩份,兩人一人一半。
而月無良稱這東西少了份量便不會起作用。
此番,月無良體現了他那不爲人知的一面,真是倔的可以。
因爲現在這裡只有他們二人,所以就算有個僵局,誰也不知道。
“無良,你把那一碗喝下去。”
“不行!”
“喝下去!”葉初尋有些不耐,她承認,自己沒有耐心。
“你現下跟我僵持這個實在是沒有什麼用,快些喝了吧,這東西涼了就失效了。”
她算是明白了,月無良給她來的是溫柔戰術,讓她前進不得。
“你若不喝,我便不喝。”
她沒有別的,但是作爲一個女子,她有耍性子的本錢。
事後想想,自己也真夠刁蠻的。
月無良看着她那一本正經的臉色,連連嘆氣,他知道她有不小的脾氣,可沒想到大到這般。
自己不喝,是因爲全然無用,特別是對於他之身,簡直可以稱爲浪費。
時間慢慢流逝着,這屋中靜寂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他站起來,走到桌前,深深嘆了口氣道:“我真怕,若不應了你,你真的會不去喝。”
葉初尋一見自己的威脅有用,立馬轉變了笑臉相迎,“嘿…說不定真的會呢。”
月無良無奈的搖頭,他認了,然後舉起三根手指,“我只喝三分之一。”
“…好吧。”
葉初尋將湯藥盛好,然後笑嘻嘻的遞給月無良。
月無良接過一飲而盡,他知道這東西不好喝,但卻沒想到居然這麼難喝,有些澀…還有些腥。
不過好東西就是好東西,他瞬間感覺氣血衝開任脈,舒暢至極。
看着對面笑吟吟的葉初尋,他有些狐疑,問道:“你加了什麼?”
葉初尋雙眸眨了眨,“什麼都沒加啊。”
“真的?”
“恩,真的……那現在你覺得怎麼樣?”
月無良微微閉眼,感受着從未有過的舒暢,“感覺很好。”
若是她將他當做試藥人,他也認了。
“這樣啊,那你把這些都喝了吧。”
“不行,我已經做了最大讓步,初尋你莫要強人所難。”月無良開始有些生氣……
葉初尋自知若再度威脅,他還會忍,只不過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也不算吃虧,當下仰起頭,將剩下的湯藥全部喝完。
還真不好喝……
難喝的讓她有些想吐,眼中都已經開始分泌淚水…
但是再看看眼前的人,毫無變化,不禁有些心疼,這個人,恐怕連世上最苦的藥都嘗過了吧。
“下次若再有好東西,咱倆一起分享。”她說道。
“好。”
“那也得看你拿到什麼好東西。”
“怎麼說?”
“若是湯藥,咱倆一起解決,但若是美食…那我就一個人來吧。”
“哈…好,那改日我多找些苦的良藥。”
“這…”葉初尋狀似極其爲難,內心卻極其高興。
她沒有那麼大的本事找到這種那種的湯藥,但是她問過葉天音,若是這世上還有什麼東西比良藥更值錢,他說,那就只剩下她的血了。
半妖之血本就極其異常,不同於人類,不同於妖類,處於夾縫之中。
但是她的血卻是這異常中的異常,入藥,可增強藥效,入妖,則可增強妖力,當然,這後者還只是傳說,從未證實。
只要她看到那些真心待自己的人一直好,那就行了。
一直到中午,葉初尋留了月無良在葉景院吃午膳,金鱗自是高興的不得了,而白翁則陰着一張臉,葉初尋管不了那麼多,也就由着他去。
以前從未發現,這白翁簡直就像一個孩子,除了那生來就有的傲慢,還有那讓人可氣又可笑的任性。
不是說白翁生來相貌俊美,不少狐族美女都想嫁給他麼?怎麼會是這麼個樣子?
對此她認爲,保不準是因爲他在狐族壓抑的時間太長了,好不容易出來自由瀟灑,便把本性露了出來。
如此一頓午膳,氣氛着實有些怪異。
“大人,有人送來了東西。”
慶飛與路見擡着一個大箱子走到葉初尋身前。
“誰送的?”
“不知,不過卻留下了這個。”
葉初尋接過慶飛遞上來的信封,封皮什麼都沒寫,然後再是裡面的信紙,只有兩個字:尋兒。
這天下之人喚她尋兒的不過四個人,她的父親葉深,衛應,葉祖,還有一個妖王。
衛應和葉祖都在葉景院,有什麼東西直接送給她就好,又何必費此周折,故弄玄虛?
那麼也就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做。
“打開看看。”
“是!”
待慶飛打開箱子,露出裡面的東西,在座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這是一件紅色的衣服,紅色耀眼異常,卻閃着金色,簡直可以稱之爲天下最美的衣服。
“鳳羽霞衣?!”白翁一旁驚呼道。
衛應等人一同看向白翁,等着他的講解。
“世間若有霞衣,唯獨鳳羽。先不說這衣色,便是這鳳凰刺繡,以及金色鑲邊,凡間之物根本無可比擬,還有就是這金絲……刀槍不入。”
“竟有如此之物,是誰這麼厲害?!”衛應問道。
葉初尋搖搖頭,“我也不知,還是先放起來吧。”
她若是說妖王送的,恐怕又會引出一大堆問題。
當日在妖谷,谷幽讓她穿的嫁衣便是這件,只不過如此一來便又勾起她的回憶,這過年的,確實有點不爽。
不過,谷幽送來這個,就說明,這個東西任憑她處置。
谷幽之想法,她猜不出,也根本不會去猜,所以她便全然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處理,人與人之間,不就是一個表達,一個理解麼,怎麼表達是對方的事,怎麼理解,那就看她自己了。
鳳羽霞衣是多麼好的東西她不知道,既然這麼好,若是扔了也是極爲可惜,沒準以後還能改造成什麼東西。
萬事萬物皆有可能,她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