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她晨曦雪也算是有把柄落入別人手裡了,不過,好在三丫心思單純,不會拿這件事威脅她,也不會宣揚出去,至少她還是幸運的,不用整日擔心有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兩人將醋罈子交給段之尋,就各自將頭轉向別處,不再說話。
段之尋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異樣,卻是沒有開口詢問,他將醋罈子打開,用指尖輕輕沾了一點放到鼻下,半晌後,他看向還在相互置氣的晨曦雪和段之尋,開口道:“這醋裡似乎加入了龍血花粉。”
晨曦雪不得不佩服起段之尋,居然能在刺鼻的醋裡嗅出其他氣味,這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像他如此風輕雲淡、處事不驚的一個人,倘若有緣能與祖師爺相見,定會深得他老人家的歡心。
祖師爺這些年,一直在爲丹藥派下一任的掌門人選犯愁,丹藥派山中弟子衆多,卻沒有一人能擔此重任,姬弦又從不稀罕這掌門之位,這讓他老人家甚爲苦惱。
他苦苦尋找了多年,也找不到一個可以接替他掌門之位的最佳人選,他甚至還曾將希望寄託在晨曦雪身上,但姬弦極力反對,認爲她是天虞山未來的尊主,不可能擔任丹藥派的掌門。
從那以後,姬弦便將她從天豐山接回了天虞山,由他自己親自教授管束。
如今,晨曦雪倒是覺得段之尋是個最佳人選,不管從哪方面看,他都完全符合祖師爺對未來掌門人的要求,只要祖師爺打破不再收山外弟子的誓言,願意接納他爲關門弟子,並且親自教他煉丹製藥,那麼,段之尋將會是他們丹藥派下一任掌門的不二人選。
一片雪白的槐樹花瓣從晨曦雪眼前飄落而下,將她從那不切實際的幻想裡拽了回來。
她回過神,即刻將心思放在當前最爲棘手的問題上,思索片刻後,她開口道:“三丫家的醋裡,爲何會有龍血花粉呢?這要是治療跌打損傷、脛骨疼痛,也該用龍血樹汁,而且一般也都是與燒酒
調服,沒有使用醋的說法。即便是治療腹中血塊,也該是與醋糊丸搭配,絕對不會直接使用白醋。”
段之尋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或許,與龍血花的特性有關,龍血花有一個獨特之處,只在夜半時開花,而且也只在那時纔會發散發出自己的香氣,我想,這也許就是那塊巾帕爲何會白日無味,夜半飄香的原因。”
“如此說來,一切便都解釋得通了。” 朱楠緊蹙的雙眉總算是舒展了些,“既然材料都已備齊,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抓緊時間調製出那鬼敲門的汁液。”
這一次,段之尋沒有將天南星搗碎,而是用手將天南星徑部的汁液一滴一滴的擠到碗裡,他細緻到沒有帶出任何一絲殘渣,全都是透明的水液。
晨曦雪拿來一個乾淨的小罐子,往裡倒入了半罐的白醋,以備段之尋使用。
當聞到罐子裡彌散出的酸味,晨曦雪又情不自禁地想了她和朱楠在廚房裡的異常舉動,臉頰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道紅光。她帶着疑惑往段之尋邊上挪了挪,悄聲在他耳邊問道:“段之尋,這醋裡可是摻有迷幻藥?”
她的聲音又低又輕,似乎是有意避開朱楠,不讓他聽到。
段之尋停下手裡的活,不解地擡頭看着她,又側頭望了眼朱楠,然後非常肯定的說:“沒有。”
“你確定?”晨曦雪顯得有些失望,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對那壇醋。
段之尋繼續埋頭擠着手裡的天南星,應道:“確定。”
“怎麼會沒有呢?我剛纔明明就……”晨曦雪的眼神不由地看向朱楠,見他的神情有着明顯的不悅,便把剩下的話又吞回了肚子裡。
如果醋裡沒有迷幻藥,那她和朱楠在三丫家廚房裡乾的那事兒算什麼?是身不由己還是情不自禁?最關鍵的是,她居然在沒有受到任何蠱惑的情況下,深陷在朱楠的吻裡無法自拔、欲罷不能。
晨曦雪心裡煩悶不已,回想起當時
的情景她就恨不得掐死自己,就在她欲哭無淚的時候,段之尋已擠出了大半碗的天南星汁液,他將汁液與含有龍血花粉的白醋混在了一起,就在兩者相容之時,瞬間便散發出瞭如昨日那般的奇特香氣。
香氣在空氣中飄散開來,令晨曦雪一時忘卻了方纔的苦惱,她興奮抓住段之尋的手臂,喊道:“對對對,就是這種氣味,跟昨天我聞到的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她臉上的笑容就如晨曦般絢爛,還帶着一絲朝露的清新,讓段之尋不由自主地隨着她的雀躍展露出少有的笑容。
看到他們親密無間的一幕,朱楠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樣和波動,但是心口還是忍不住涌出一股酸澀來。
他顯然是已經忘了,他和晨曦雪之間曾做過比這還要親密百倍千倍的事情,甚至是擁她入眠,同牀共枕。
段之尋將幾塊乾淨的巾怕浸到了調製好的汁液裡,待浸透後,再用筷子取出掛在大槐樹下晾乾。
“相信這氣味很快就會消失了,待到夜半時又會再次散發出來。”段之尋望着逐漸風乾的巾怕,說道。
“能使用這麼複雜的辦法制造出鬼敲門,這幕後之人也是費了一番苦心,着實是不簡單啊。”朱楠看向段之尋,問道,“不知可否有破解的法子,能讓這氣味徹底的消失,從此不再出現夜半鬼敲門?”
段之尋凝眉想了想,說:“或許,鹽水能將它稀釋變淡,我們可以先試一試。”
晨曦雪坐在房檐下,撐着腦袋看着眼前淡定的兩個人,喃喃問道:“難道你們就不覺得奇怪嗎?三丫家的醋裡爲何會有龍血花粉?製造鬼敲門所使用的醋是否就是來至於三丫家,這會是巧合還是有着某些關聯呢?”
朱楠看着她,不緊不慢地說:“你在這傷神費腦,還不如直接去問三丫,或許還能從她口中得到有用的線索,只有尋到蛛絲馬跡,我們纔可剝絲抽繭,要不,一切的猜測都只能是徒勞。”
(本章完)